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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殿下。”
呜咽的一声,包涵了几多情愫,韩国已亡,倾颓的楼台殿阁,还有那一把燃了三日三夜未灭的大火,早已成了他心中的梦魇,柔弱的翅膀,飞不过漫漫长夜,那他就只有让自己的心变得坚如铁石。
世人只看得到他运筹帷幄,却不懂得这背后,他心里淌下的血。
但是,卫庄懂得,公主更懂得。一间小小的屋子,涌动的是亡国三人互相懂得的辛酸与体谅。
“子房请起,韩国已亡,我再不是什么公主了。父王昏聩,累得大家同我一起遭受亡国之辱,姬謆愧对你们。”
卫庄似乎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偏过头去。
张良被公主扶起,突然问道:“公主此次来,住到小聚贤庄如何?”
红莲公主不好意思低下头,“女子未嫁,却留在他人府邸,未免……”
张良听了,无法反驳,师哥就是那种死咬着规矩不放的人,就算公主同意,师哥也不会同意的,他第一次有点恨儒家的规矩。可又隐隐觉得不对,公主不是要嫁过来了吗?
“不过,或许有些变通的法子。”卫庄在一旁道;或许说,接下来的话,才是他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是他真正的托付。
“哦,是什么?”张良也装作来了兴致。
“女子未嫁,自然说不通,那若是女子出嫁,住在夫家呢?”
红莲公主浅浅地笑,似乎已经认同了这个想法,张良恍然大悟,原来大婚的事情,卫庄是瞒着公主的,虽然不解缘故,但还是觉得卫庄的隐瞒定有道理,也就陪着他一起圆谎,点头道:“既然如此,等师哥回来,我这就同他说。”
自从那天李斯带着公孙玲珑和星魂来到小圣贤庄,桑海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师哥也不知去了哪里,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作为师弟,他当是担心的,不过,颜路总说他是没有心肝的,指不定祖师爷的牌匾被人砸了,他也能笑呵呵跟那人称兄道弟,这却有些言过其实了。
卫庄和公主对于伏念的离去,并未表露丝毫的忧虑,反倒是习以为常似的,他心里就更加难受,好像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偏偏瞒住了他一个人,滋味儿,真不好受。
拜别了两人,回去的路上,张良还在想着红莲公主的笑,笑得很勉强,一点也不像是要出嫁的女子所表现出来的面容,有些无奈,有些怅惘。
张良抿了嘴唇,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好像一夜之间,全部变得神神秘秘,让人看不透啊。
他叹了一口气。
此时,天上飘起了雨,丝丝缕缕,不多时就浸透了整条街衢,让他想起故乡的雨景,也是这般美,这般惹人怜惜。
“张先生!”身后的人喊了一声。
张良转过头去,呆住了。
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年,白衣蓝发,撑着油纸伞①,静静伫立在眼前。
“是你。”
“是我。”少年轻笑,眼里带着冷漠的疏离。
“我原以为你是和公主他们一同来的。”张良边说,边在前面引路。这条街,一天他走了三次。
“我是偷着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张良注意到他的嘴唇没有血色,想必是受了伤。
“看来,在墨家机关城,你伤得不轻。”
白凤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良突然问:“他中了毒,你知道吗?”
白凤了然一笑,“知道。只不过他失算了。”
张良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看来,他有不少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
又是那种狡黠的笑容,三分是孩童的顽劣,七分是傲世的孤标。想来,也是让卫庄他们宠惯了。
于是又道:“怎么,你肯告诉我?”
少年点点头,“是,不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张良笑了,“小聚贤庄里,有一坛凤翔橐泉②,在地下埋了5年。”
白凤眼前一亮,“成交。”
于是,两个人一起回了小聚贤庄。
小圣贤庄对于白凤来说,没有什么改变,无非是柱子的颜色暗淡了一些,庄外的树更多了一些,还有就是内里的童子读书声更为嘈杂了一些。
白凤听得生厌。
“早知道,直接从后门进来了。”
张良没有回答,旁边有小童走过来,行了礼,叫了声:“师叔。”
他点点头,便又吩咐:“子贤,你来得正好,这位是师叔的朋友,要在此借宿几日,你去帮他安排一间卧房,你师父最近有要事要忙,不在庄内,暂时不必将此事通知给他。”
白凤斜觑了他一眼,哼,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
子贤听了吩咐,乖乖答了一声“是”,然后又仔细看了看白凤,这才转过身走了。
“你们儒家的弟子,倒是谨慎得很啊。”白凤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不由说道。
张良眼里闪过一丝更浓的笑意,“白凤公子误会了,岂不闻‘食色性也’,子贤是看你长得美貌,这才多看了几眼,希望白凤公子不要见怪。”
白凤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么说,张良先生初入小聚贤庄,也是让人看了个遍吧。”
张良盯着白凤,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白凤被他盯得发毛。
张良说:“你不知道,当初我是和你家先生一起来的,被人盯得最久的是他。”
白凤于是腹诽,那你怎么不和他说这件事。
张良于是也在心里说,我怎么敢。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屋前,张良走到前面,推开了门,“请吧,白凤公子。”
白凤看着他笑,觉得寒风彻骨,想来,还是鬼谷住着舒服些。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自己错了,因为鬼谷是没有这般好酒的。
刚启开泥封的坛子,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清冽甘甜,醇而不腻,闻者心醉,见者眼馋。
“的确是好酒啊。”白凤酸溜溜地说。
张良知道他的意思,卫庄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滴酒不沾,公主是女子,满身酒气也不像话,所以,鬼谷没有酒,一坛都没有。可怜白凤,青春年少,在鬼谷居然滴酒都沾不到。
其实,白凤也是动过脑筋的,比如执行任务之后,偷偷花费个把布币,买上一些玉露琼浆,不过,事实证明,卫庄除了反应敏捷之外,嗅觉也奇佳,所以,白凤只是试了一次,就被戳穿了。白凤当时,心里郁闷得要死,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在泉水里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怎么还是让自家先生闻到了酒味儿。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卫庄对酒,有一种恐惧,但是恐惧的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只是有一点,白凤从那以后,再也没沾过酒。
所以,这一次白凤是在解馋,一口一口喂饱自己胃里的酒虫,它也挺可怜的。
张良看着他喝,真是有点心疼,不是心疼白凤,而是心疼酒,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坛子,张良的心里有点酸。
我珍藏的美酒禁不起你牛饮似的糟蹋!
言到口边,还是凝住了,因为他看见白凤在哭。
不是嚎啕,而是默默地流泪,一滴一滴。
想起白凤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张良也有些心软,自己十几岁的时候,虽说韩国已亡,父相已逝,但是,生活在儒家,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但是白凤不同,或许就是因为身份,才使得他的人生更糟。
除了卫庄和公主,当然还有自己,就没有人承认他的存在,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于王室的亵渎,或许,在韩王看来,的确是亵渎。
张良压了他扣住酒坛的手,“你累了,休息吧。”
“是该休息了。”白凤笑了笑,“该彻底休息了。”说着,眼里透出了一种即将解脱的快乐。
张良一愣,聪明如他,马上就明白了事情不对,抬手摸上白凤的脉,脉象散乱。
他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错事。白凤已受内伤,再加上这坛子酒,这不是存心寻死吗?
“我以为,只是小伤,没想到,居然伤得这样重。”见了二师哥,张良完全顾不得可以从白凤那里得到的东西,他的心里就剩下了后悔。
颜路歪着头看他,心道:你也有做错的时候,看我哪天找机会告诉师哥去。心里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施过针,给白凤盖好被子,便示意张良随他一起出去。
出了门,张良才小心翼翼地问:“师哥,他的伤……”
颜路叹了口气,“伤得很重,”说着,做了个无比悲伤的表情,看着张良眼中越来越深的自责,觉得目的达到了,这才笑了笑,“不过,我还在啊,已经没有大碍了。”
张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摸了一下脖子,还好,鲨齿和链剑离自己还很远。
“你很害怕?”颜路问。
“没有。”张良勉强回答,“其实白凤也很傻,从来不愿意示弱,比起高渐离被寒毒所伤,他硬是迎面接了一剑‘易水寒’,只怕,伤得更重,我看着他走出机关城,还以为,他没事……”
“然而事实是,他有事,且伤得很重。”颜路接过他的话,“不过,这更符合他的性格,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无法被人承认,只能依靠自己。”颜路站在张良身后,看向池水中的鲤鱼,又抬起头,重新看向张良,轻声叹道:“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而出生的孩子,注定悲伤,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些。”
张良回过头,看着颜路,错愕了一瞬。
“怎么,你师哥就这么像个坏人?”颜路笑着问。
“不,不是。”张良赶紧摇头,你不像坏人,你就是坏人。
当然,他还是把话咽在肚子里的。
颜路把身子倚在栏上,问道:“白凤在此,看来,卫庄他们,也在附近了?”
“就在有间客栈附近。”张良小声回答,把卫庄带着公主来的事情说了,当然,也包括卫庄要见旬夫子的事。
颜路听完,略一蹙眉,“公主的事情好办,按我们说好的,等师兄回来,尽早办了就是,但是,师叔他老人家,已经多少年不见客人了,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