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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向她提亲,家族亦不同意出家,无奈之下,朕便借嫔妃之位暂时招揽她入宫,皇姐与朕本想着某日以病逝之由将其秘送宫外,好歹为她的家族名声落个体面。未料母后对令她得不到势力的李柔嫔恨之入骨,绕情酒一事,便是从她身上开始。朕与皇姐力图保下她,还于当初背负了不少昏君名声,最后母后又陷害她使巫祝,欲屠宫泄愤,朕派人趁乱送她出宫,这才算有所了结。”
    原来李柔嫔是这样的经历,怪不得前世从未听说过她。
    “她如今身在何方?”
    “出家长白山,归隐了。”
    “是好地方,长白山上有皇陵,每年冬日皇室都需去长白山庄祭祀,这样一来你们看望与照顾她就方便得多。那里的梅花开得最美,她逃离了家府,逃离了太后,也许那片地方最能让她静养后半生。”
    “心上郎君被谋杀,很快被逼嫁为贵妾,这种经历换在任何人身上,后生恐都会在抑郁里而终不得快乐,岂会静养后生?朕只能给她留命,始终无法解开她的心结。”
    唉……
    同为女人,太后为何还要对李柔嫔这般残忍?
    沈淑昭始终无法理解。
    半晌后,她在心底幽叹,身在京城,命悬帝王脚下,谁知深宫内,真正掌权的主子是以仁爱治理天下,还是以残利呢?
    “朕从未想过和母后争夺,真的。可母后为同其他权臣斗争,不得不牺牲很多无辜之人,朕只能随在她身后,能救一个算一个……”
    就这一句话,令沈淑昭坚定了今日,让太后同皇上主动示好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忆毕昨夜的事,她的眼前只浮现出这样的话——
    百姓家,清官难断。
    帝王家,天神难理。
    前世她和太后水火难容,今生太后竟对她起了喜意。
    生与死,爱与恨,仿佛皆是转变一朝一瞬的事。
    当情景重现时,截然不同的结局摆在面前,她无法遏制太后那句体贴话带给她的恐慌。原来,原来还是没有彻底忘记过去的痛苦。
    行走时不留神脚下路,沈淑昭下楼时忽然踩空,幸而有惜绿扶住,她才不至于掉了下去。“主子还好吧?”惜绿着急道。
    “还好。”沈淑昭罢罢手。
    惜绿不依,“主子状态恍惚,需不需要太医看看?”
    “不必了,太医又能看出什么来。”
    “可是主子的脚踝起了擦伤……”
    “傻丫头,这点擦伤算什么。”沈淑昭对这个尚处豆蔻年华的小少女起不了责意。其实想来,如果没有重生这事,她此时的年龄也不过十七,只是现在,她已是成熟得过二十的心神,小伤着实不算什么。
    年长了,该思虑周全的就多了。
    太后与她前世结下的生死之恨,今世她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尤其是卫央。
    她要带着这个秘密,永远守护至死。
    若要问她为何?
    答案,早就显而易见。
    若卫央毕生的心愿是使皇上与太后消除隔阂,若这样能使她解开常年忧郁的眉头终展笑颜……
    她会倾力已赴。
    她要,守住卫央的欢容。
    宁愿放弃所有。连带仇恨。
    此时,椒房殿寝屋。
    日光刺眼而来。
    梦魇被冲散。
    眼前,是熟悉的明光;不熟悉的,是身处的这间屋子。
    元妃缓慢睁开了眸子,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榻,但头顶的凤舞金刺绣清楚地提醒了她——这里是什么地方。
    感到头一阵发疼,元妃晃过眼去,似被雾模糊的景色逐渐清晰,床畔边的长椅,黯梅襟花襦裳,倚椅而入眠的青丝披腰女人……
    是她。
    沈庄昭以为自己看错,可皇后就真实的在自己面前。
    同时,她感到额上有寒巾的承重,在望向皇后,那守在这里的模样——
    一切,似乎都明了。
第一百四六章() 
艰难坐起身,背靠墙壁。【鳳/凰/ 】短暂眩晕后,昏昏沉沉感觉退去,身子再不似昨夜灌了铅般重。
    撤走涏香的殿内,气息清淡。
    正适晨曦。
    白光粼离,穿透纱帐。
    她掀开时心是悬的。
    生怕惊扰面前的人。
    赤脚落地,安静立身。皇后仍深睡,脸容疲乏憔悴。仔细端详,真是个易忧人,连梦里,都紧锁愁眉,脱下凤簪玉华,身着常服,昼里六宫上下面前端着的气派荡然无存,可那眉头……依旧是皱着。
    在不安什么?
    在梦见什么?
    亦或,那不堪的压力,从未于梦中消散……
    沈庄昭缓慢蹲下身,近近观察皇后。明明是世家仇敌之女,本不该对她抱有平缓心意,为何此刻,红尘俱寂,云雾京城,寥静除月,坚硬的心在此刻寒冬岁末中,慢慢被触融。
    十九年,沈府受诲。
    嫡长女,艳丽绝世。
    性情贤良,音律精通,习舞天赋。
    此等佳人,见者无不为之赞叹。
    当入主中宫。
    她从来都是这么听说的。
    自己,当入主中宫。
    不论当今天子为谁,她就该成为凤仪九天的一国之母。
    都是这么说的。
    无人告知她六宫险恶,无人告知她如何与天子伉俪情深。
    她,就该当入中宫。
    现今,她瞧见了天子的薄情,也瞧见了抛弃容忍善隐世俗观念、手腕强势的当朝皇后睡梦中不安的容颜。
    前为母家谋势,后有太后干政,中有宠妃虎视眈眈。
    光鲜亮丽下,是胆战心惊。
    皇后这个位置,真如自己十九年家训所言这般重要吗?
    她难道就真的适合它吗?
    沈庄昭衬在椅手边,偏头凝望入眠的皇后。
    萧梦如,原来你过得……
    从来都这般令人心疼吗。
    皇后沉沉陷梦,她不知有个人在自己身旁,作了深省怜悯的思量。
    她只在闭眸里,锁满家愁家仇,柳眉凝重如青碧长山,横展而开,兜满兜空,皆是以女子己身与朝廷纠缠谋权的艰辛。不往连理绵情,尚无风花雪月,辗转旧忆困于最大的皇城里,欢笑涕泪,承在本不该属于她的曼妙年华中,风一吹就被迫散尽。
    沈庄昭离开凤榻,走至屋中央。金绣壁,牡丹毯,非凰即丹,几重压抑,令人透不过气。她真怀疑皇后日夜面对这些百般重复之物,就不曾感到厌腻吗?
    书案,摆着贵重文房四宝。
    墙上,横挂清心寡欲墨画。
    是个内侍才华之人。
    她这样想。
    皇后平日除却请安时间,就在做这些事吗。她好奇走近,拿起未完工的字样,人如其字,清美倜傥,纤骨傲然,圆中求合,规矩成方,皇后真够闲情雅致,怪不得她昨夜来寻她时,都是在书房见之。
    宣纸被她执于手间,案上被遮掩的尘封角落便显现而出。
    压在几本史书下。
    泛褶的空白一角。
    怎堆叠整齐之处,还会将写的字随意处置?
    罢了,替她物归原处。
    沈庄昭轻巧抽出,欲收拾整齐后,再压回书轴下。
    忽然间……她目光停留。
    刹那瞥,手竟僵住。
    是佛经,誊抄。
    隶体,熟悉的字迹。
    她几乎要屏住呼吸。
    这是——
    她自己写的!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全出自自己之手!
    那日,是,那日,她回想起来了。
    夜召陈嫡女与沈嫡女入椒房殿,罚命彻夜抄写经书,以示正妻强风。
    皇后命她抄了很久很久。
    凭着不输人的傲性,她终于赶在黎明曙光来临时分,写下了最后一道笔画,困倦终支撑不住,倒头便睡。
    待醒来时,皇后已出现前方。
    她指夹经文,从唇中勉强吐露这几字道:“字,写得不错。”
    为何……
    自己当时写的这些东西她要留下来?
    沈庄昭糊涂了。
    回身,皇后尚在原位。萧梦如,萧梦如……她在心底无意识反复念道,她实在太不懂她了。抚摸着纸张带来熟悉的触觉,当夜烛光昏昏,屏风背后,月光霜华,长夜静风,落寞的皇后出神盯着窗外深夜,种种幕幕,记忆涌来。她是如此擅长发现她的失意,正如此时一般。这是缘何?难道,自己就这般能懂她吗……
    白昼。
    恍的变为漫长。
    萧瑟冬至。
    京城,仍未降雪。
    迟了。
    迟了整整两个月。
    不过,人们并未担心。
    雪,迟早会降临大地。
    正如昼下夜升,海涨潮退,这里的冬,定是会来的。
    至时年关一到,银装素裹,就是表示要过年咯——
    备年货。
    贴福条。
    团圆饭。
    齐家欢。
    百姓满心欢喜筹备,可对于深宫里的人们而言,尤其是天子,过年,仅是换了个方式设宴。年历翻过,年岁增添,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不同。
    哪有什么家宴可说。
    文武官员会在大年初一这天向天子朝拜,入夜,天子就与众臣共赴筵席,贺词,贺礼,步骤皆按礼部相走。繁文缛节,充满官场气息。
    天子暂且搁置朝事,与宠臣把酒。
    眼尖的人,便懂得在此时作观察,哪些是陛下的人,哪些是太后的人,哪些是其他势力的人,哪些是中立的人……一场小小的宴会,党羽分明,朝局百态。
    太后作为多年掌权者,手握不菲臣力,女中豪杰,自是备受瞩目。
    初入官场的寒士窥探,久经历练的老臣附和,皇家的年宴,是权势攀附的重要之地,是体现能人与高位者的场合,与年头无关,与亲情无关,纯粹冰冷的上下级相聚。
    值得欣慰的,是众臣退散后,京城尚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