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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儿,”他亲昵地凑到她耳旁,温柔耳语,“你确定上钩的不是你?”
……
这日之后,竟然又出现了一次彗星。祐樘揶揄漪乔说是因为她的□□让他没有多斋沐几日的结果。漪乔不以为意地朝他吐了吐舌头,心里暗道来一次彗星又不会怎么样。要是来的是流星,正好可以许愿,说不定就有孩子了。
说是临近年关,但其实一天天数过去,过得是非常快的。不几日就到了腊八节,半月后又是灶王节。而灶王节之后,年味儿就很浓了。
过年可是狂吃美食的好时节,虽然漪乔身为皇后,可以不分年节地想吃什么有什么,但算起来,这可是她在皇宫里过的第一个春节,她想好好地感受一下宫廷里的年气,看看这时候都有什么时令美食。
但想是这么想,她的胃似乎偏偏和她作对。她近来看见什么都没胃口,连她爱吃的云片糕都勾不起她的食欲。不过她并没有把这些告诉祐樘。由于年节和祭祀的事情,他最近忙得很,她不过是食欲不振而已,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他。
漪乔琢磨着自己也可能是因为瞧着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她却还没怀上孩子,心里惆怅。她已经习惯了周太皇太后对她的冷脸,她不想理会这些了。她怎样是其次,她在乎的是祐樘。他隔三差五地被朝臣轮番炮轰,还被重臣拿致仕威胁让他纳妃,处境不可谓不尴尬。
她后来听说了谢先生那日特地去乾清宫私见祐樘的事情,联系一下前后,不难猜出谢先生是去干嘛的。连谢先生都亲自出马了,足可见外面的非议声有多大。他所承受的压力,大概已经快要到极点了。
思及此,漪乔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乔儿在叹什么呢?”
漪乔一转头便看到了一身吉服而来的祐樘。她收拾起情绪,牵嘴角笑了一下:“没什么——你忙完了?”
祐樘轻轻叹息一声:“事情哪有忙完的时候。各种大小祭祀在即,又有四夷来朝,这大半月都闲不下来。皇祖母年纪大了,我方才去询问皇祖母命妇朝贺用不用免去,她老人家约莫又想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孙儿,能让她老人家对他爱答不理的,除了一直抱不上曾孙,还能有什么事?
祐樘见漪乔的神色黯淡下来,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笑着出言安慰道;“乔儿莫要多想,兴许是旁的什么事——对了,明日就是正旦,还要起个大早,我们还要早些休息。”
“知道要早些休息你干嘛还穿得这么齐整?”
“差点忘了,”祐樘笑着朝她展示了一下他身上的那套衣服,“乔儿不是想看看新岁新近的这身龙服么?我特地穿来给乔儿看看。”
漪乔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摸了摸下巴,不禁微微一笑:“你这身衣服啊实在是……呕……”
番外:家有猴子初长成
漪乔推门踏进书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书桌前的椅子歪向一旁,桌上的书本整齐叠摞,笔架上的毛笔也摆放得规矩,似乎从未动过似的。
“长哥儿呢?”漪乔下意识地微微蹙眉,转头询问跟随进来的叶蓁。
“回娘娘的话,”叶蓁低头福了福身,面上的神情有些许的不自然,“千岁爷……”
叶蓁接下来的话尚未出口,便被忽然从外间传进来的一串清脆童声打断:“叶姑姑!叶姑姑!快帮我找身衣服换换,要不回头被母后瞧见……”
漪乔面色微微一沉,旋即转身对迎面奔进来的小人笑道:“被母后看见怎样啊?”
朱厚照惊了一下,脚下猛地刹闸,趔趄一下,顺势跑到漪乔面前向她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母后殿下。”
“叫得这么正式,”漪乔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面上的笑容愈加灿烂,“照儿还没回答母后的问话呢。”
朱厚照微垂着小脑袋偷眼瞟她的神情,不由嘟了嘟嘴。
“照儿那是何表情?”
“没什么……照儿只是觉着,母后这个样子好像爹爹……”
这话漪乔似乎十分受用,嘴角一弯:“是么?母后和你爹爹呆久了,越来越像也不奇怪。不过这敢情好,日后你就能更听母后的话了。”
朱厚照抬头,睁着一双乌黑澄净的大眼睛看着她:“母后这是哪里的话,儿子一直都听母后的话来着。”
“是嘛,”漪乔猛地沉下脸,“那母后让你呆在此处认真做功课,你为何不听?!”
“母后,爹爹可没这么凶……”
“少废话!说,跑哪里野去了??”
面对自家母后的质问,朱厚照并不慌乱,仍旧站得规矩:“回母后,儿子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漪乔一挑眉:“此话何意?”
“今日的字已经练完了,爹爹让读的书我看得都背会了,先生们留的课业也做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太难了,做不出来,儿子想晚膳之时请教爹爹的。”朱厚照说着,用目光指了指书桌上分出来的一摞书。
漪乔一脸狐疑:“背会了?你才看几遍就背会了?”
“本来只看了一遍,但是想到爹爹说回头要考我,不放心就又看了一遍。”
漪乔被噎了一下,暗道这基因果然重要,过目不忘的爹生出记忆超群的儿子似乎也不足为奇。
漪乔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身上:“那你眼下这幅德性又如何解释?”
“这便是方才照儿要回答母后的,”朱厚照依旧低垂着小脑袋,“照儿适才想说的是被母后瞧见了会以为照儿偷懒儿不认真念书。”
漪乔凝眉看着他。她潜意识里总觉得朱厚照是个顽劣不化的主儿,对于历史上朱厚照的未来十分抗拒,所以从她怀孕那刻起她就下定决心对他高标准严要求,总对他不放心。漪乔微微挑眉:“那实际上呢?你是去干什么了?”
朱厚照缓缓抬头看向自家母后:“我想去采一些莲子心……”
漪乔面露讶异。
“我闲暇时翻医书,看到《是斋百一选方》上面说莲子心可治劳心吐血,趁着课业都做得差不多了,就想去采些莲子心给爹爹用……”
漪乔神色缓下来,沉默着望着面前的儿子。
“只是莲子心性寒,爹爹体质偏寒,我也不晓得到底能不能给爹爹用,故而打算先去询问一下太医,”朱厚照扬着小脸,“母后,先别告诉爹爹好不好……”
漪乔静默片刻后,长叹口气,温声道:“去换身衣服吧,这样脏兮兮的待会儿怎么跟母后和爹爹用膳。”
朱厚照这才露出笑脸,转身随叶蓁去沐浴更衣。
漪乔望着小人儿小小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邃远。
为什么眼前这个孩子并不像历史上正德帝的样子?
历史似乎在循着轨迹走下去,但这其中仿佛也隐藏着变数。
亦或者,是其他地方出了差错。
上苍到底安排了怎样的结局?她扯唇苦笑。
第一百四七章 死别的阴影()
“有那么难看么?”祐樘见漪乔干呕了一下;顿了一下道。
“不是;我是想说很……很……”漪乔微蹙着眉头拍了拍胸口;缓了几口气,刚要再说话,然而还没张口就又是一阵恶心;弯下腰干呕连连。
祐樘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去为她拍抚,然而他尚未动作;脑海里倏忽间闪过的一个念头就令他的神情突然一滞。
极端难得一见的;他怔怔地愣在当场,目光一瞬不瞬地胶着在了她身上。
他的眼眸里浮现出一点惊疑不定,随后滴墨入水似的溶溶化开,渐渐激荡起来,铺陈开去,最终沉淀为唇边一缕会心的浅笑。
他上前扶住她,一边轻拍她后背一边笑道:“看来我这身衣服真是难看得紧,把乔儿恶心得不轻。”
漪乔干呕了半晌,抽空转头斜了他一眼:“我都这样了,你还笑!我最近肠胃好像不大好,总是没什么食欲,不过之前似乎也没有像今日这样干呕得这么厉害……怎会是被你这身衣服恶心的,我想说实在是很好看来着——华贵大气,却又掩不住你骨子里的清隽和润。陛下尽可放心,陛下底子在这里摆着,穿什么都好看。”
“乔儿真是越发会说话了,”祐樘含笑拉着她直起身,温柔地帮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乔儿既是发觉不对,为何不与我说呢?难道是想给我一个惊喜?我这就差人宣太医过来。”
“食欲不振而已,宣什么太医……”
“乔儿真觉得只是食欲不振?”
“那不然呢?还能有什么?”
“譬如说,”他一双温柔缱绻的漂亮眸子里盈满笑意,凑近她低声道,“我们的那个赌约,你输了。”
漪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愣了一下才醒悟道:“你是说……我怀孕了?这……这不太可能吧……”
他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大概是了。乔儿为何不敢往这个上面想呢?我近来太忙了,一些细枝末节处难免顾及不到。可有无端倪,乔儿自己不是应该发觉的么?”
“你、你是说葵水?这个月好像确实还没来,不过我想也可能是不规律……这都大半年了一直都没动静,我最近只是不怎么想吃东西而已诶,”漪乔说着说着渐渐垂下头,“而且,我怕白高兴一场……哎哎,你干嘛?”
祐樘温柔地反手握了握她拉着他袖子的手,笑言道:“差人宣太医过来瞧瞧,看我是不是真的快当爹了。”
漪乔见他叫来了两名在外面守着的内监,仔细嘱咐了几句之后,便让他们快去快回。她无意识地将衣袖攥在手里,一颗心突然擂鼓似的激跳个不停,震得她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祐樘似是平稳了一下情绪,才转回身。他瞧着漪乔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斟酌了一下,踟蹰着道:“呃,其实……我也会诊脉,只我毕竟不是大夫,怕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