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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色龙终曲-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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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可清楚极了自己的心情。

“你疯啦?”凶恶的怒吼陡然扑向她的面门。“你以为自己入选奥运,正在比试女子百公尺短跑呀?”

“我……我……”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才放松的神经立刻又回复纠结的紧绷状态。

“你明明已经走往另一端的出口,还跑回头路做什么?闲着没事干,好心陪暗巷小偷锻链身体呀?”他瞄到她掌沿血流不止的伤处,又气又心疼。“你看看,被杀人蜂叮到了吧?活该,血流干了也没人理你!”

“我……我怎么晓得……”灵均平白生受了一场惊魂记,回头还要承挨他的暴龙嗓门。她也是出于关怀他的好心呀!“人家……人家担心你嘛!如果……如果你跟着进来……正面遇着了抢匪……而我一个人逃脱了怎么办?”鼻子吸了两声。“人家是一片善意……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呜……”

两颗蓄圆的水珠子滑下容颊。领头的两滴泪之后,连绵着声势浩大的阵容。呜呜咽咽的哭声伴随着滔滔江水,转瞬间泛滥成灾。

哗啦啦,水闸全部开启!

打从脱离幼儿期,邬连环就没见过女孩子哇哇大哭了。这小哑巴也真可爱,明明自己能够脱险也就罢了,居然还担心他“落”入歹徒手中。那种三流痞子多来个两打半,他也没放在眼里。

不过,他好象很容易逼哭她,该死!

“别哭了!”巨灵掌一把将她捞贴进怀里。

心底深处一个不知名的角落,缓缓沁流出温醇的浓意。每当她绽露深受委屈的神情,或者畅流两串清泪,他的体内便会自动发酵着如是的温存。

邬连环细细品尝着这份韵味无穷的感受。

这就叫“温柔”吗?

因何独独为她而生?

“嘘,别哭了。”他低声安抚,紧紧环拥着她的娇躯,粗重的劲道直如要将她揉进体内一般。

说真的,他头一次遇着试图保护他的女人。这种感觉,不坏。

况且,这也是他第一遭坐拥美女入怀,而回荡于心田的异样情愫却与肉欲无关。

忽然间,他竟衍生一股……被“融合了”的心绪。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快活……

“有没有面纸?”她终于止住了泪,准备整顿仪容。

“那是女人才随身携带的玩意儿。”邬连环抹去语气中的好笑意味,独留下娇宠。

呼!某间餐馆的蒸气管路突然尖哨。

“呀──”灵均脆弱的脑神经依然近似受惊的小鹿。

警铃?他恍生一秒钟的晕眩。

可不是吗?此起彼落的喷气哨音像极了变相的警铃声。

他早就知道啦。举凡屈灵均所到之处,警铃一定会触响。

这是邬氏独家发现的“连环科学定理”。

第七章

海鸟社发布全员紧急集会令。

打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青彤的优闲海鸟们尚未如同今日一样,以正经严谨的气氛进行开会议程。

窗外方才飘歇了阴沉沉的午后阵雨,空气间弥漫着窒鼻的泥尘味儿,教人忍不住想打几声喷嚏。

凌某人挺坐在主席位置,拚命忍抑鼻头的骚动,以免破坏此刻完美的凝肃气氛。

“你是说,有人摸进黑巷子偷袭我表妹?”绕珍的双唇圈画成完美的鸡蛋形状。

“呃……其实──”灵均试图安抚会议桌对座的表姊。

“是的。”她身畔的邬连环极端不合作。

“哇靠!是谁那么不识相?”绕珍明显感受到社长的权威遭受前所未有的挑舋。“那个痞子!如果被我逮到了,我保证插爆他两颗眼珠子,再把他的骨头劈了当柴烧,头发扯下来做成鬃毛刷,剩余的部分熬炖成红烧肉,整锅送给队长打牙祭。”

邬连环总算见识到女人凶狠残厉的真面目。吓死人了!

虽然他预期从小哑巴的亲友方面得到应有的护卫,因此才打电话通知她的师长,再转达给她亲近的朋友们,大伙儿一起来把关防护,可也没料到她表姊会把情节视得如此重大,看来他得提醒自己日后别得罪小哑巴的家族。

“小姐,求求你表现出女性端庄矜持的气质好不好?”阳德叹息。“那种三流小角色犯得着让大伙动肝火吗?把他倒吊起来,打得他内脏吐出来也就差不多了。”

喝!邬连环的焦距飞快移往自己对面的白面书生。

敢情他们海鸟社专门网罗嗜血杀人狂?

“依我看,咱们最好知会警方一声,事先留个案底。”凌某人不愧为师长之尊,办事态度果然按照正常的程序进行。“如此一来,咱们宰了那尾小贼之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诿成“自卫杀人”,大家都不用坐牢。”

可怕……

邬连环拚命敛住忌惮的畏相,开始推测社办附近的园圃被他们依样画葫芦、埋藏了多少具无名尸首。

“有没有人……呃……赞成使用比较“温柔”一点的方式?譬如说,合组一个“守望相助团”,轮流看护屈小姐的出入平安。”他试探性地开口,而且很明智地改进了对哑巴妹的称谓。

“别开玩笑了!”绕珍立刻推翻他的建议案。“最有效且接的方法就是找妥一群人,拿西瓜刀上门踢馆……”

“表姊!”灵均听不下去了。

她早就知道社团成员们一定会反应过度,因此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让邬连环联络上他们,他偏偏不听,瞧!问题来了吧。

严格说来,张姓兄弟也没犯下什么天大地大的罪责,顶多抢了几百万而已,而且还功败垂成,干嘛无端端威胁人家的生命安全。

“走、走走。让助、助教他们继续研商细节,你陪我走一趟合、作社。”她招呼表姊离开肃穆的开会现场,以免大社长发扬她的火爆精神,以狂风迅雷之姿横扫无辜的抢匪。

“你这是在干什么?”绕珍硬被表妹拖带出场,火药味喷发得意犹未尽。

星光大道的两侧交错着密枝浓荫,雨后的林梢凝结成点点滴滴,一颗颗筛落在两个大女生的发上、身上。大多数学生全躲进遮风挡雨的建筑物里,因此,幽静的绿林唯剩姊妹俩同步谈心,很是宁谧。

“都、都是你,你还敢问?!”她嗔怪地睨着表姊。

“我又怎么了?”绕珍自觉很无辜。“又不是我教唆那条乌贼上路去骚扰你的。”

灵均气闷地坐上小石凳,顾不得沾染一身湿。

“谁教你不帮我忙,接手邬连环的CASE。否则我怎么会与他牵牵连连的,扯进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闲事?”

“小姐,你少来这套连坐法。”绕珍傍着表妹坐下来。“当初你们俩与银行抢匪发生争执的时候,我可没听你提议过要把这个CASE让渡出来,现在又想干嘛?秋后算帐哪?”

一针见血的驳斥登时挤兑得她说不出话来。

“可、可是……”灵均拚命想反将表姊一军。“奇Qisuu。сom书虽、虽然……就是……不管啦!反正你把美术系的委托接回去,我答应从此以后认、认命,专注处理行政工作,再也不与你、阳德抢CASE。”

“唷──”绕珍的眼神和一样暧昧得令人想躲开。

不容易嘛!区区一位邬连环大哥,居然有法子让表妹的平平春水起波澜。

若说她是信心不足,决议放弃任务的执行也就罢了,看样子又不像。

今儿个的情形远远相异于灵均过往怯缩的情状。她回躲的目标并非自己,或先天的卑懦不便,反而直接冲着姓邬名连环的大个儿来着。

有意思哦!

“你你你、你干嘛盯着我?”她给表姊斜瞄得浑身不对劲。

“表妹。”绕珍亮晶晶的明眸犹如掘出旷世宝物。“你哦!你──嘿嘿,嘿嘿嘿。”

表姊大人哼了一声怪腔怪调的评论,却没什么建设性。

“什么啦?”莫名其妙的,她的俏颜却火红起来,活像什么私密被瞧出来一般。“人家、人家才没怎么样,你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又不是我,怎么晓得我在“胡思”和“乱想”。”绕珍的笑容贼溜透了。

“你、你──”她真想抹掉表姊那一脸坏笑。“你少跟我玩庄子和鱼的问答。”

“庄子酷爱怎么吃鱼我是不晓得,然而咱们家里头那个亲亲小表妹偏爱哪款“大鱼”……就瞒不倒我了。”

方寸大的石凳压根儿没地方藏躲,她只好偏过了脸,烧着满颊的火烫不开口。

“喂,别这样嘛!”绕珍用肩膀顶了顶表妹。“打小时候起,你事事都跟表姊商量,怎么,遇着感情大事反倒生疏了?”

“……”没应话。她的语言能力八成给羞热灼坏了。

“想当年,驻扎在咱家隔壁匪区的那位黑桃大哥让本姑娘心慌慌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巴不得他闪得越远越好。”绕珍故意吁了一声做作的长叹。“可是他若出差个两三天见不着人影,唉!那可就糟了,每天让人照三餐思念。”

“……”她依然不作声,半晌才飘出一句迟疑。“真的?”

“你默认了?”绕珍咧出盈盈的得意。

“表姊。”她不依地轻嚷。“你干嘛尽学那个滑稽兮兮的刘媒婆?”

“好啦、好啦。”绕珍总算展现出宽大为怀的一面。“其实那个姓邬的为人满不错的,外表虽然豪迈粗犷,可事情涉及到你的切身安危,他比谁都焦急,眼巴巴就把大伙集合起来商量对策了;想来人家也是个有心人,阿姨和姨丈一定会看中眼。”

是吗?但,熟识邬连环到今日,她却不明了变色龙的心头存着哪些念头。他太善变了,性格又阴晴不定,虽然她感受得到他的粗中带细,却又无法明白这份温存代表什么意向。

“你们又不了解他。他很坏的!”现在就提起尊长的意见,未免稍嫌太早。

“多坏?”

“他老是端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绰号来糗我,没事又喜欢嘲弄我的结、结、结巴。”

“打是情、骂是爱罗!”绕珍又有一番见解。

“那我宁愿他少爱我一点。”赌气的词儿方才出口,脸色蓦地又羞赧成嫣霞。

爱她……此时此刻使用如此“亲昵”的字眼,她觉得好别扭。

“我看很难。”绕珍凑到她耳畔,轻咬着悄悄话。“做人必须反求诸己。同样的要求,你办得到吗?”

“我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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