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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锋毫不犹豫点头，显然明白杨晨话里的意思。
兄弟。
永远的兄弟。
虽然时光流逝，“五虎”早已走出单纯稚嫩的轻狂岁月，但他们的情谊仍如当年那般纯粹，想通的李锋暗暗腹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多。
杨晨看出李锋先前的纠结，这也正常，金钱至上的社会，儿时的朋友难免因彼此身份地位的变化或卑微或趾高气扬，他不想这情况出现他这些兄弟之间。
“九中近期要拆，新区的校区已经建好，很漂亮。”王晓飞随口透露的消息话撩拨到杨晨的心弦。
“走，咱们去九中看看。”心血来潮的杨晨说走就走，郝勇、王晓飞、孙宇、李锋毫无异议跟着起身。
“哎你们没买单！”
五人前脚走出上岛咖啡厅的门，服务员后脚追出，搞得五人倍儿尴尬，郝勇连说不好意思，跟服务员回去付钱。
孙宇笑道：“多亏没熟人，不然咱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我在镇里上班那会儿，有一次请客，被几个多年没见的战友灌醉，忘了结账，老板认识我，当时没拦我，碰巧一对头也在那家饭店吃饭，用手机拍下来，整了个副镇长吃饭不给钱的标题，把视频发网上，惊动了市纪委。”王晓飞苦笑讲述陈年旧事，正是那件事，让他彻底明白官场险恶，需谨言慎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倾轧和尔虞我诈。”杨晨淡淡一笑，貌似浅显谁都懂的道理，只有类似他这样的人才体会最深。
郝勇付了钱，五人开车去九中。
五个人五辆车，郝勇、王晓飞开的是途观，孙宇迈腾，李锋这次回来是参加高中同学婚礼，没开自己的车，借了辆白色奔驰ML350充当同学婚礼车队的头车，杨晨开着父母平时乘坐的奥迪A8。
五辆车结队，有那么点气势，尤其驶入九中所在的旧城区，同路上乱窜的摩的电三轮电动车形成鲜明对比。
大半个旧城区保持脏乱差的原貌。
杨晨心里叹息，政府召集开发商几次想动这里，奈何住户们的漫天要价和彪悍作风硬生生扼杀政府的旧城改造计划。
谁之过？
谁也说不清楚。
杨晨曾吩咐肖若水做调研，如果阻力不大的话，明珠集团去做，然而调研结果极其不乐观，情况比当年改造省城明清风情街更为复杂。
哪怕明珠集团按照杨晨的意思大把大把倒贴钱做好事，十有八九没人领情，且会被住这儿的人视为发家致富的契机，不择手段纠缠。
贴钱做好事，落个恶名，不如不做，杨晨就此打消改造旧城的念头。
五辆车拐拐绕绕，来到九中门前，围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几十年前夯实滩地建起来的九中，比当年破败几分。
一排排平房教室，坑坑洼洼的操场，宛如旧时代的黑白照片，弥漫陈旧气息，杨晨直接把车开入校门。
门房里的看门老头视而不见。
五辆车缓缓停在操场边，踢球的几伙人纷纷侧目，瞅着五人下车，不知谁喊了声继续玩有啥好看的，踢球的少年青年才恢复之前的生龙活虎。
九中。
杨晨初露锋芒的起点。
多年后再走入这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杨晨点燃郝勇递来的中华烟，抽两口，环顾整座校园，长吁一口烟雾。
貌似感慨，又像唏嘘。
而后他走向一排平房教室，窗子和门不同程度受损，不少玻璃碎了，窗框的漆皮斑驳脱落。
十多年前，他就在这一排教室上课，从这里走向省重点高中市一中，然后一连串人生巨变将他推到如今的高度。
郝勇道：“你们记得不，初一开学报名领书那天，我被杨子碰一下，新书掉地上，然后”
“然后你虎躯一震，单挑杨子，结果被连续放倒十三次，哭着喊着求杨子教你功夫，我们围观众都看呆了，以为你俩演戏呢。”王晓飞提及昔年趣事，忍俊不禁，那时候的郝勇简直是个活宝。
“你们懂啥，我当时看出老大根骨奇佳，天资聪颖，必成大器，才那么做的。”郝勇一本正经胡侃。
回到九中校园，五个老爷们仿佛回到十多年前，显露那个年龄的狂放与不羁，谈笑调侃，轻松自在。
杨晨说笑几句，走到教室窗子边，往里瞅，里边破旧课桌散乱摆放，东倒西歪，黑板上写满刻意连笔的粉笔字，多半是学生离校前信手写下，其中一句王莉莉我爱你外加三个感叹号，尤为醒目。
趴窗户上的杨晨微微一笑，转身，走向操场那边，恰巧一个少年失去准头的传球，将足球踢向杨晨他们。
郝勇挺身而出，得得瑟瑟接球，使劲儿踢回去，意外的崩在少年额头上，十多米距离的大力抽射，直接将十七八岁的少年抽蒙圈，当即抱头蹲下。
“我靠”郝勇尴尬苦笑。
“靠什么靠，快去看看。”杨晨不温不火吩咐郝勇，郝勇应了声，刚走两步，操场上踢球的几伙人气势汹汹聚过来。
很快，三四十号青少年神色不善围住杨晨、郝勇、王晓飞、孙宇、李锋，怒目而视。
第五百七十七章 超越（下）（）
五个奔三老爷们瞅着无所畏惧虎视他们的小屁孩们，乐了，有点像当年的他们，轻狂桀骜，傻劲儿上来，不怵任何人。
那个被足球崩了头的倒霉少年被伙伴搀扶起来，揉着脑门，狠狠瞪郝勇，看样子没什么大碍。
“没事吧？”郝勇大声问。
“你说有事儿没？”揉着头的少年气势汹汹。
郝勇笑了下，没吱声，好歹是市局刑警队后起之秀，哪能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何况自己不对在先。
“没事就好，你们继续玩去，围着我们没啥用，瞅你们大多像学生，别学社会上的混混，这年月，混社会没出路。”当了几年基层干部王晓飞难免沾染说教批评的习惯。
“我们咋样，你他妈管不着！”另一个高个壮实青年与王晓飞针锋相对，看得出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
王晓飞皱眉，面色冷下来。
“九中的？”杨晨笑问，有人牛气点头，有人冷冷藐视杨晨。
“咱九中向来出汉子”郝勇感叹，如他所说，九中培养不少考入重点高中的尖子生，也往社会上输送大量问题青少年。
融合两个极端。
九中是新丰中学中的异类。
“时过境迁，物非人非，这里已经不是咱们记忆中那个九中了，走吧。”杨晨说着话扔掉烟蒂，踩灭，转身便走。
“站住，伤了我哥们，想走就走？”
冷冰冰的话音很有气势，杨晨寻声望去，一个少年，瘦瘦高高，短发，挺帅气，普普通通的衣着掩不住那股子鹤立鸡群的傲气。
“你想怎样？”杨晨慢慢扭身，凝视少年，笑的玩味。
“给我兄弟赔礼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们走出九中。”少年面色坚毅，显露骨子里的倔强。
他不傻，意识到面前开着奔驰奥迪的五个人不简单，绝非他们这些旧城区长大的穷孩子所能招惹。
可他还是站出来，为兄弟讨公道。
“小崽子，没完没了啦？！”郝勇怒了，干刑警积淀的一身戾气骤然迸发，震慑寻常小混混不在话下。
强出头的少年面色微变，却照旧昂头道：“必须给我兄弟道歉！”
“我”
“勇子，去，给那孩子道个歉。”
杨晨的话令差点爆发的郝勇僵在当场，愣神数秒，颓然一笑，走过去道歉，换别人，哪怕他老爸，这种情况下，未必弄得住他。
“走咱们晚上好好喝一顿。”杨晨意味深长拍拍郝勇肩膀，不管为哥们儿出头的少年还让不让离开，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
几个小屁孩本想硬硬挡住杨晨，被杨晨冷冷扫一眼，不由自主让开，默默瞅着五人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杨子我”郝勇心有不甘。
杨晨瞥了眼郝勇，笑道：“勇子，你啥身份，啥岁数，跟几个孩子较啥劲儿，再说了，道个歉理所应当。”
“也是”郝勇咧嘴笑了。
王晓飞回头望一眼，对杨晨道：“杨子，站出来那小子，有点像当年的你。”
“恩，是有点像希望他能像我一样幸运。”杨晨笑意深沉。
五人上车，调转车头，离开九中，操场上，欢呼，吹口哨，无比雀跃，像赢得了无上尊严与荣誉，他们瞧向强出头的少年时，眼神中或多或少夹杂敬意。
他们服他。
他是他们心目中的九中一哥。
“华哥，真牛，开奥迪A8和奔驰的都被你吓走，我们服你，我想那位名声传了十来年的九中一哥杨晨当年也没你这么拉风。”一人这么说，其他人纷纷附和。
杨晨。
十年前的九中猛人。
强出头的少年听同伴提及这个名字，面色愈发坚毅，他家距昔日的杨家菜馆不远，街头街尾的距离，记忆中，他见过杨晨骑自行上学侧影、背影，那时他还小，六七岁，没怎么留意对方，隔了十多年记忆已模糊不清。
而杨家后来的飞黄腾达，父母说了无数遍，羡慕的不得了，由此一个远大的人生目标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做第二个杨晨不是要超越杨晨，叱咤风云，建一座比“杨公馆”还大的房子给父母住，等父母过五十岁生日时，请更多更大牌的明星轰动新丰城。
“华哥，你真的不读高中，要当兵？”有人问少年。
“是的，我要当兵，做兵王。”少年淡然回答，遥望远方天空的深邃黑眸显露风雨无阻的执着。
另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瞅着少年，小心翼翼道：“我表哥去年军校毕业当了连长，他说现在部队征兵比前几年还要严，初中毕业生根本混不进来，高中毕业当兵也没安置卡，不包工作，只有大学本科参军，才有点前途。”
少年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