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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她,自己与她相交七年,她没有动心,而殷朝皇帝元麟佑,她来到他身边短短七月,心动如斯,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何?
隐藏了心痛抬起头,望着君婼:“阿婼,用我们相交七年的情分,换你七日如何?用这七日来瞧瞧,你丢了,殷朝皇帝会做些什么。”
君婼犹疑着,世晟过来拉她的手:“那就走,我送你回去。”
君婼手背到身后:“世晟,就七日,这七日,世晟设法想好退路,一定要全身而退。”
世晟望着她,原以为只要让她出宫,便能顺利带着她远走高飞,不想她竟再不想离开,以前的种种谋算都已成空,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七日,就这七日,是给自己的最后机会,赌元麟佑薄情,赌他没有如此耐心。
他知道金吾卫已倾巢出动,能听到外面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听到外面洒扫的婆子丫头小声议论,所有的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停有队伍经过后墙,他却知道,因元麟佑的痴情,他们不敢进入萧宅。
心中一阵冷笑,你到底能爱几个?抑或,君婼与萧夫人同陷险境,你先救哪一个?
看着君婼,终是狠不下心将她置入险境,去验证元麟佑的无情。
二人客气相对,世晟常说些往事,君婼心不在焉,世晟为她读与她分开的日子里写的文章,笑说她是知己。君婼叹气道:“其实我很懒,以往世晟写的文章,稍微生僻些,我就交给采月,都是采月一边读,一边为我讲解,世晟的知己不是我,是采月。”
渐渐的,就有些尴尬,世晟沉默,不敢对她直言自己的情意,也不敢提起她颈间玉璧,二人之间常常连续几个时辰沉默不语,君婼找一些书翻动着,世晟写一些不知所云的文章,写着写着就不停重复两个字,君婼,君婼,君婼……
深夜躺在地上,能听到君婼在床上,被子捂了头压抑得低声哭泣,她在思念他,担心他吗?大殷朝高高在上的帝王,登基不到一载,力挽危局,将前皇帝多年的积弊一一扭转,对内刚柔并济,对外则霸道强横,仅凭飞鸟图占去乌孙千里疆域,使得乌孙有口难言,听闻大昭国近日多了许多殷朝的生意人,全是乔装改扮的金吾卫,他早晚会对大昭国下手。
这样的一个人,君婼为何偏偏对他动心?为何会担忧他?
第三日,来了搜查的金吾卫,君婼要冲出去,看着世晟又顿住脚步,蜷缩在阁楼地板下挖好的洞里躲了过去,黑暗中听着世晟与金吾卫镇静应对,想到这些金吾卫是他派来的,不禁泪如雨下。
金吾卫走后,君婼掀开地板钻了出来,看着世晟道:“这三日,未见世晟有任何举措,我不想再等,我会请求皇上,不要为难世晟。”
她昂然站立,神情固执坚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孔,世晟终是点头:“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君婼回宫。”
君婼松一口气,二人相处便轻松许多,慢慢的,君婼有说有笑起来,说笑间总提到两个字,皇上。皇上嗜甜,皇上害怕虫子,皇上会害羞,皇上性子别扭,可别人只要对皇上一分好,皇上便会回报十分,可惜,就算对他一分好的人,也寥寥无几。
世晟低着头辨不清神情,元麟佑是心机深沉之人,他可是为了利用君婼,在装腔作势?
再听不下去,突然站起身道:“我出去找一辆马车,夜里好送你。”
他走后,君婼静下心抄写经文,想到夜里就能回到他身旁,心突突突得跳个不停。
一个婆子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呀,齐公子不在?皇上来了,说是想要见一见,怎么偏巧就出去了?”
君婼跑向门口,就听另一个婆子道:“皇上只怕是借着见齐公子,来探望咱们夫人吧?瓦市子夜市上,皇上那局促的神情,可不就是见到心上人的少年郎吗?”
原来这里是萧府,他来了,来看望萧夫人。
想着夜市里他的局促,原来看到心上人应该是那样的神情,而皇上每次见到自己,就若看着孩子一样,笑容里总带着几分打趣。
第45章 花棚()
萧夫人说这位公子姓齐,乃是大昭国人氏。
踏上阁楼的石阶,一颗心七上八下,他已走投无路,只剩最后的希望,
这位公子,果真是齐世晟吗?是他带走了君婼?
两个婆子推开阁楼的门,迈步走了进去,许是太心急了,竟仿佛嗅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来到书案旁拿起一本书,一张纸掉了出来,上面反反复复写着两个字,君婼,君婼,君婼……
心剧烈得抽痛,果真是齐世晟,他也在思念君婼,这一刻,没有那样讨厌他了。
倒真想坐下来与他交谈,听他讲一讲君婼。
也许,他可以告诉朕,君婼去了何处。
手下的金吾卫这几年在东都寻人,从未超过一个昼夜,三日三夜反复搜寻,君婼踪迹全无,他在心中隐约觉得,君婼凶多吉少。
全都怪朕,是朕松开了她的手。
回头看向默然站在身后的萧夫人,张张口却又紧抿了唇。
萧夫人看他一眼:“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勿要太过忧心。”
皇上开了口,声音疲惫嘶哑:“都是朕的错,朕答应过她,会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会放开,可朕看到了你,松开手而不自知,朕不明白……”
萧夫人哦了一声:“皇上的性情,不是有些害羞吗?骤然看到妾,做出的无意之举吧?”
皇上捻捻手指:“朕岂会是害羞之人。”
萧夫人笑笑,皇上看着她:“阿菁善察世情,可能为朕解惑?”
君婼躲在书案地板下的洞里,狠狠咬了唇,一声亲昵的阿菁,令她几乎要将唇咬出血来。
萧夫人摇头:“既是无意之举,皇上勿要太过自责,爱恋中的人,总爱小题大做。
皇上叹一口气,萧夫人不语,皇后失踪,皇上急成这样,显见是爱上了皇后,仿佛自己与萧郎当年,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别扭起来,皇上与皇后深陷爱恋之中而不自知,其中滋味,只能他们自己去慢慢体会。
沉默中皇上说道:“这齐公子叫做齐世晟,乃是大昭国齐王世子,君婼,便是公主的名字。”
萧夫人讶然:“待齐公子回来,妾会仔细询问。只要他言辞中有一丝漏洞,妾便将他押到皇上面前。”
皇上摇头:“他若知道,也不会满纸相思。阿菁,朕已走投无路。”
萧夫人看着皇上眸中隐约闪过的水光,当年皇上被先帝召回东都,先帝骗他说只要建立功勋,便可以与大皇子俭平起平坐,不论长幼,谁的功劳大,谁就可被册封为太子。
皇上并不在意太子之位,只在乎被先帝看重,带领几名年轻官员,拼了命编制新历重新绘制疆域图,出乎先帝所料,皇上数月之内,达成殷朝十几载所不能,先帝却将他支开,趁着他离开东都,将大皇子俭册封为太子。
皇上受到自己父皇的愚弄欺骗,痛心之下曾几日几夜不发一言,却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萧夫人看着皇上笑了,总算能有人解开皇上心扉。有了皇后在身旁,自己也不用再担被皇上痴爱的名声。
可是,皇后究竟去了何处?若看到皇上的泪眼,可还能忍心躲起来吗?
打定主意还是要仔细问一问齐公子,笑言道:“皇上勿要惶急之下失了主张,皇后会回来的。”
似乎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皇上唤一声阿菁:“朕信你。”
君婼紧紧捂了耳朵,你信她,哼,你信她。
再松开手,只听到笃笃的脚步声愈行愈远,心下空落落的一阵发慌。
爬出地洞愣愣听着窗外蝉鸣,拿出袖中的磨合罗摩挲着,想要冲出去让门外的婆子去告诉萧夫人,自己就是君婼,就藏在楼上,又不想这样狼狈出现在萧夫人面前。
想到萧夫人,心中气愤,皇上与她在一起,似乎很放松,似乎很愿意与她说心里话。
想到他说走投无路,又不由心疼。
心疼着将磨合罗塞回袖中,埋怨自己不争气。
一忽儿泛酸一忽儿心疼一忽儿自责,一颗心五味陈杂,翻来覆去,十分难捱。
踯躅着想着皇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看向书桌,满纸相思?
在书案上翻找着,看到夹在书中的素笺,满纸自己的名字,是世晟的字迹,恍然间,明白了世晟对自己的情意,心中愧疚难安。
傍晚时分世晟归来,对她摇头道:“外面戒备森严,插翅难飞。”
君婼看着他:“世晟,他在找我。”
世晟冷笑:“大昭公主丢了,他自然要设法寻找,否则,难以和大昭国交待。”
君婼望着世晟,他不会怕大昭国,世晟,分明在找借口。
世晟看着她,七日,我只需七日。
静谧中君婼开口:“世晟,夜半时我要去一趟瓦市子,如果花棚还在,我就回宫,如果花棚不在了,我就跟着世晟走。”
世晟笑了,痛快说一声好,他敢笃定,那花棚早已不在,不过随口一句话,元麟佑岂会放在心上。
君婼看着世晟,萧夫人已经对他生疑,自己呆在他身边一日,他就多一分危险。且自己多呆在他身边一日,他便多一分希望,不能回应他的情感,便只有远离。
煎熬着等到三更的鼓声,世晟在前君婼在后来到后墙,转动开暗门,世晟言道:“君婼,只能步行前往,马车或轿子,都太过扎眼。”
君婼点头说好,二人并肩前行,街上空寂无人,走着走着有小雨洒落下来。
小心翼翼躲避过巡夜的金吾卫,一个时辰后,前面遥遥看到潘楼,君婼的心突突突狂跳,那个花棚,会在吗?若不在又该如何?
来到瓦市子路口,一眼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花棚,明亮的灯光偷出来穿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