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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班上的同学畏惧前情,再也不敢招惹他了。
同学之外,还有老师、校工,这些人都是成年人,对付他这样一个孩子,体力上自然没有问题,但上年冬天,校工和胥云剑的一次争吵,让人再度见识了卢利的厉害。
事情的由来是胥云剑淘气,时值冬天,教室的炉子上放着一个脸盆——这是班上的财产,在做卫生、大扫除的时候使用,盆中放着水,每一节下课,都会换一盆新水。胥云剑淘气,把一盆水全都倒进了烧得正旺的炉子里!
这下可闹了大笑话,飞扑而起的粉尘弥漫了整个教室,幸好是在下课时间,但即便这样,情况也非常恶劣,粉尘甚至溅到了楼道中,经过的同学、老师、校工无一幸免,全都落了满身满脸的尘土。室外犹是如此,室内的同学更是大大的遭了殃,男孩子叫、女生哭,场面吓人极了!
胥云剑也傻了,不想自己一时顽皮,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等到老师找来校工,请对方清理并重新升炉子,校工是个黑壮的汉子,也不顾还是在老师、同学、校长面前,当即破口大骂,“cnm的!这是谁干的?”等到知道是胥云剑,校工一把抓住胥云剑,竟是当场把他提了起来,举手就是一耳光!
胥云剑是卢利最好的朋友,和他的交情比和李学庆、李铁汉还要来得深厚,好友被校工‘欺负’,卢利为其出头‘拔闯’;论体力他自然不是对方的敌手,但言辞如刃,把对方弄得一团狼狈!
说也奇怪,卢利平时口吃,但每每情绪激动,在旁的结巴语不成句的时候,他反而变得词句流利,一点也不结巴了,“我看你再动他一下试试?我明儿就把你们家房子点了!”
“cnm。”校工一把扔下胥云剑,对卢利破口大骂,“小jb孩子,你说嘛?”
“cnm!”卢利毫不犹豫的骂了回去,“你少骂街啊?cnmb的大sb。”
一个成年人给一个不及胸口高的孩子指着鼻子痛骂,周围还有其他同事围着看热闹,校工有点挂不住了,“你个小jb玩意儿?你还操?你拿嘛操?”
卢利虽然会骂街,但很多话不解其意,给对方问得一愣,眼神一转,脱口而出一句话,“火筷子!”
周围人一片大笑,校工一张黑脸涨成紫红,放开胥云剑就要来抓卢利,却给同事抱住了,“你别不要脸了,连个孩子都骂不过,还要动手是怎么的?扎哪儿死了得了!”
从那以后,这个校工被人起了个外号,就叫火筷子。听到这个故事的男人无不大笑,女子无不羞红了脸,轻啐一口。
注1:管着吗,天人口语表达有吃字的习惯,本来该说‘管得着吗’,在吃字之后,就变成了‘管着吗’。
注2:点了,放火的意思。
第3节 由来已久()
上课铃响起,孩子们轰隆隆的冲进教室,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喧闹嘈杂的学校操场就变得冷清下来,“那,这之后呢?卢利这么胡闹,他家长就不管?”
“管什么呦?”不等李丽开口,体育马老师接口说话了,他叫马文石,有点谢顶,脸上生几颗麻坑,满嘴天口音,嗓门极大,“他爸妈都死了,现在养在舅舅家。哪次请家长,就是一顿打,嘛用没有。”
马老师一句话说完,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都是说的卢利的‘光荣历史’,上课欺负同学,下课打架胡闹,放学扎老师的自行车胎、拔气门芯、偷铃铛盖、砸车灯、破坏磨电滚儿,不一而足,似乎卢利就没有一天不惹祸,没有一天是没有别人家的家长领着孩子到他家告状的!
雷树德点点头,看向李丽,“那?”
“这个孩子吧?”李丽等周围的环境安静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也确实是挺可以的,但认真想想,也不无可怜。他爸爸叫卢学东——。”
卢利的父亲叫卢学东,兄弟两个,是武清人;卢学东行二,是1947年毕业的大学生,后来在天一间中学教书,因为忙于学问和工作,加之相貌不佳,婚事就被耽误了,一直到解放以后,才经人介绍,认识了吴伍玲,也就是卢利之母。
55年的时候,二人结婚,到57年的时候,卢学东因为当年的一句错话,被选为学校的典型,公职也立刻被剥夺了。卢学东不甘屈辱,选择了投河自杀。虽然尸体始终找不到,不过这没有关系,反正人是不在了。
噩耗传来,吴伍玲悲痛欲绝,他们夫妻两个感情非常好——卢学东年纪比妻子大好几岁,而且自幼家贫,凡事都要亲力亲为,逐渐长大一点,有着多重手艺,诸如雕刻、毛笔、音乐、绘画,都有所涉猎;结婚之后,家务从不劳动妻子动手,从收拾屋子到买菜做饭,都是他的活;虽然是在新时代,但吴伍玲反倒像是解放前的阔太太一样,每天享受生活。如今丈夫含冤自尽,若不是有了身孕,真想随丈夫而去!
这种以泪洗面的日子自然不克久长,等到卢利出生,她只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从自己身体内分娩出来的肉球,便陷入了昏迷,一直到死,她都没能给自己的孩子喂上一口奶!
卢利从一出生就是孤儿,街道抚养了很短的时间,然后便将双方的亲友召集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按照常理来说,孩子应该给爸爸一方的亲属照料,大爷有些意动,是看在街道每月发给的几块钱和有限的粮票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类票证上。但大娘怎么也不答应。据说,她是这样对丈夫说的,“这孩子还没出生就克死了爸爸,一落生妈也没了,这么硬的命,你弄得了吗?到时候再把老明给妨了?”老明是大爷家的长子,本名卢杰,老明是小名,比卢利大几岁。
大爷想想也对,便摇头摆手一起来,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总之就是不答应,这边的路就算彻底给堵死了;于是,卢利便归了舅舅一家人抚养。旁的人也还罢了,只有姥爷吴吉厚,因为女儿是为卢学东连累致死,也恨上了女儿的这个遗腹子,从小到大,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
卢利的舅舅叫吴宝昆,心肠极好,心疼亡妹的孩子,因为他是警察,忙于工作,有时候夜间还要值班,便把孩子的抚养全部交托给了妻子于芳和两个女儿,也就是卢利的舅妈和两个姐姐。
于芳比丈夫还疼这个孤零零的孩子,照顾他吃,照顾他喝;但她对孩子,特别是男孩子,执行的都是打骂政策,每天对卢利是不骂不说话,不打不伸手;卢利口吃,一句话说不上来,就连推搡带啐骂,弄得他的结巴越来越严重。
卢利刚开始上学的时候,因为结巴,没少受同学的欺辱,当时唯一和他交好的,只有一个胥云剑;但一个伙伴的友谊终于抵不过更多人的欺负,他便视上学为畏途,天天要舅妈连打带骂一番之后,由二姐带着去上学——他二姐当时也在该校,念六年级。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一年级的寒假,有了些许变化,寒假中,他又交上了李学庆和李铁汉两个朋友,四个人聚在一起,成日价胡闹,成了大兴街小学的一害!
于芳对卢利的感情与别不同,平时是很心疼他的,但只要听说孩子在学校惹了祸,要请家长,便嘴上、手下不留情,一个学期下来,老师几乎天天请家长,有时候就当着老师的面又打又骂,卢利也奇怪,舅妈怎么骂也不还嘴,怎么打也不掉泪,如同个木头娃娃一样,最多就是被踢倒之后,再爬起来,任由舅妈继续施为。
后来弄得很多老师都看不下去了,除非卢利闹得实在太不像话了,便不再请他的家长,就如同上学期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连着捉弄了四位老师,才把他舅妈从家中请了过来。
“要说啊,”数学高老师推推鼻梁上被孩子们戏称为‘瓶子底儿’的高度近视眼镜,慢吞吞的说道,“这个孩子,除了功课不好之外,倒也不是坏孩子。别的不提,老马,上一次你们家刷房,他不就带人去了吗?”
“去什么去,不去更好!他去一次,连着摔了我三个玻璃杯,连表罩都砸裂了。”
雷树德好笑的抿起了嘴唇,“这样说,卢利是还挺爱劳动的?”
“嗯,这孩子就是顺毛驴,顺着他的脾气走,就没事。”李丽这样说道,“上学期六一做扫除,我也不怎么想的,把这件事交给了他,结果你猜怎么样?他领着几个孩子,把班里拾掇得真叫干净、整洁,连板槽、板缝都过水了,几个小不点儿累的,满头满身的汗,还挺让人感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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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利一步冲进院就要往外跑,“小小?”于芳一声喊,让孩子站住了脚步,“你脸上是怎么弄的?又和人打架了?”
还不及卢利回答一句,于芳手里的锅铲已经敲在他的脑袋上,“整天打架?你还有点别的事儿吗?王八孩子,让你打架?让你打架?我打死你就得了!”
锅铲敲在脑袋上,咚咚直响,卢利却动也不动,任由舅妈敲击,一直到对方打完了,这才拿起水壶,转身向外,“快点回来,一会儿吃饭了!”
“哦。”
注1:车灯和磨电滚。在当时的年代,路政建设非常不发达,即便是天市最最繁华的胜利路上,也是没有多少路灯的。在这种情况下,自行车夜间行车很容易出危险,于是便想出了自行车加装磨电滚的办法。磨电滚是一个类似于汽车电瓶的装置,依靠和自行车轮胎的摩擦产生电力,给车灯提供照明——在当时,没有这种装置的自行车,是不允许上路行驶的。
第4节 少年玩伴()
回到家中,舅妈还是在院子中做饭炒菜,准备一家人中午的饭食,卢利进到屋中,在盆架下取出斜放着的一个脸盆,倒上水,再从门后拿出一双球鞋泡进去,端着脸盆放在门口,又回身拿起刷子和一个小小的,里面装着淡蓝色粉末的盒子,坐在了门口边。咔嗤咔嗤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