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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餐桌坐着人,刚进门的杨晨环顾一眼,心头一沉,明白在座的人没一个是来吃饭的。
紧挨吧台那张餐桌,一个英俊浑身迸发成功人士气场的中年男人闭目养神,右手两个指头很有节奏地轻敲桌面,甭说杨晨这聪明人,就是大脑愚钝的愣头青,此刻也晓得这人是这帮人的核心。
来者不善。
杨晨双眼微眯,走向父母。
杨国栋刘华夫妻俩茫然而惶恐面对如此多的不速之客,尤其知道闭目养神的男人是谁时,两口子惊得手足无措。
朱三,新丰当地顶尖的人物。
两口子始终认为这辈子同这种上流社会的牛人绝不会有交集,今天的反常情形,两口子从中没有感受丝毫荣幸,反而无比忐忑。
事出无常必为妖。
“这是你儿子?”原本闭目养神的朱三不知何时睁眼打量默默走到父母身边的杨晨,口吻和神色都不温不火,叫人无法揣测这位新丰大人物的心思。
杨国栋点头说是,朱三忽然发笑,连连点头说好,杨国栋和刘华面面相觑后瞧向儿子,夫妻俩同时冒出个年头,儿子闯祸了?
“你是朱三吧,我做的事,我承担,跟我爸妈没关系。”杨晨猜中来人,平静凝视对方,不像父母那么惶恐紧张,从容自若,这与装不装没关系,他深谙是祸躲不过的道理,你再卑微再惶恐,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铁了心找你麻烦,绝不多施舍你一丁点同情或怜悯。
“小子,你承担?拿什么承担?没拿下二道河煤矿,等于我每年少赚一个亿,你承担的起?”朱三收敛笑意逼问,收拾杨家根本无需他亲自来,只是他属实好奇什么样的小屁孩敢阴他。
杨国栋夫妇闻听朱三的话,顿时惊呆。
儿子居然闯这么大的祸,让朱三每年损失一个亿,这简直是塌天大祸。
身为母亲的李华率先反应过来,没抱怨或打骂杨晨一下,她毫不犹豫跪朱三脚下,哀求道:“杨晨这孩子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孩子,有啥冲着我和他爸,我们两口子给您做牛做马。”
杨国栋迟疑一下,曾经在南疆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汉子犹豫后也要选择下跪,当年漠视生死浴血冲杀,只为撑起共和国的尊严,够爷们,而今为了亲人安危舍弃男人最在意的东西尊严,行将下跪的弯曲背影透着股另类的爷们风范苍凉。
杨晨一愣,心酸无比。
懂事起尽量避免给父母添乱惹祸的他,此刻恨自己无能,他拽开父亲,冲上去抱起痛哭流涕的母亲,要跪,也是他跪,怎么能让含辛茹苦的父母替他跪,把父母弄开,他扑通一声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
可黄金能贵过父母养育的恩?
杨晨眼中有泪,心疼父母的泪,他昂头直面朱三慑人目光,一字一字道:“冲我来,别针对我爸妈,不然除非你彻底弄死我,只要我有口气,你老朱家休想安宁,你能找到我,想来也清楚凭我这双手,豁出去,杀三两个人不难。”
“小王八蛋,我叫你狂!”朱三身侧的光头猛男拍桌子站起来要动手,其余二十多人也闻风而动,气氛骤然紧张,杨国栋夫妇赶忙护在儿子两侧,不知该说些什么,硬气的豪言壮语或低三下四赔罪,都于事无补。
朱三以眼神制止众人,这位叱咤风云二十多年的新丰顶尖大哥,侧目盯着面不改色的杨晨,沉默了。
“咦,怎么回事儿?”
一个略显惊异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饭店内所有人寻声望去,门口,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正茫然环顾,为首的人,从警衔可以判断他所处的级别,二级警监,这在普通地级市,是个隐含更多信息的警衔,高配的市局一把手,有市委常委身份,必然身兼政法委书记。
一个警衔暗含多重身份。
绝对称得上市委领导的人物,突然现身,肯定不是带队出警。
“周书记?”
“老战友”
朱三、杨国栋先后发声,对来人的称呼不同,亲疏远近一目了然,周正川,市局一把手,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曾是经历枪林弹雨的铁血军人,而且是和杨国栋趴过一个战壕的生死弟兄。
第十九章 父爱无疆()
杨家清苦,视杨国栋为生死弟兄的周正川,从部队转业进入新丰公安系统那年,就想帮杨家,但杨国栋性子耿直,能自力更生绝不给老战友添乱添麻烦,使周正川多年来无从下手,只能隔三差五来杨家菜馆打牙祭,以此帮衬帮衬。
今天周正川来的着实凑巧,令朱三暗暗心惊,朱三带来的牛鬼蛇神瞬间表现的不自然起来,可见政法委书记带给这帮桀骜猛男多大压力,然而见多识广的朱三也仅仅惊讶那么一下下。
朱家两代人在新丰和省城营造的深厚人脉,何惧周正川,朱三稍微愣神,继而豪放发笑,主动上前与周正川握手,意气风发道:“周书记,真巧啊。”
“是巧。”
周正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抽回手,瞧向老战友杨国栋,想知道发生什么,杨国栋懂老战友的意思,深深望儿子一眼,苦涩一笑,不知如何出口,刘华却将周正川视为杨家的救命稻草,边抹眼泪边娓娓道来。
周正川听罢,久久凝视杨晨,没以长辈的身份批评,没刨根问底,他看着这孩子长大,清楚这孩子脾性,绝不乱来,除非迫不得已,他最终轻轻咳嗽一声,转脸对朱三道:“小孩子做错事,网开一面吧。”
朱三微笑点头,慢条斯理道:“周书记发话,我损失再大,也必须网开一面,这样吧,我以后不想在新丰瞧见这小子,瞧见他,难免惦记每年损失的那一个亿,周书记这是我的底线。”
周正川皱眉,朱三的意思杨晨就此离开新丰。
离开新丰,意味着离开一所培养无数人才的重点高中,意味着今后的前途比现在更渺茫,杨晨何去何从?
沉默许久的杨晨也是一愣。
庆幸这事如此收场,不过更感慨朱三的阴毒心思。
周正川还想劝解,朱三假模假样看表,说还有事,在数十人簇拥下涌出小饭店,牛逼哄哄钻进奔驰轿车,十几辆车陆续启动,带着股嚣张气焰离开,很明显,叱咤风云二十年的朱三尚未把周正川放眼里。
“大哥,这事儿就这么结了?”
既当司机又是朱三贴身保镖的光头猛男极为愤懑,好像灭杨家满门他才甘心,独享宽敞后座的朱三恨铁不成钢的骂声蠢材,懒得多说,二道河煤矿已经丢掉,难道再彻底跟周正川撕破脸,弄出一两条人命,沾点血?
杨家三条烂命,根本不值他朱三冒哪怕一点点的险。
杨家菜馆。
朱三来这么一趟,甭说今天中午,估摸往后也没几个人敢再来吃饭,空荡荡的小饭店内,杨国栋和周正川相对而坐,杨晨默默陪站一旁,琢磨到底哪个环节出问题,害一家人倒霉。
“国栋,按朱三说的做,送杨晨走,不然你们一家人在新丰无立足之处,别说开馆子,就是去工地当小工,都没人敢要。”周正川打破沉闷气氛,说话间流露无奈,朱家两代人营造的深厚人脉,他比杨国栋清楚,身为新丰老百姓心目中的高官,他同样倍感无力。
杨国栋痛苦摇头:“晨晨刚上一中,其中考试全班前十,老师开家长会说照这么保持下去,重点大学的苗子,冲劲足的话,未必进不了名牌大学,我怎么忍心送他走,毁他的前程,我和他妈就算做牛做马,无论如何要保住他这点出人头地的机会。”
“国栋,送杨晨去部队,有当年那么多老战友,杨晨照样可以出人头地,你抹不开面子,我出面,我现在给老柳打电话。”混迹官场多年的周正川仍是军人雷厉风行的做派,说完就摸手机,杨国栋一把按住他。
“听说老柳快升少将,这节骨眼咱不能麻烦他。”
此时此刻杨国栋仍为老战友们考虑着想,周正川一愕,内心感动之余拍桌子起身,搞得另一桌随他来的四个下属下意识缩脖子,想来这位身兼多重身份的新丰官场实权人物拍桌子瞪眼相当有杀伤力。
“老柳升少将怎么啦?当年不是你把我俩摁倒在弹坑里,我俩早被越南人的炮弹炸死了,我有今天还是他老柳能有今天?”周正川发泄似的说完,凝视只为别人着想的老战友,眸子隐现泪光。
杨国栋当年救了他和老柳,自己却深受重伤,后背嵌满弹片,转入后方医院治疗到退伍,如果不是那次重伤耽搁,国栋同他和老柳一样,会因军功提干,继而保送军校,混十几二十年怎么也身居要职了,哪像现在呀。
真正的好人为什么总命途多舛?
周正川暗骂老天不公,缓缓落座。
这一刻,杨晨确信满身伤疤的父亲有着辉煌过去,是英雄,起码是战斗英雄,而父亲从来不愿多说,任劳任怨生活,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愈发伟岸,近前半步,无比认真道:“爸,让我去部队试试。”
杨国栋凝视儿子,苦笑,憋了许久道:“儿子,爸不想你去部队,一不想麻烦老战友们,怕对他们影响不好,二爸在部队经历过生死,不想你也去经历生死,现在是和平年代,可危险时刻冲最前边的还是当兵的人,救灾演习也是会死人的,你去部队爸不放心,因为你是爸的全部,是你妈的全部。”
杨晨静静聆听父亲言语,泪珠一颗一颗滚落。
父亲不知多少次因为学费彻夜难眠,有辉煌过去的父亲也不知多少次向现实低头祈求,不为自己,只为家人活的更好,父亲以自己看似平凡甚至卑微的方式诠释父爱的真谛,这份爱只能用伟大形容。
往事历历在目,杨晨抹掉眼泪,英俊面庞更为坚毅,缓缓道:“爸,送我去部队。”
去部队。
他不能因自己的缘故,连累父母吃更多的苦。
美好的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