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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南疆玄衫的少年顿时安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楚青霜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明所以的百里少年内心越发不安，体温也越升越高，楚青霜赶紧掐了诀给他降温：“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压不住的。”
折腾了好一会儿，楚青霜才将百里屠苏体内的煞气压下去。身着南疆玄衫的少年万分纠结的从自家师祖怀里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杏黄色衣衫的青年，顿时抬手一礼：“欧阳先生。”
“原来是百里少侠。”杏黄色衣衫的青年背光站立着，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那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温润，“逢此灯会盛事，在下便临时起意租了艘船，本想与寂桐、小兰一起河上放灯，可惜未找到小兰，却恰好碰到了百里少侠。不知少侠身边这位是？”
“这位是我师——”百里屠苏的话还未说完，楚青霜当机立断截了过去：“不过是同一师门的道友罢了～在下玄霜，不知这位道友是？”
“在下欧阳少恭，乃是七十二福地青玉坛门人。”欧阳少恭在听见‘玄霜’两个字的时候，心中一紧，却又强制性压下了心头所翻涌的情绪，抬手一礼，“在下租了艘船，不知两位可有兴趣，与在下一同去河中放灯？”
百里屠苏闻言立即看向楚青霜，银发男子看着自家徒孙满怀期许的眼神，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这……倒是却之不恭，那就麻烦欧阳先生了。”
三人一起踏上了小船，小船在河水的流动下，缓缓驶离了岸边。三人齐齐坐在甲板上，楚青霜和百里屠苏在看周围的花灯，欧阳少恭在看着楚青霜。视线触及到蓝衣白衫之人那一头银色长发时，杏黄色衣衫的青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斟酌半晌，擦试探性的开口：“在下观两位气宇轩昂，修为不凡，不知两位师出何门？”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师门劣徒，无颜相告。”
“啊，虽说算是同门，不过……本门有不得已的缘故，无法告知他人，还请欧阳先生见谅。”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楚青霜看向欧阳少恭身边的七弦琴，瞳孔一缩，“这……九霄环佩？请恕在下冒昧，这把琴……不知欧阳先生从何处得来？”
“此琴乃是青玉坛前代掌门厉初篁最为心爱之物，在下也是于机缘巧合之下才得来此琴。”欧阳少恭的指尖轻轻摩擦着琴身一个小小的“霜”字印记，凤眸微眯，“看来阁下似乎见过这把琴，阁下既名为‘玄霜’。不知和这把琴琴身上的‘霜’字有何渊源？”
“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把琴是我做出来的，送与好友……”轻轻摇了摇头，楚青霜缓缓出声，“在下久不闻世事，他……我是说……厉初篁，他最后如何？”
不知为何，从楚青霜这个角度看去，欧阳少恭的面上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声音却是带着些叹惋的意味：“前代掌门天纵奇才，却又太过偏执而走上了歪路，因其是半妖之体，又发明了很多不同于别人的炼丹之法，最终惹来杀身大祸，本派也因此遭到其他各派联合进攻，险些就此湮灭。”
“……原来是这样啊。”楚青霜的语调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轻轻阖上双眼，深深吸了口气，楚青霜看向欧阳少恭，“故人多已不在此世，忽见旧物，颇感怀念，倒是生生破坏了这花灯节的气氛，倒是在下的不是。”
“既是阁下所制，故人不在，旧物应该物归原主才是。”
“不……欧阳先生能遇到此琴，也是缘分。琴……放在适合之人的手中才好。”摆了摆手，楚青霜收拢起长袖，“将此琴随身携带，看来先生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不知近日在下与屠苏可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听先生抚琴一曲？”
“这是在下的荣幸。”
杏黄色衣衫的青年看着银发之人缓缓闭上双眸，沉浸在自己的音律里，微不可察的勾起唇角。
【既然上天让我再一次遇到你，那么，这一世，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哪怕……呵～哪怕如以往一般……是我亲手杀死你，也不会让你魂魄再次离开。】
不知怎的，百里屠苏觉得自家师祖心情似乎更不好了，在看到欧阳先生和自家师祖交谈时，百里屠苏忽然感觉到了浓浓的绝望气息，那种绝望不知从何处扩散开来，和自己心中产生了共鸣，魂魄却开始不安的叫嚣起来。身着南疆玄衫的少年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胸口，皱起了眉头，身后的焚寂之剑发出了低低的嗡鸣声。
楚青霜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杀意，还未等他睁开眼睛，那杀意已经飞快消失了。握紧了望舒剑，感受到自剑柄传来的透骨凉意，楚青霜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慢慢静下心来。
【不管是谁，不管在哪里，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什么试图伤害我所在意的人。】
那艘原本还在灯光中行驶的小船，随着河水的流动，慢慢的驶入了黑暗之中。岸边的灯火越离越远，河中有花灯碰到了船身，一个浪头翻涌，烛光随之熄灭，花灯也沉入了水中，就此消失。
和杏黄色衣衫的青年告别之后，楚青霜带着百里屠苏回到了客栈，两人居住在相连的房间。在察觉到隔壁房间里已经没了声响后，楚青霜慢慢的擦拭起函灵剑匣，一宿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告诉你们老板反复渡魂记忆错乱以为每一世都是自己亲手杀死楚青霜吗？
☆、79 古剑篇（十一）
古剑篇（十一）
反复擦拭着函灵剑匣，楚青霜的手指慢慢摩擦着剑匣上的卷云飞剑纹，眼神恍惚，思绪早已飞到了亘古时代。等到虚掩着的窗户被晨风吹开，发出了“吱呀”一声，楚青霜赫然从回忆中惊醒，这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理了理身上的蓝白道袍，楚青霜走到院子里将凉水拍向脸颊，深深吸了口气，一回头就看见了那个站在楼梯旁的玄衫少年。晨光熹微，似乎将四周的一切都柔化了。身着南疆玄衫的少年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孔在晨光映衬下，突然间柔和的不可思议，就连唇角也带上了那一丝浅浅的笑意，暖棕色的眸子温润而恬淡，一如多年前那个温和沉静的白衣仙人。那个人的名字在楚青霜唇舌间滚了几圈，又咽了回去。随随便便擦了擦脸，银发男子朝着百里屠苏走去：“呦～屠苏你起的挺早的，都收拾好了吗？”
“嗯，师……玄霜昨夜睡的可好？”
“呃～还行吧。等我上去把剑匣拿下来，我们就去客栈门口等欧阳先生吧。”揉了揉百里屠苏的头发，楚青霜走上了楼梯，忽然脚步一顿，转身正对上百里屠苏的双眸。楚青霜下意识握紧了手，回身继续往上走。
【是错觉么？怎么刚刚看着屠苏的眼睛还是暖棕色，一转眼就成了黑色？还是说……是光线问题？】
摇了摇头，清除掉脑中杂念，蓝衣白衫的银发男子背起了函灵剑匣，走下楼，对着等候在那里的玄衫少年点头：“走吧，去客栈门口。”
两人在客栈门口等了没多久，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杏黄色的身影离这里越来越近。在微风吹拂下，那人衣袂飘飘，缓步朝着两人所在的地方走来。在停下脚步后，杏黄色衣衫的青年缓缓抬手一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歉意：“在下来迟了，劳二位久候。寂桐不宜舟车劳顿，在下便让她留在琴川住上一段时日。我们即刻启程，由虞山珍珠滩渡江，往江都寻一奇人，请她卜测其他玉横碎片的下落。前路迢迢，须多仰仗，在下能帮上忙的实在不多，此处有些丹药与修行之人所须灵物赠与两位，万勿推辞。”
楚青霜其实想说这些玩意自己压根不需要，出了什么问题五灵仙术＋离经易道收拾的妥妥的，又不好拂了对方面子，便伸手接了下来：“多谢欧阳先生。”
三人一起走在虞山芳梅林中，忽然听见不远处争执声，欧阳少恭微微皱眉：“是小兰？他怎会出现在此处？可否请两位加快脚步，同在下前去一探究竟？”
“自当如此。”
等到三人走过一个转角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四个人。青衣小书生和南疆服饰的少年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小书生一脸焦躁，一边上的红衣女子以袖掩唇轻笑出声，旁边的黄衣小姑娘茫然的睁大了眼睛。小书生一转头看见杏黄色衣衫的青年，顿时眼前一亮：“少恭你终于来了，太好了～不枉我在这里等了一晚上。”
“小兰你又在胡闹些什么，怎会在此处？”欧阳少恭摇了摇头，方兰生急忙走上前：“不是胡闹！！！绝对不是！！！少恭你可千万要救我！！！”
“到底发生了何事？”
方兰生深吸一口气，BALABALA把自己昨晚遇到女妖怪外加被逼婚，最后又稀里糊涂被南疆少年缠上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看见南疆服饰的少年朝自己走来，又浑身炸毛一般往后退：“都说了让你离我远一点！！！”
“婆婆说让我这次来人界寻个好媳妇带回去，我都看上你了，你为何不肯跟我走？”挠了挠后脑勺，风卿雪一本正经开口，“按照红玉姐的**，你们人界似乎是需要媒婆上门说亲，然后下聘礼，再用八台大轿抬回去。如果我这么做了，你就愿意嫁给我了？”
“胡、胡说些什么！！！你我皆是男子，谈何嫁娶之礼？”方兰生涨红了脸，“你、你简直无可理喻！！！”
“我没有胡闹啊，我很认真的。”
楚青霜和百里屠苏站在一旁，看着闹剧不断升级，面对欧阳少恭几次瞥过来的眼神，都淡定的装做了自己不在的样子。几个人折腾到最后稀里糊涂也跟着一起上路了，红字女子自称红玉，据说闲着没事干所以四处游历，小姑娘叫襄铃，是出来找妈妈顺带向百里屠苏报恩的。被这样一折腾，原本天黑之前能够到珍珠滩的几人不得不在虞山芳梅林中露营。
方兰生带头在林间捡柴火，楚青霜淡定的在空地上打坐，林间有极轻的唏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