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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北羽却从这些狱警的表情中看出来另外一种情绪。他们的脸上挂着戏虐的笑容，时而抬手指指这个，时而撇嘴看看那个，就像是在看一场表演，一场动物表演。
没错，张北羽能够从这笑容和眼神中看出来，这些狱警根本就没把犯人当成人，完全就像是在马戏团里看动物表演一样。
而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众多动物中的一员，卖力的表演着。
或许每个黑道上的人都是这样，自认为威风无限，高人一等，可是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社会的渣滓、毒瘤。
这些狱警的表情，被张北羽深深的记忆在脑海里。他告诉自己，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吸洗尽自己身上的罪恶和阴暗，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想法出现在一个黑道大哥的脑子里，好像不太搭调。人们普遍都认为，一个混混，在决定走上这条路之前，就应该做好了觉悟。
的确如此，之前张北羽也不止一次做好觉悟，既然走上了，就不能回头。可是，他也不止一次在内心反悔。
因为他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受不了“黑社会”这个大帽子，想到自己的身份，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见父母…
说一千道一万，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地步，如果机会重新选择，张北羽仍然不会走上条路。
……
可现在，必须要面对的是二分区的敌人，是今天的必死之人，沙里飞！
张北羽收回目光，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再被狱警影响，他沉下心思，重新寻找沙里飞的身影。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灵巧的身影。
沙里飞身手果然不赖，上蹿下跳，所过之处无人是敌手，几乎三两下就被他解决。如果他跟哑巴一对一放开了打，胜负还真不好说。
张北羽将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上了那把磨了半晚的牙刷。牙刷柄已经足够锋利，至少能够刺进人的身体里。
他双眼紧盯沙里飞，微微低下头，一步步走了过去，进入人群，悄无声息的逼近…
而沙里飞，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自己。一路上披荆斩棘，虽是赤手空拳，却也无人能挡，直奔牛仙而去。
牛仙则是转头瞄了一眼，看见了张北羽的身影之后就放心了。
之所以要另外安排一个人在暗处下手，是因为沙里飞个人实力很强，一两个人无法轻易拿下。而今天必须要速战速决，他跟上面商量的结果是五分钟内解决问题，所以，偷袭是最好的办法。
沙里飞很快就杀到了牛仙面前，飞身一脚直奔他的胸膛。
牛仙向旁边侧身躲了一下，向前挽出一个刀花。沙里飞顺势收力，腰间向上一挺，脚下在地上一点，身体凌空而起，一拳轰过去。
Pon！！一声，这一拳狠狠砸在了牛仙的脸上。这一下并不是他故意放水，而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这沙里飞的特点跟哑巴一样，就是一个快字。
牛仙回手抽刀，一刀斩向沙里飞腰间。沙里飞灵巧的转了个身，抽出一记鞭腿。两人你来我往，都只盯着对方，丝毫没有注意旁边的形势，尤其是沙里飞。
他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已经在人群中绕了一圈，从他后面默默的走了出来。
张北羽手里紧紧捏着牙刷，微微低下头，目光阴沉的盯着他的背影，一步步从人群中走出来。在离沙里飞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是，突然加速向前猛地冲了过去。
“飞哥小心！！”忽然从后面传来一声大吼。
这肯定是二分区的人发现了张北羽，他也来不及回头去看，因为这个时候沙里飞已经转过头并且发现了自己。而两人之间，还有两米的距离。
在这个距离之间，沙里飞快一点，就完全可以逃走。张北羽快一点，同样可以一击毙命。
第944章 不可磨灭的经历（）
胜负成败，往往就在那一瞬间决定。这一瞬间能够决定的，甚至是生命或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
沙里飞转头看见张北羽之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仅仅顿了不到一秒种的时间，他的双脚就开始发力，准备逃去。
然而，张北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作为曾经的半专业短跑运动员，作为一个体育特长生，作为一个以超强爆发力著称的红棍龙头，他不会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
“啊！！”张北羽发出一声怒吼，右脚落地之时奋力一蹬，整个身体向前飞出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手中反握的牙刷已经刺向了沙里飞。
Puu！一声，牙刷柄结结实实的扎进沙里飞的胸口，他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咬着牙大吼一声，提膝撞向张北羽。
张北羽早有准备，顺手抽出牙刷，同样抬起膝盖挡了一下。紧接着，牙刷柄又一次扎进沙里飞的肩膀。
“啊！！”沙里飞再牛B也是血肉之躯，生理的疼痛感让他不自觉发出大喊。同样，本能的轰出一拳。
Pon！这一下稳稳的命中，砸在张北羽脸上。
张北羽只觉得眼冒金星，有点晕乎乎的。但这并没有让他停下动作，第二次拔出牙刷，左臂向前一架，抵在了沙里飞脖子上，拉下右手，前后一抖，扎进他的小腹。
“我艹尼玛！！”沙里飞怒骂一声，双手突然伸出，抓住了张北羽的脑袋，用自己的脑门狠狠撞了上去。
咚！一声闷响，张北羽前后晃了晃，抬手捂住脑门，向后退了一步。
沙里飞此刻身上全是血，他也顾不得伤口，呲牙咧嘴的跟上来又是一拳。
张北羽眼中突然一沉，闪过一丝寒光，一击毙命的机会来了！其实刚刚自己完全可以顶住，向后退了这一步就是买个破绽，引沙里飞自己上来。
就在沙里飞扑上来的同时，张北羽忽然弯腰，左手撑在地上，脚尖点地，以一个起跑的姿态，噌一下飞了出去。
沙里飞一愣，正要减速，却已经来不及了。张北羽从下面冲上来，捏着血迹斑斑的牙刷，由下至上，狠狠的捅进了他的喉咙！
Puuu！！！鲜血喷涌。
这一下力量之大，让张北羽都感觉自己有些残忍。
十多公分的牙刷柄全部扎进了沙里飞的喉咙，只剩下牙刷头露在外面，血，不断从伤口留下来…
沙里飞瞪大了眼睛，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死死盯着张北羽。而张北羽，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一脸漠视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说实话，沙里飞的眼神挺吓人的，充满了不甘的愤怒、恶毒的咒怨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这一刻张北羽却很平静，他正在记忆沙里飞这个眼神，就如同记忆刚刚那些狱警的表情一样。这些，都是值得被烙印在脑海里的。
第四个，这是张北羽亲手杀的的四个人，他强迫自己去接受这种恶毒的眼神，因为他知道，一定还会有第五个、第六个，甚至更多…
“既然要变成动物，既然要表演给人们取乐。那就变成最凶猛的动物，就表演出最直触人心的一幕。”张北羽心中如是想着。
……
沙里飞捂着喉咙，直愣愣的向后倒去，摔在地上之后，他的身体仍然抖动了两下。
张北羽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正好与他的眼睛对视了一眼。沙里飞眼睛瞪的溜圆，这可能就是死不瞑目吧。
“沙里飞死了！！”贾丁的一声大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
大家看到的是沙里飞喉咙上插进一把牙刷，静静的躺在地上。在他身边站着的人，是面无表情的张北羽。
“北哥！！”小乞丐大吼一声，立刻跑了过来。他轻轻看了沙里飞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不适。很明显，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了。
“北哥！真…真牛B！”小乞丐脸上闪烁着兴奋，嘿嘿憨笑着说。
张北羽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还好，小乞丐这个憨厚的笑容还是那么纯真，尽管他脸上的血迹有些慎人。
牛仙也走过来，轻轻一笑，低声道：“小北，够狠！”
很快，狱警撒鸭子似的冲过来，仍旧见人就打。有了上次的经验，张北羽乖巧多了，马上蹲下来，双手抱头。
这场混战很快就被平息。几名狱警把沙里飞的尸体拖走，就像是在拖一头死猪。
……
一天之后，北风这个名字，彻底响遍了盈海监狱。
其他几个分区的老大，纷纷借着恭喜牛仙的名义，来一睹真容。但他们看见张北羽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时，多少还是有些震惊。
随后的两天，三分区跟二分区仍然发生了几次规模不小的混战。不过牛仙都没出面，张北羽也没出面，而是由哑巴带人去的。
两天之后，牛仙说已经彻底压住了二分区的势力。该服的人都服了，不服的人也被打服了，这句话，大概就是这个地方的真谛了。
杀了沙里飞之后的几天，张北羽晚上一直睡不好，总是做噩梦。噩梦的内容跟那天在公安局里一样，每个被自己击败的对手都一一出现，这次又多了个沙里飞。
这些人不是向自己要腿，就是要眼睛，要么就是索命的。
……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新年的前一天。
算算日子，张北羽已经进来快半个月了，江南依旧每天带消息进来，不过实际上都没什么消息，就是随便聊聊。
张北羽想在新年前出去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但他一再嘱咐江南，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在过年前弄出来。不为别的，只为回家陪陪父母。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张北羽只能从铁窗望着外面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下来。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身边的人是王子、江南、立冬等等，而今年，身边的人是牛仙、小乞丐。
一年过去，物是人非。
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也意味着新的一年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