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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庞统暗暗咒骂了一声,暴民溃勇,历来极难节制,看来这位凶名远扬的贵阳知府是不打算善了了。人潮冲得贴住他颈项的钢刀微微偏移,庞统趁机回肘,撞向制住他的苗人胸前!
年轻苗人反应也着实不慢:他只是没想到这衣衫零乱、披头散发的男子过去是威震宋辽两国的第一乱臣,现今是御封钦定的平乱大将军。所以他不以为意,侧身硬接了这一肘。
“格勒”一声,是骨头折裂的脆响,庞统顺势翻手刁住他手腕,苗人钢刀旋即脱手,偌大身躯被庞统一撞之力击得直飞出去。只听一阵惊呼夹杂在犯人的暴乱声中,也不知又撞翻砸倒了几人。
庞统抄刀在手,刀芒暴现,一连砍翻几个冲上来的囚犯,反击、夺刀、杀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身手利落,连站在角楼上观望的展昭看了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
庞统冷着脸,刀尖斜指地,仿佛这才挽回了一些刚才受人挟制的颜面。血珠子顺着汪蓝的刀锋一滴滴滑落,杀气贲腾,余下的犯人都露出撞神见鬼的惊骇表情,仍然眼里带着职业性的凶光围拢了,却不敢靠近。
喧哗声中只听得两声清叱。
“包大哥!”
“王爷!”
人叱。
身至。
角楼上两道人影直扑下来!
一黑一白。
黑的矫健,白的俊秀。
凤三与展昭几乎同时从角楼上跃下。
凤三悬在一条勾住屋檐梁柱的细链上,就在庞统杀退犯人的一瞬间,从天而降!
庞统一笑。
他弹指间连杀数人,众犯人早就在发憷,见他发笑,惊疑之下又朝后退了几步,竟硬生生在他周围挤出一块空地来。就在此时,凤三已到庞统头顶,庞统飞身掠起,一伸手握住凤三手掌,身子疾荡而起。这一带之力,把他的跃起之势凭空带高,庞统顺势蹬向围墙,借脚尖蹴力,身形一折,稳稳落在角楼上。凤三手腕一振,借细链缠住飞檐之力,也跟着跃了上来。
庞统脱困,淡淡道:“凤三,你很好。”
凤三收起那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细链,听庞统嘉许兴奋得微微脸红,忙干咳了几声掩饰,“王爷过奖,那包拯……咱们要不要救他?”
庞统不答,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似乎心血来潮:“你觉得展昭身手比我如何?”
凤三面有难色支吾着道:“属下不曾见过,何从比较?”
“不曾见过…哈,好一个不曾见过。”庞统盯着在暴徒中所向披靡的白衣少年,大声地笑了,充满着自信。肆无忌惮的笑声令匆匆跟来的应龙直皱眉,他冷眼看着庞统,暗暗揣测着这个喜怒难测的将军将如何对付他传说中的政敌。
包拯被卓巴挟着在混乱中奔逃,耳畔尽是厮杀之声,浑浑噩噩中听得展昭呼唤,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扎着回了半句:“我在…”就被喉上骤然收紧的手指卡得作声不得,包拯心中激愤,千古文人的悲哀涌上心头,还来不及感慨,眼前一暗,却是墙堞高耸,壁立千仞。
墙外是一江湍流,墙上是万里云天,生死原来只是一墙之隔。
卓巴在墙前略停,将包拯挟在腋下,五指成钩抓住石墙缝隙,如猿猴般向上爬去。
“在这里!”
“别叫贼人跑了!”
“保护大人!”
城墙上守候的弓箭手们纷纷搭箭开弩,夕阳下一排排的寒光闪烁,夺魄勾魂。忽听有人大声喝止:“不得放箭!”众人迟疑,就这么一阻,卓巴已攀到墙头。
官兵里有人抽出腰刀砍来,卓巴哈哈大笑,腾手一格,空手与白刃相交,竟发出“当”地一声,腰刀仿似被铁锤击碎,瞬时裂成无数片射向追击的官兵。血雨飞溅,温热的液体喷了包拯一脸,包拯隔着一片红色的雾霭,依稀看见远处角楼上,一群官兵簇拥着一个人。此刻二人之间相距何止百步之遥,那人面目模糊,身形挺拔,却仍然给人一种强烈的感受:
——三分狂放,三分倨傲,三分跋扈,还有那一分的不可一世。
——活脱脱一只神气活现的孔雀。
包拯简直可以想见那张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沮丧之余想到庞统并未落入敌手,倒是缓缓长出一口气:“这大将军和大宋安危总算是都保住了”。
角楼之上。
庞统冷冷道:“应大人刚才为什么不让人放箭?”
应龙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场泼天大祸不声不响给收拾了,猛一听这气势汹汹的质问,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官场中人总是对派别倾轧这类事情特别敏感,他们可以在十里之外察觉到巡抚的喜好,在百里之外侦察到王府的动向,在千里之外洞悉皇城的气候,没有这种本领的生物根本无法在官场生存,更惶论飞黄腾达了。应龙曾因试图攀附庞统被庞太师恶整过,现在听庞统言辞揣摩着这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竟是想借刀杀人,心下一栗,脸上却挂起谀笑道:“将军何出此言,若不小心伤到包大人如何是好?”
“包大人吉人天相,哪这么容易就死?凤三,你说是不是?”
凤三也察觉到自己的王爷与那包大人之间似乎有些意气,想到不久前两人还同骑共辔亲密无间,一眨眼又仿佛不共戴天,一时间也摸不透这主子的真心实意,为了不被貌似花枪的套路误杀,索性摇着头道:“属下不知道。”
庞统冷哼一声,劈手从一名弓手手中夺过一张弓,一弓五箭,箭作连珠,朝包拯射去!
箭轨勾光,凄厉地啸叫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与力度呼啸而来。
包拯没想到庞统会这么彻底,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公报私仇,下巴都快掉到膝盖上了。
“嗤”地一声,包拯堪堪来得及一低头,利箭自额角擦过!与此同时,头顶上一声野兽般的狂吼,一大副银亮柔滑如丝缎的物事瀑也似地披落下来,罩了包拯个满头满脸。包拯忙不迭地挣扎了几
下,感觉蒙在脸上的竟是人的发丝。原来庞统一箭虽未中卓巴眉心,却也撕裂了他裹头的黑帛,在夕阳映照下,这苗人的一头长发竟是妖异的银色!
四周轰起一片惊呼:“苍狼!”
卡住包拯脖颈的手臂一颤,那个不知叫卓巴还是苍狼的苗人似也情急了,揪住包拯后领便是用力一推!包拯一个踉跄,扎手扎脚地从墙上倒栽下去。
这贵阳大狱墙高三十余丈,眼看包拯就要摔得头破血流,也不过一弹指间,庞统的后四支箭到了。一阵“叮叮”连响,四支快箭分别穿过包拯的衣领、腰带与左右衣袖钉在青石墙上,包拯下坠之势顿止。
包拯以守宫之姿挂在墙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惶惑间听见一声重物落水的声响,接着便是一阵“别叫他跑了”、“抓住苍狼!”的呼喝,间中有人尖声喝令:“放箭!”
万箭攒射,密集羽箭所形成的乌云划出无数道死亡的黑线,那些刚才还在欢呼奔逃的囚犯顿时成了待捕杀的鹰兔。墙堞上的弓箭手神情兴奋,飞速地从箭壶里抽出一支又一支的狼牙箭发射出去,俄顷,满天都是夺命的箭影。
弓弦声,铁器摩擦骨头的声响,惨叫声,各种声音激荡在贵阳大狱的上空,直冲云霄。
包拯被眼前血流成河的惨状震骇了,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绝望与不忍,他不由得闭上眼,没曾想祸不单行,“嘶啦”两声,布帛撕裂,他又朝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裴,下一章到你了
10、紫气东来
10、紫气东来 。。。
展昭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包拯。
箭雨密集,霹雳惊弦,然而这一切都响不过血喷出的声音。高耸的狱壁四周很快溅满了一大片一大片殷红,一朵朵犹如丹青高手信笔挥就的泼墨牡丹,转瞬失了温度。
展昭忽然觉得怀中的包拯微微有些颤哆,低头一看,包拯那蹙成“川”字的秀眉下,双眸开盍间晶亮异常,叫人不可逼视。
展昭手一滑,险些把包拯摔到地上。
——完了,包大哥生气了。
贵阳大狱静静地伫立在斜阳下,喊杀声停止了。
沉重的江风,吹不起空气中浓浓的血腥,也拂不散凝重的杀气,一切仿佛都僵住了。不到一支香的工夫,僵住的太阳也终于落下。
入夜,贵阳府衙的中堂内,几个人冷了场,正诡异地对峙着。
朝南的太师椅上,庞统与包拯各坐了一边,底下贵阳知府应龙一干人等依次排开。整个堂下站满了人,却没有人说话。
一片死寂。
人人不说话,只因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贵阳府出了犯人暴乱这样的大事,在场官员个个都脱不了干系。现在事已出了,余下的就是如何上报朝廷。报得好,兴许只被斥责几句也就了了;报得不好,则大有被兴师问罪的可能。报什么?怎么报?个中大有文章。官场之中,枪打出头鸟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场诸人没一个不是滑似泥鳅的老油条,是以,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别人出头拿主意。
照道理,庞统份属一品大员,似乎理当主持此事。只是眼下这位大将军目光游离、神情暧昧、眼帘微合,对手中茶盏的兴趣似乎比对谈话还更大些;论官职,包拯身为钦差,职级虽比不上庞统却有直接向皇帝打小报告的特权,也是在场众人最忌讳的人,可是这位皇帝的心头好、当今的宠臣眉头深锁、脸色铁青,显然正处于老实人闹脾气的发飙边缘。
应龙一番观望就知道谁都指望不上。别人能躲,他这个当事人总不能老憋着不吱声,于是硬起头皮干咳一声,踏上前来:“二位大人,时候不早,不如先去歇了,奏章一事就交由下官起草如何?”
这番话一出口就好比捅了马蜂窝,包拯“砰”一声以手击案,霍地站起身来。
“贵阳知府应龙!你好大的胆子,皇上素以仁德治天下,偏你就敢肆意屠狱杀戮,你这么做视人命于何物!陷陛下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