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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芳根本也无心给,笑呵呵的摇摇头,“你们两个聊,我先进去,小小,给人家倒水啊?”
小院中又清净下来,两个人各自搬了板凳,坐着说话,“……哎,我听小四儿说了,卢利,你是怎么想的?”
“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
“我也说不好,有些我同意,有些则不。”
“哦?”
“就拿你说的,知识将来可能越来越重要的话来说吧,我举双手赞同。我是历史系的,上高中没学到什么正规的历史知识,上大学之后,看得书多了,想得也多了。中国古代那么多封建王朝,和所有的剥削阶级、地主阶级一样,都是都是压在人民头上的大山……”
卢利听着她充满了时代特色的点评,嗯嗯啊啊的敷衍着,“……可是呢,你要是认真观察,细心疏爬就会发现,所有的王朝,对于读书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知识分子——的重视,却是始终如一的。这当然是为了他们压迫、剥削劳动人民的……”
卢利摆摆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说话,“这也就是我想和梁昕他们表达的。不管到什么时候,知识分子永远是国家的宝贝!在我认识的人中,你、张浩、梁昕、赵敏都可以算,这些暂时不提,你刚才说还有不同意我的话,是什么?”
“就是你说的,关于做生意的事。我还是认为,进入工厂上班,是你最好、也是最应该进行的选择。卢利,凭你的口才,你的能力,进入工厂,为社会主义国家建设添砖加瓦,不是比你现在这样,更光荣和……更值得你自豪的吗?”
“在短期内,你的话不是不对,但你想过没有,在工厂里能做什么?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一个产业工人,一直混到退休?能创造多少价值?”
“你这话我不同意,”梁薇大怒!一张俏脸儿涨得通红,声音激昂的和他展开辩论,“难道那么多产业工人,都是没有创造什么价值的?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祖国,从建国之初,到现在30年的时间,都是在混日子的?”
卢利点点头,爽快的承认错误,“你说得对,这句话是我说错了。”
梁薇平复了一下呼吸,沉声问道:“那你怎么说?”
“我只是说,国家把发展经济提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什么叫发展经济?在我的理解,先就是要市场上更加繁荣——人们有钱,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不必处处、时时都要票——现在有多少东西都要靠票儿才能买到,你还数得过来吗?”
“……第二,就是要解决很多人的吃饭问题。你没下过乡不知道,我去的那个地方叫商家林,在唐山郊区,说实话,不能算特别困难,但我们那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知青,有一个是陕来的,叫王喜雨。和我、梁昕几个都是哥们,他和我们说起,中学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学农劳动,到当地一所农村去,你知道当地农民平时吃嘛、穿嘛?”
“……穿的,基本没有,大冬天的,男孩子就光着,女孩子穿的那衣服,你都想不到,是拿装化肥的袋子改的!听他说,这还得说是家里在农村算是比较有头脸的人才能分到一个化肥袋子,那普通老农,基本上就是光着!手上没手套,脚上没鞋子,冻得都是冻疮,一进屋就流脓!至于吃的,就拿水煮点白菜帮子,就着三合面的窝头吃!说真的,梁薇,听他说完,我差点掉眼泪!”
“…………”
卢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和我同岁,上中学是哪一年?71年以后吧?建国二十多年了,陕的农民就吃这个!要说这就是社会主义,我不信!我一百个不信!”
梁薇大惊,“卢利,你别胡说?怎么能攻击……”
“这不是攻击,我只是和老同学就事论事而已。其实,你就是去告我我也不怕。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几年前那样了,那些人都被抓起来了,十一届三中全会已经开完了,再不是那因为一句话、一个字说错,就被扣上帽子,无限上纲上线的时候了。”
梁薇看着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涨成铜红色,心中泛起大大的感动。卢利秉性刚毅,在班上、学校都是非常有名的,只看他敢和比他高上数个年级的大孩子打架,双方拼得一塌糊涂,他却浑若无事就可见一斑。但这样的人却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红了眼圈,女孩儿不知道为什么,也随着他白了脸颊、红了双眸。
“算了,卢利,你也别着急上火的。既然你要干,我支持你。”
“真的?”
“真的。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卢利惊讶的看看她,“梁薇,你说嘛?真想帮我?”
“可不是呗!不过只有这一个暑假啊,我和我弟弟一块儿,或者一起,或者轮流的,到你那儿帮你卖货。”
“行,你们能来当然是最好,不过事先说清楚了,咱们是亲兄弟、明算账,你们来,我给你们开支。”卢利说道:“要是你们说不要钱,只为了帮忙,那就算了——这份人情太大了,我怕担不起。”
“好吧,不过你打算给我们多少钱?”
“嗯,按星期算吧,一个星期给你们5块?”
“5块?”梁薇大吃一惊,一周5块,一个月就是二十,这都快比得上大姐每个月的工资了。
“是不是太少了?那就10块?”
“不,不不不不,5块就好,5块就好。”梁薇一开始说帮忙只是玩笑,等到听到这样的工资条件,心中大喜,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还有一个事,你再上新衣服来,得让我先挑,嗯,让我随便挑!”
“那行,我们下午就去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张嘴说话?”
“你太小瞧人了,说话有嘛不敢的?”
第17节 工商来人()
梁薇大大的看低了摆摊的难度,站在黄昏的阴影里,面对着聚拢过来的人群,她像是泥胎一般干干站着,不要说说话,就连走路都顺拐了!
卢利心里好笑:今天就是一件也卖不出去,我也不帮忙,权当看笑话了!曹迅撞了他一下,“小小,你不管啊?”
“管什么?你以为一个礼拜5块钱是那么好赚的?让她学学、看看吧。”
“那也不行啊,等一会儿人都走了,还做什么生意?”
卢利想想也对,举步到了梁薇身边,“诸位,看见了吗?这个姑娘是我请来的模特,知道什么叫模特吗?就是活的衣服架子!看见劝业场里有塑料的了吧?那不值钱,咱这是活的!”
人丛中发出一阵微笑。“丫头,走两步,走两步,让大家伙看看?”
梁薇用白眼球剜着他,却一动不动,心中对他用‘丫头’两个字称呼自己充满了愤怒!只有我家大人才这样叫我,你凭什么?
“不动拉倒,站着让大家看看也行。”卢利装没看见,嘻嘻笑着,“怎么样,这位女同志,过来端详端详?看看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和你现在身上这件衣服有什么不一样的?”
女子含羞摇头,身体尽量向后缩去。
卢利也不着急,两天的经验已经告诉他,这种事不能着急,特别是在劝业场这样的地方,人流密度极大,几乎每一天见到的都是一群全新的行人,很多话都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虽然很辛苦,但却也是不可或缺的。
和前面两次的生意一样,人群对卢利的表演的兴趣远远大于购买的热情,似乎把他看成是一个独角戏演员,至于他身后的衣服,就自然被忽略了。
卢利喊得嘴唇发干,额头热汗直淌,他所在的地方在劝业场的阴影笼罩下,虽然不会直接受太阳直射,但地表温度太高,从下向上升腾,人如同坐在蒸笼中一样,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贴身穿着的背心就给汗水打湿了。看看曹迅几个,都躲到更深处的劝业场橱窗边,拿着草帽或者蒲扇呼答呼答的扇风。
“诸位,真热啊,你们不热吗?还在我这给我捧人场,多谢了啊!”他解开衬衣的扣子,一边扇风一边微笑,“真的,我这的衣服绝对是好东西,特别是这上装和连衣裙,颜色又透亮,做工又精致,穿在身上养眼又凉快,不但你穿着舒服,别人看着也感觉不一般——不说旁的,你看看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灰、蓝、黑三色?大姑娘家家的,穿衣服不就是得鲜乎点吗?这粉的、鹅黄的、米色的、石青色的,多棒的东西?16块一件你们还嫌贵?”
“…………”
卢利说了半天,连一个过来的也没有,他也不着急,后退几步,倚靠在车帮上,“哎,那位大姐,您过来看看?我这衣服您往哪找去?真格的,我说了那么半天,你就连过来看看都不愿意?”
女子摇摇头,羞涩的一笑,尽量向后缩去。
“一张大团结买一件好看的上装,就是你到劝业场里,也就是这个价了吧?错非你说你买布回家做,那我没话说。不过又得裁、又得剪,还得包缝,还得要布票,麻烦不麻烦?您还未必有这个功夫,在我这买,省心又省事,一张大团结,拿一件衣服回家,多利索?”
“那要是坏了呢?”人丛中一个男子搭腔了,“要是坏了,这衣服不就糟蹋了吗?到时候我们往哪儿找你去?”
“我长期在这卖!不瞒您说,到天冷了,我可能就往滨江道里面走了——知道公安和平分局吗?我打算以后就在那摆长摊,当然还是卖衣服,您要是到那时候衣服破了,您就去找我,我免费给您换,怎么样?”
“这话反正就是你说。”
卢利笑道:“您这话倒也没说错,我到今天才是第三天在这卖衣服,咱又不认识,自然不知道我是不是编瞎话,不过您别着急,等过几天,您再打我这过,看见我还在这摆摊,您就相信我了。到时候,您照顾照顾我,怎么样?”
“行,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间,一个女子怯生生的走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