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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遍了金兰会?!
小古心头一震——即使是向来与她默契知己的七哥;都不免在见面时兵刃相向;其他人会是什么态度;简直是不问可知。
短短两个昼夜;她死里逃生;挺着重伤救出了这些女眷;却被迫亡命四处逃窜;而在这期间;她竟然成了金兰会的叛徒之女;人人得而诛之?
小古瞬间只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小心!”
有人在她耳边急切的喊;接住了她软成一团的身躯……眼前一片模糊;她再也看不清;听不见。
日上三竿;济宁侯府经过昨日的喜庆忙碌之后;宛如一个卸去盛妆的贵妇;慵懒而散漫;却又不失优雅。
各院的主子显然是各怀心思;但也不敢在明面上反对圣旨;只得强行按捺种种情绪;在众位宾客面前笑脸相迎;好不容易把来贺的亲朋好友并朝中官员都送走;各个都是疲惫不堪;正在自家院中休养;因此整个侯府都显得安谧宁静。
只怕;这也只是辩雨前的宁静而已……
嘉禾居的庭院里;广晟穿好衣袍;起身在院中打了一套拳;又练了会剑;这才回到房里用早饭。
看着周围十多个殷勤伺候的丫鬟仆妇;各个环肥燕瘦千娇百媚。身上的香气却熏得他直皱眉头;到真正吃饭时;就更让他不自在了——只要目光在哪个餐点上停留一下。顿时就有人拣了来放到他的碟子里。
整整二十四道珍馐宫点;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比起以前送来的残羹冷炙;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这些却让他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你们都出去;不经召唤不得擅入。”
他沉声说道;那些美貌丫鬟们不了解他的秉性;正想撒娇弄痴一番;却被他冷哼一声;狠厉眼风扫过。全部吓得低喊一声;快步离开了。
只剩下满室空寂;广晟自己用筷子慢慢品尝着满桌佳肴。
厨师手艺不错;用料又是极名贵新鲜的。其中有好几道点心;他甚至只在童年时偷偷在厨房摸过几块尝了;平时这些最上等的份例;是绝对轮不到他的。
十丈软红;声色犬马……整个府里最珍贵、最上等的东西。似乎在此时都自动呈现在他眼前;任他予取予求。
广晟冷冷一笑;唇边的笑意不屑而讥讽。
在外见过了大世面;闯过了辩雨;谁还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他略微用了几口。又喝下一大碗养胃的杏仁羊乳;用帕子擦了手;这才沉声道:“进来。”
他命令的对象;显然不是那群美貌伶俐的丫鬟美人儿;而是一群精悍骠勇的青年。
这是他从锦衣卫的军余和力士中挑选出来的;平民出身家世清白;身手武艺还过得去——这是准备用来作为亲军随从的。
所有人宛如标杆一般站得笔直;剩下四个少年个头稍矮;落后一步站在他们身后——这是他为自己调训的贴身小厮。
其中一个是他在北丘卫时买的小厮沈安;因为彼此还算契合就带了回来;平时让他跟着锦衣卫的后备队一起训练半天;剩下半天跟那三个买来的一起学习算账、家政和读书写字;费了很大的劲才略有小成;原本还顾忌府里人多嘴杂;不想立刻带回来使唤;这次皇帝既然将整个侯府的爵位都赐予他;这些人立刻就跟着他回来了。
剩下三个他起名叫沈宁、沈康、沈泰;名字虽然平庸;人却颇为机灵精干;最重要的是对他绝对忠心;跟府里这些下人没有任何关系。
整个济宁后府宛如百年老藤;盘根错节人浮于事;可说是复杂又不顺手;他不耐烦跟这些人一一甄别;干脆釜底抽薪;一个不用一个不信;贴身伺候、跟随的都用自己人。
这只是最初一步;接下来;还得设法将府里的外院管事和总账目都弄来;回事处也得换上自己的心腹;内院那猩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老嬷嬷和大丫鬟也要清理一番;还有库房、修缮处、针线房这些也得一一接手弄清。
府里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又会心甘情愿的放手让权?
广晟简直可以肯定;接下来这些人必定会各施手腕;将他这个崭新的侯爷给架空、压服了;最不济也要浑水摸鱼把局面搅浑了好牟得重利——至于那两个女人;感觉自己碗里的肉落空了;恼羞成怒之下更是会铤而走险!
万岁;你赐我这个爵位;真是给我塞了个烫手山芋啊……
广晟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看着眼前这些自己未来的班底;沉声训示勉励了两句;各自分了职责范围;又再次强调;“府里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你们不必理会;只需遵守我的军令便是——我以军令治府;先从你们开始;剩下的那些人;少不得也要他们一一改过来。”
底下齐声应诺;轰然一声气势齐整浩大;广晟微微点头微笑;对这般充满挑战的颇为兴味和满意。
但他随即却感觉有些怅然若失——陪伴他一路行来的那个人;此时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站在他身后;沉默而贴心的微笑着;与他一起分享这份荣誉和挑战。
小古……据蓝宁说;她去看望城郊的表亲了;这才走了一天一夜;广晟就觉得很不习惯。
好似在不知不觉间;她就宛如润物无声的细雨;渐渐的;潜入了他的生命里;跟他一起同欢喜;共艰险。
广晟的眼前;此时又出现了那张宜喜宜嗔的脸庞;以及那双平凡却熠熠生辉的杏眸……这次打开库房;要好好给她找些首饰和脂粉;让她好好打扮一下;省得老是灰头土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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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狠()
他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冷冷的收敛起来;吩咐两个小厮沈安沈宁道:“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去大理寺。”
那里;正关押着一位与他亦师亦友、情谊深重之人——正是锦衣卫的前指挥使;纪纲。
他必须去跟他见上一面。
兰庆班的正房中;小古幽幽醒来;发觉自己躺在贵妃榻上;额头上覆了一块冰凉的帕巾;伤口处也传来一阵清凉的草药味。
“你的伤口很深;没好好休息又到处乱跑;还跟人动武交手;已经恶化裂开了——你自己没感觉发高烧了吗?!”
房门外传来沉稳而熟悉的嗓音;虽然貌似训斥;却含着关切焦虑。
小古撑着要起身;秦遥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红泥陶銚;盖子半掀正冒着药香白气;他小心过滤药渣;又将黑乎乎的药汤倒进碗里;端到了榻前。
“药已经煮好来了;快趁热喝下。”
他沉声催促道。
小古接过喝了一口;刚要叫苦;却被他瞪了一眼;只得赌气似的一饮而尽。
带着热意的苦味在喉头无尽蔓延;却又化为一种微妙的香味;消失在脏腑之间;小古咳了两声;觉得额头没那么烫了;正要起身却被秦遥阻止了;“你还敢逞强折腾;这几天都别下床落地!”
小古微微咬唇;不放心的开口要问;秦遥明白了她的意思;“跟你来的那些女人;我都暂时安置在库房那里了。”
秦遥做事;永远是那么稳妥。
小古一颗心放下大半;随即却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骇人听闻真相。剩下半颗心就沉到了冰水里;“金兰会的兄弟姐妹都知道了我爹的事……”
“是。”
小古低下了头;嘴唇有些干裂。想说什么但终究沉默了——就是现在;她仍然处于震惊的余波之中——虽然一直对胡闰抱有复杂的憎恨。但他的忠直不阿却是所有人公认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跟朱棣勾结;彻底把朱允炆叛卖。
“他怎么能……”
怒意哽咽在喉头;再怎样的语言;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开始咳嗽;秦遥立刻让她躺下;“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你应该养好身子再说其他。”
明灿日光照在她苍白面庞上;双颊的那抹嫣红略微淡了些;但眼角眉梢却仍能看出憔悴来——她就这么忽闪着星眸;就那么乖顺的躺下。任由他替她掖好被角。
秦遥俯下身;呼吸之间嗅到她身上的药香;混合着少女天然的馨宁;再加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氛……这一瞬;他心中升起一种又酸又甜又涩的况味。
“你先休养几天。我设法把你转移到城郊去避开这阵风头。”
昏暗中;他目光闪动;略微侧过头去沉声说道。
“金兰会那边;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联络;好好休养一阵子。静待时机再说。”
小古抿唇;唇角的线条是沮丧和不甘;“他们只怕都要视我为敌寇了……这事又确凿无疑;难以解释。”
无声一叹;她低声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城郊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回侯府。”
小古叹息道;随即问起了秦遥;“锦衣卫那边怎样了?”
那一夜的激战;最后却意外失手被那人所伤;随即又匆匆赶去救出那些女眷;也不知时局已经闹成什么样了。
秦遥目光闪动;“锦衣卫那边已经停止反抗;纪纲自愿束手就擒。”
“什么?”
没等小古震惊;秦遥又说起那件轰动厩的“火炮轰击圣驾”的行刺案;“据说是沈家二房的庶次子在火场中将朱棣祖孙救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古这才彻底明了;所谓的救驾之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突然有旨意让少爷袭了爵位。
听完这惊心动魄的一连串事件;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短短两天两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看向秦遥;“你觉得;真是纪纲暗中设计;要轰杀行刺朱棣吗?”
秦遥看向她;目光含笑;“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
小古点了点头;“纪纲飞扬跋扈;萌生野心也并不意外;但他若是要行刺皇帝会选个更好的机会;不会拖到最后大势已去才搞这一出。”
“这次所谓的行刺;倒更像是一场匆匆编写、上演的戏。”
到底是谁导演了这场戏呢?
两人对视一样;心中都想起一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