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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瞪朱棣,似乎不便启齿,但终究还是挣扎着说了,“你的血统——”
下一刻,他的头被重物狠狠的击中了!
却原来是朱棣夺下一旁金吾手中的盔甲,狠狠的朝他投掷过去。←小說,
措不及防之下,袁容就此倒在血泊中,昏迷过去。
由于太过突然,众人全部没有反应过来,万籁俱静之中,只听到朱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宛如年老垂死的猛虎在发出咆哮声,要给危害它性命的人凶猛一爪!
“乱臣贼子,竟敢如此胡言!”
朱棣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旁太监侍卫们如梦初醒,纷纷附和,却又因为害怕和惊恐有些词不达意,场面有些尴尬之下,朱瞻基站出来,若无其事的笑道:“这贼子简直是有了失心疯了,皇祖父是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的亲生子,太祖皇帝还曾经亲口夸赞祖父您面容肖似与他呢——这贼子的话听起来岂不可笑?!”
众人纷纷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中大部分是宫中老人,当年洪武皇帝确实曾经夸赞燕王朱棣长相酷似自己,这事是板上钉钉的,袁容这话完全是立不住脚的。
也有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已经隐约想到另一个可能,甚至开始联想起宫里另一个隐晦的传说,但此时此刻他们却都点头如捣蒜,纷纷指责袁容是得了失心疯了。
朱棣面容阴沉,似乎要对袁容处以极刑,袁槿想要扑过去护住义父,却被众侍卫拖开了。
朱瞻基问道,“既然这人头是真正的朱允燝,那这位袁二公子又是谁呢?”
朱棣不屑的冷笑道:“当时我军破城在即,皇城这一片兵荒马乱,设计这假皇嗣迷雾弹的人肯定是自作聪明,要么从街上百姓里抢了一个孩童,要么是远支宗亲家抱来的——看这烟熏火燎的痕迹,估计全家也是死绝了。”
袁槿听到这一句,低吼一声拼命挣扎,却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制服了,在地上生生拖远了。
朱棣对他挥了挥手,好似在打发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就因为你不是真正的朱允燝,朕才看在永安公主的份上留了你一条性命,赶紧去北疆上任去吧。”
“至于袁容……”
朱棣看着血泊中的女婿,曾经爱重的武将,脸上露出一丝杀机。一旁朱瞻基看得真切,急忙求情道:“皇祖父,这人丧心病狂,是万死之罪,但他毕竟是永安姑姑的夫婿,姑姑也对他情深意重,若是真杀了他,只怕姑姑要伤心,不如……”
朱棣冷哼一声并不同意,“永安是个苦命的孩子,她若是死了夫婿,不妨再嫁一回。”
朱瞻基跟永安公主关系不错,知道她看似温婉却最是固执,若是被父亲杀了夫婿,伤心之下只怕要想不开,继续劝说道:“袁容是该死,但他也毕竟是皇家的驸马,更是您亲授兵权和爵位的爱将……”
若是连袁容这种家人重臣都是建文帝的死忠,岂不是反而惹得天下哗然?那朱棣的脸面要往哪搁呢?
朱棣眼中杀机更浓,朱瞻基倒是深知祖父的秉性,怕他来个“驸马病逝”,又道:“看在永安姑姑的面上,留他一命吧,否则真要有人把他那些疯话当真,岂不是又是一场风波?”
这个话题非常可怕,等闲人根本不敢在朱棣面前提起,朱棣眉心微微颤动,分明是盛怒的模样,半晌后才道:“那就让他在府里终身幽禁吧。”
朱瞻基如释重负,随即又嬉笑着跟皇祖父讨起了恩典,“这些逆贼少不得一一明正典刑,但百姓经过这次大水也是担惊受怕元气大伤,能否给他们一些赈济之物呢?”
虽然江水被三条长街下的地下水道引出了城,城门也及时打开了,溃堤的部分也正在修补,但水退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很多贫苦百姓家中低矮的棚房估计已经被冲毁了,还有家中的粮食物件,看起来不值几个钱,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朱棣沉着脸显然心绪不佳,听到朱瞻基这话,眉头都舒展开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瞻基你能体恤百姓的不易,实在有未来的仁君之风!”
语气之间很是欣慰,简直是毫不避讳是把爱孙当做未来的天子看待,朱瞻基虽然连忙辞谢,但也没露出惊恐不敢当的神情,显然朱棣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
祖孙说话之间,自然有人将袁容拖走,他已经身如槁木一般,直愣愣随人施为,朱瞻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广晟,见他站在小古身旁,用力搀住了她,悄声安慰着什么,唇边闪过一条笑意——想不到这个沈某人还是痴情种子!
这样也好,真跟纪纲一样亲族全无阴冷难测,他还信不过这种人呢!
“皇祖父,还有这次事件的有功之臣,您也不能忘了……”
敢这么没大没小亲昵说话的,只有他这个爱孙,他父亲朱高炽见到朱棣都是战战兢兢的。
朱棣含笑瞪了一眼爱孙,“你要替锦衣卫指挥使表功?”
“沈大人是朝廷重臣,赏罚出自天宪,哪里轮到我来替他说好话?”
朱瞻基这一句更博得朱棣喜欢:瞻基这孩子就是懂分寸知礼仪,虽然宠着他,却从未真正对朝政指手画脚。
朱瞻基笑道精灵活泼,“我要说的,是这位胡姑娘。”
他的手指向小古,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在景语身旁默然垂泪的少女。
朱棣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道不悦,“是胡闰的女儿吧?”
“是,可她跟那个逆贼父亲可不是一路人,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命的……”
朱瞻基将前阵子广晟告诉他的一些情况说了,大概包括胡闰当年怎么嫌弃母亲订下的结发妻子,如何冷淡苛待她们母女。(。)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志()
“这天底下的父母和子女,有时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喜欢的呢,就捧上天爱如明珠,不喜欢的呢,就各种嫌弃冷淡,明明是嫡出的,还任由庶出的践踏诽谤”
朱瞻基似乎有感而发的唏嘘,眼角带了些水光,朱棣一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父亲朱高炽。
朱高炽虽然是太子,但在朱棣面前,却反而不如太孙朱瞻基和太子妃张氏更得信重,朱棣宠爱太孙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越过太子封了太孙,又让他掌握重要的京营兵权,而太子却等同软禁宛如傀儡木偶一般,两相对比,这父子之间也是有了心结,太子干脆纵情声色,宠爱起了年轻婀娜的小美人和刚出生的几个幼子,据说前几日对前去请安的太孙颇为冷淡,甚至指责他对几个幼弟毫无关怀,没有做长兄的样子。
朱棣听到爱孙嗓音里的委屈和感慨,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愤怒,冷哼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朱瞻基已经恢复了笑容,继续说起了小古,“父母再如何不慈冷待,那也终究是父母,出身是无法选择的。胡闰出事时她尚年幼,这十多年来虽然被人蒙骗加入金兰会,却仍然心向朝廷,并没有真正跟逆贼们沆瀣一气,听到阴谋后及时向朝廷揭发,这才避免了一场滔天大祸,沈指挥使固然是赤胆忠心智勇双全,但这位胡姑娘的功劳同样不能抹杀。”
见朱棣虽然脸色松动不少,却仍在沉吟,他靠近了两步,几乎贴着祖父的耳朵悄声道:“这也算是深明大义的一种典型,您应该厚加封赏褒奖,才显得朝廷胸怀大度,包容四海说不定逆贼中有心智不坚的,也会因此被打动归顺呢!”
朱棣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想到这层,只是对胡闰那个顽固可恶的人心存厌憎,连带着也对他的家眷实在没什么好感,但朱瞻基既然说的如此恳切,朱棣也愿意给这个机会。
“你上前来,给朕看看。”
小古好似没听到一般,整个人茫然空寂,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广晟担忧之下,亲自搀了她的手上前,完全无视他人侧目非议。
“抬起头。”
朱棣说完,小古却突然有了反应,缓缓抬起螓首,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只见她虽然因为默默流泪而双目红肿,面容却是极为娇美动人。
她双眸清澈而迷离,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避讳,仿佛感受到众人的打量,面色微微变得绯红,一眼望去如明珠生光,美玉染晕,令人心摇神驰。
朱棣眯起眼,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她,不知怎的,却越发感觉到面善亲切,一时也想不起来。
见她也直勾勾看着自己,他挥手阻止了一旁张公公的斥骂,以少见的和颜悦色问道:“你在哭,是为了谁呢?”
小古仍然直勾勾的凝视着只有她和身旁的广晟才知道,她看的对象不是面前的朱棣等人,而是一旁漆盘中的血淋淋人头。
“七哥”
小古低声喃喃道,整个人好似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与难以置信之中,双眸凝视之下,顿时又是珠泪滑落。
她颤抖着要走过去,似乎想伸手去抱起人头,广晟一把阻止了她所有的举动,对朱棣解释道:“她一时悲痛,有些神智不清了。”
朱棣倒是也不以为忤,继续和善问道:“是你告发了景语的计划?”
良久的沉默之后,小古终于开口了。
“是。”
嗓音沙哑,但那股子空灵清逸的韵味仍然能够听出,朱棣眯起眼笑了,“看你哭得那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告发他呢?”
当然是因为不能让他伤害满城百姓,但这种话听在朱棣耳朵里肯定会惹他不高兴,广晟正要插嘴替她转圜掩饰,却听小古声调平平道:“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做错了。”
阿语,你错得太离谱,眼前这个暴君老贼,狠毒却又狡诈多端看他把建文残党的事明面上交给锦衣卫和东厂,实则却派亲信胡滢暗中查访就可以知道,他习惯给自己留下后手。就算你的计划能够实施,满城的百姓死于洪水,他十有**也另有保命秘招可以逃命。你就算牺牲了满城百姓,只怕他也不会死绝!
“哦?你觉得他是错的,所以来告发,那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