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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轲的脸皮也厚的很,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高渐离摇摇头,坐在荆轲一臂远的树杆上倚靠着闭目睡觉。
直至后半夜,两人却不这么愉快了。
乌云遮蔽了月亮,风声依旧,天空却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最先感觉到雨滴的,却反而是荆轲。
“哎呀——怎么下起雨了。”荆轲慌忙起身,愤懑地对愈下愈大的秋雨挠头抓脑的,那动作活像只猴子。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附近可没有什么可避雨的地方啊。
火堆早已被浇灭,正在雨中冒着最后一丝灰烟。
荆轲推了推身旁的高渐离,叫醒他:“小高。”
高渐离醒来,自然发现不妥。他淡淡叹口气,这雨。。。。下得真不挑时间。
抱起琴,高渐离打算找避雨的地方。
衣袖却被扯着,荆轲的声音响起来:“小高。”
高渐离回头,只见荆轲一手指着头顶上的一簇树叶。
他顺着对方手指抬眸,一脸恍然。
那枝杆上密密的树叶倒是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滴,只是。。。。。。。地方会不会太小了点,两大男人。。。。。。
荆轲可没有高渐离想那么多,他擦擦脸上水渍,立即拽着高渐离跃上了枝头。
将高渐离缓推至靠近粗大树杆枝叶繁多的那一侧,他选择蹲在外侧。
“。。。。。。”高渐离看着荆轲理所当然做这一切并毫无自觉的样子,心里又对荆轲多了个认识。
真是一个。。。。。。
头顶陡然盖住一块布,打断了高渐离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件有点眼熟的衣服,他侧首睐向紧挨着自己的荆轲,这人,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深褐色的外衣正罩在两人的上方,发挥着遮雨的作用。
荆轲倒是挺大方的,回以灿烂的笑容,像是一个等待着夸奖的孩子。
“怎么样?我聪明吧。”荆轲伸手遮牢衣服,语气无不轻松地说道。
凝睇那一双能沉溺人心神的眼眸,高渐离缓缓移开视线,将琴抱紧在怀里,衣服包裹下的一小方天地散发着一种陌生的味道。
“你。。。多久没洗澡了。”高渐离含蓄地问。
荆轲愕语;逐渐石化。。。。。。
他被嫌弃了。。。。。。。
另一侧,素来清冷淡漠的人唇角轻挽。
淅淅沥沥的雨拍打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首次贴的极近的两人偶尔交谈几句,这样难过的姿势迫使他们睡不下去。
“你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荆轲问,语气中饱含着对雨的不喜。
高渐离摇摇了头,表示不知道。
蹲久了腿脚极其不舒服,荆轲都快麻痹了,于是他干脆该蹲为坐,高渐离见了,也索性坐了下来。
这两个并肩而坐的人影看起来像是在枝上慢语谈心的。。。。。。咳,朋友。
雨势渐渐停了下来,东方的天空也泛起了白,只是昏沉的灰色云层没有散去,显然还要再接着下几天的雨呢。
两人不敢耽搁,雨一停,他们就下了树继续启程。
。。。。。。。。。。。。。。。。。。。。。。。。。。。。。。。
连绵不断的几天雨,果真耽搁了两人不少的行程,待雨势真正过去了之后,两人几乎马不停蹄地赶路。
等入了秦国边境的时候,已是一个月零三天了——秋末。
……………………………分界线……………………………………
冰冷的渭城城门高耸,城门上站着几名士兵和两位主副将领正严阵以待。
他们不是防备敌人,而是戒备有人前来劫囚。
“将军,要不要阻止旷修弹琴,士兵们听着这琴声愈发觉得冷了。”副将呼着寒气对主将军建议道。
主将军摆了摆手:“不必,将死之人而已,无须再管,就让他弹琴吧。”
城内高台下,寒风猎猎,落叶纷纷飘摇坠。
旷修手足戴着着铁镣,盘坐着弹琴,寥寥琴音,爽飒与空旷,和着北风却让人遍体生寒。
城门开着,似乎张大着嘴等待有人不自量力、自投罗网。
修长的手指停下弹琴的动作,旷修缓缓抬眸,眼眸淡静地看着出现在城门的一抹身影。
风吹起来人的白色衣袖,颇有潇洒出尘之姿,白衣人慢慢走进城门,像一个老朋友来看望友人。
高渐离普一进门,城门就关闭了起来,城墙上立马出现一排排的弓箭手,张着弓弩纷纷对准高渐离。
高渐离神色自若,他在高台不远处停下脚步,望着初次见面的旷修,见他带着铁链,不禁悲从中来。
他想,他们不以琴技取名利,只是用琴声回荡着凄怅的乱世之音。
然而,总有人会罢黜驱逐他们,无情斩杀。。。。。。。
高渐离最后什么话也没说,拿出背在身后的琴,盘坐了下来。
即使在他的心中有很多的慷慨悲凉,抑塞不平,他还是要以一种平等尊敬的姿态送别旷修。
高台上的主副将领两人可不管开始对弹的两人。他们指挥着弓箭手开始放箭就!
然而,高墙上的弓箭手却纷纷倒地,几乎是同一时间的。
骇然地看着肩扛着剑傲然出现的褐发男子,主副将领立即招来更多的士兵上前捉拿这名男子。
荆轲嘴角上扬,朗声说道:“各位,打扰我朋友弹琴可是相当不好啊。我会生气的噢。”
士兵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往城墙去,一部分包围盘坐弹琴的高渐离。
荆轲轻轻跃下高墙守在高渐离的身边,将两路人马汇在了一处。
高渐离宛若未闻,他闭目轻轻拨弄琴弦。。。。。。。
两道琴声相继响了起来,琴声带着洗尽铅华,自然高雅,清婉之中传出欣然相识的情怀。
荆轲一手抓住袭向高渐离的剑戟,翻身而越的同时,一剑斩杀了士兵。
落地,连环抬脚踢翻涌上来的士兵。
琴声逐渐起伏挫扬,喑呜沉雄,意境更为深远。
荆轲愈发战斗的酣,一手撑地,一手挥剑,每一招藏着利锋,剑气像激起的波澜一波波击倒士兵,凛凛威风。
士兵们无不骇然,此人的动作好快,好猛啊。
意到音随,两相呼和,琴声的境界愈发独特,芳悱铿丽,瑰丽奇谲,意深韵雅,终于臻于自然高妙,不可凑泊的化境。
荆轲战斗得极其畅快淋漓,将高渐离十步之内清理的无一人靠近。
黄褐色的身影在冰冷的铁甲群中,卷舒如火,毫不掩饰英气张扬。
一手持剑,劈、砍、挎、挂。。。剑的声光,似闻如见,精湛技艺,如呈眼前。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
然而,琴声渐沉,近乎清奏,带着琴阑人散的婉伤。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高台上的旷修在最后几个收尾的时候,一抹血丝蜿蜒从他的嘴角流下。
高渐离此时心中平静如水,见到旷修自我了结,心里也是一片恍然澄明。
旷修,已无所遗憾。
看着人群中奋战的荆轲,他眼里的悲伤孤寂渐渐消散。
他缓缓收起琴,拔出水寒剑,转身加入了战斗。
。。。。。。。。。。。。。。。。。。。。。。。。。。。。。
作者有话要说:旷修兄;这是盒饭~~~呜呜。。。偶对不起你。。。
☆、【第三十六章】纠缠的三人
秦国渭城一战,荆轲和高渐离直至黄昏才离开。
黄昏落日与一片浩渺烟波相接,于是金黄色晕染天际和海线。
背靠在海边岸上一块大石头上的两人,衣服上多多少少沾上了血迹,脸上也有了淤青和疲惫。
倒显得是落魄亡命徒——那么狼狈。
荆轲还是没忍住,扭头看了高渐离一眼,递了酒袋过去。
“小高,要不要喝酒?”他张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轻吸一口气,接着说:“酒可是会让人开心的东西喔。”
高渐离平静地转过头,看着荆轲手上的酒,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
荆轲靠在石头上,眼睛从夕阳黄云上面溜过去,斜挑着就转到了身后人的身上。
他看着高渐离仰个脖子看天喝酒,余晖照在他脸上,喉结上。
那边,高渐离没有任何感觉的在骨碌的喝一大口酒,喝的有些随意,酒就从嘴角流下来,他毫不在意的随手抹了去。
荆轲觉得这样不同于往日恬静的高渐离也很合适,洒脱的他,还真是很难得。
荆轲这么想着,爽朗笑了出来,拿回酒袋喝了一口。
高渐离听到,心情就莫名的愉快而轻松,然后,他就低着头微笑,浅浅的。
一笑抿去过往浮烟。
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小高,今后你要去哪儿?”荆轲双手枕着脑袋,仰望着天际问。
“山野之人,想去哪就去哪儿。”高渐离起身,将琴抡在后背。
“呐,小高和我一道去齐国吧。”
高渐离垂眉敛目看着他,而荆轲也看着高渐离,略眯着眼睛,有些期待而让高渐离摸不到他心思的样子。
“为什么?”半响,高渐离问。
荆轲眼睛就又大了一圈,从地上挺身而起,哥俩好地搭上高渐离有些狷瘦的肩膀,并步沿海而行,他说:“什么为什么?去就是了呗。”
“嘿嘿。。。好歹我们并肩作战过,算是朋友了吧。”
“我可没承认。。。”高渐离淡淡拨开荆轲的手臂。
“小高,你可不能否认我们刚才喝的结交酒!”
“。。。。。。。”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再拉长,直至两道影子终于合在了一处。。。。。。。
。。。。。。。。。。。。。。。。。。。。。。。。。
半个月之后,荆轲和高渐离出了秦国边境。
刚下过雨的路泥泞且长。两人慢条斯理缓缓走着,并无丝毫嫌弃。
一条河横亘在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不过还好,河边有几艘闲散靠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