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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诅咒?”急匆匆赶往前院时,南光听西里尔描述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太奇怪了,咱们这儿离南方得有多远,巫术师都被审判得差不多了……”西里尔面色发白地嘀嘀咕咕,看来他很不喜欢这些诡异古怪的东西。
花了好几分钟才赶到前院,西里尔累得喘不过气来,南把他扶到一边去休息,自己跑到门房——所谓的门房比普通平民的房子还要大一些,内中分出几个隔间;南踏进来的时候拉格伦正被几名护院按在看门人休息的小床上,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地吆喝着含糊不清的音节,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流。
“这是……”南看清拉格伦后被吓了一跳,这个光头佬全身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颜色鲜明的斑纹,比兽人族的兽纹还夸张。
“安格斯先生,能驱逐掉他身上的邪魔吗?”毕维斯一边安排来帮忙的女仆拿毛巾擦去拉格伦不堪地流淌出来的口水,一边询问南。
“这好像是某种过敏反应、又像是食物中毒,抱歉,我得先试试。”南没说二话,右手虚握成拳平举,圣洁白光在他手中汇集。
房中的女仆、护院,看向南的那闪闪发光的手都颇为惊讶——居然是一位神官?
连续两道圣光下去,拉格伦挣扎的动作小了一些,翻白的眼眶能看到少许瞳孔,但皮肤表层的诡异斑纹依然浓烈。
“应该是某种事物中毒后的过敏反应,他之前的症状是什么样的?”南头大地问毕维斯。
“这……他直到半小时前还好好的,刚才厨房送来宵夜,他喝了点儿酒就开始发疯了。声音也叫不出来,像是要断气了一样卡在脖子里,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毕维斯十分为难。
南记得自己上次事物中毒时吃下去不到十分钟就开始上吐下泻,追问道,“他这段时间里还吃过或者喝过什么东西吗?”
毕维斯茫然摇头,“酒水是所有人一起喝的,只有他出了问题。”
这边讨论不出原因来,那边,拉格伦消停了没一会又开始剧烈挣扎,南连忙赶过去释放圣光祝福。
“快到12点了,西里尔先生,晚宴结束还有四十八分钟。”
坐在中庭喷水池附近喘息的西里尔听到说话声,惊诧回头,“阿西娜?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我跟玛莎她们一组,刚才去门房那儿帮忙,拉格伦管家出了点事儿。”阿西娜神态恭敬地说道。
“别一个人到处走,遇到死神了怎么办?快回你一组的人那里去,我也得去会场了。”西里尔揉着小腿站起来,关切地对自家女仆说道。
“……死神怎么会找上我呢,我又没做过什么值得下地狱的事。”阿西娜没有急着离开,反倒是直愣愣地盯着西里尔的眼睛说道。
这句话大约触动到了西里尔的神经,他冲着远处幽深的夜景发了一会儿愣,说道,“别说傻话……做坏事的人都会下地狱的话,其他的人又何必过得那么辛苦。”
“是啊,似乎坏事做尽的人总是活得富裕美满,什么也没有干的人反倒是陷在苦难之中出不去。”阿西娜幽幽地说道。
“这你可就错了,我的好姑娘。”西里尔笑起来,“什么也没有干的人当然会陷在痛苦里出不去……因为他们只知道乞求神明护佑,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有手有脚的人。”他转过头来,对上阿西娜的目光,“我们都是埃伦领地的人。你以为我忘记了故乡吗?那又怎么可能呢。每一天的夜晚,我都能梦见故乡的景色。”
“……”阿西娜无声地张了张嘴巴,她很想问那你为何要跟桑德利那样的人渣走到一起去,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西里尔并不知道自己的女仆早就不是那个跟他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姑娘了,也不会猜到对方正犹豫不决自己的生死;他对着夜空再次叹息,说了一句他本不会说的话,“日复一日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比什么都更能摧残人的意志,十年了……我苟延残喘十年了呢。”
阿西娜忽然觉得西里尔陌生起来,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幼时的称呼,“啊西……”
“去忙吧,阿西娜,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我们的仇人杰夫·桑德利死了,却不是死在我们自己的手上……虽有些高兴,可更多的是遗憾啊。”西里尔温柔地说道,还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看来复仇这种事儿也是不能等的,对吗?”
十一点二十分,晚宴即将结束前四十分钟。
把所有的烦心事儿都丢给自己的情人们去处理的帝福尼·林赛,喝得十分尽兴,睡眼朦胧地搂着自己某个儿子的肩膀称兄道弟;会场中的其他人也没比他形象好多少,除了饮用果酒的贵妇人们还有余力嘲笑别人的醉态,绅士们中清醒的已经没几位了。
汉娜夫人急匆匆地、满头大汗地对照着长长的舞女名单,另一位夫人发现演奏团中少了几个、找到半天才发现居然是躲去阳台上偷懒去了,顿时大发雷霆;毕维斯也好、西里尔也好,分配到任务的情人们越是临近晚宴结束,越是焦虑——散场的时候死神要是跟着人流走了那还算好,若是他继续留下来,他们这种管理模式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去?
在往日的晚宴中,这六位情人除了轮值外院的某位,另五人必然是要在会场中进行交际的;而今晚,他们毫无疑问没有这个精力了。
一位瘫在会场边缘沙发上与同伴聊得正欢的老贵族被人点了点肩膀,他有些恼火,还以为是谁不知好歹地来打搅他——
一位陌生的女士不请自来地坐在了他的沙发扶手上,身穿将身材凸显得玲珑有致的热|辣晚礼服,头发高高盘起,露出线条完美的脖颈。
这位女士冲老贵族微微一笑,声线慵懒低沉,媚眼如丝,“是普里斯科利伯爵吗?真抱歉,我找错了好几位绅士了……您是不是普里斯科利伯爵阁下呢?拥有整片伍德山脉矿产那一位。”
十一点三十分。
南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拉格伦的状态稳定下来——圣光祝福可治疗不了食物中毒,只能压制因此引起的激烈过敏反应。因好歹也是表面上的正牌大管家出事,毕维斯的时间也陷在了这儿。眼见拉格伦终于安分了,这位担着重任的外院执事比南还更松一口气。
将南一直送到偏厅这边,毕维斯才满头大汗地去检查他的工作——这么久不在,本就人员混杂的外院非得乱成一锅不可。
南想到回偏厅就要面对安格斯,顿时就觉得气闷——正在游廊上踌躇时,一个人从花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还好你在这儿,托莱先生。”头发上沾了些枯叶的西里尔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快步走向南。
第78章 西里尔的决心()
78
十一点四十分。
东拍打着身上粘到的草叶浮泥回到偏厅,远远看见南一脸踌躇地在游廊尽头绕圈子。
“你干什么呢?”
“呃……东。”南难得地露出求助神色,快步走上前去把哥哥拉到游廊边上,“有点儿麻烦……你看这个。”
“这是?”
南压低了声音说道,“西里尔刚才偷偷拿过来的,他请求我将这个交给在切斯特前线服役的埃伦籍士官。”
“……他怎么会想到找上你?我的弟弟,你……”东用很不敢置信的眼神儿上下打量南,也压低了声音,“那可是别人的情人,亲爱的南,就算我不介意你的性取向——”
“东,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抱歉。这到底是什么?”东耸肩,接过这个密封的纸包上下翻了翻。
“……按照西里尔的说法,是能让哈罗德城从上到下大换血的……重要文件。”南咽了下口水,脸色难看。
“嗬!”东好悬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赶紧死死抓住这个有一定厚度的纸包,“亲爱的南,我不怀疑他能弄到这种危险度的东西……问题关键在于,他为什么要交给你?!”
“我想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这个,哥哥。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吗?这里面的文件能让哈罗德城……从林赛家手里溜出去。”南有些艰难地说道。
“……诶?”东眼神发直,“开什么玩笑?真的假的?”
伍德山脉沿线城市与西南面的领地连成一片,拥有了这样具有战略纵深的领土后林赛家才有叫嚣独|立的资本;而如果失去了哈罗德城,林赛家的领地就像是蛇被卡住了七寸、失去了水陆并进联结整个领地的交通要道;没撕破脸前林赛家刻意不在哈罗德领地安置重兵、且安排了帝福尼这么个无能之辈坐镇,但这可不表示林赛家会轻易放弃哈罗德城。
“哈罗德城的上层贵族与官僚……几乎全员参与了去年十月针对豪斯曼少将的刺杀案。”南如此说的时候语气意外地平静,或许是已经超过愤怒的限度,反而不急着展现情绪了。
“……哈!”东完全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干笑了一声后勃然大怒,“开什么玩笑!”
“豪斯曼少将提议的方案并不受哈罗德城支持……记得吧,东,那时候威利跟我们说过,少将要求将前线推前,受到国内上下一致的反对呼声。”南提示。
“当然会反对,保守派哪愿意让兵力走出安全的切斯特?进激派又不愿意接受豪斯曼少将的统领!至于哈罗德的家伙们,以第一前线城市的地位,哈罗德城获得了多少拨款?”东恼火地道,他挺崇拜豪斯曼少将,也只有谈到这位传奇将军时他的立场才会表现得相当鲜明,“切斯特前线可不是埃伦领地那种无险可守的千里平原,即使是兵力最薄弱的时刻切斯特前线也不曾失守,那些混蛋对其信心十足,已经狂妄到认为不需要名将的地步——特别是在名将触及到他们利益的前提下。王的压制下大贵族们都捏着鼻子认下豪斯曼少将,这里的家伙们倒是真有种啊!”
“豪斯曼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