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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人敢于走到他的面前,无论是围攻他的护教骑士、还是围观的普通士兵和宪兵队,在他靠近后均立即呼啦啦地向两旁退散,如同被分开的海浪。
整片区域寂静得可怕,直到尤纳尔离开,窃窃私语声才从心理负担较轻的围观者中响起。
“噗通”一声,护教骑士团指挥官马卡斯面无人色地跌坐在地。尤纳尔没有杀他,但也跟杀他差不了多少了——在他指挥的行动中损失了11名守夜人,汉森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必然会要了他的命。
水镜前,托莱兄弟被那恐怖的场景骇到近乎窒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窝在沙发里的安格斯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画面中消失的尤纳尔。他慢慢侧头看向托莱兄弟,平静的面孔上是让人心悸的怒意——
“你们将他扯了进来?”
他的语气还是和平时一样平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但托莱兄弟皆被他话语中的阴森骇得打了个冷噤。
格洛丽亚正跟斯尔纳闲聊,尤纳尔救回来的豹族兽人埃琳娜醒来后没敢独自离开,此刻就拘束地坐在旁边——在她心目中施法者是相当神秘的,她这会儿就紧张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太蠢了,龙语魔法纯粹是以龙族强大的呼吸量为基础的,别说人类,矮人试图咏唱龙语咒语都得自己把自己憋死。”格洛丽亚鄙夷地斜了斯尔纳一眼,“将龙语咒语高价卖给贵族?你是有多喜欢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相信我,飓风女士。越冷僻、听起来越神秘的玩意儿越受有钱人追捧,要不是教廷方面干扰太大,魔族小语种教学还不知道多受那些老爷们的追捧呢,何况是关于龙族的东西呢?”斯尔纳嬉皮笑脸。
“我对你兼职职业骗子的经历毫无兴趣……”格洛丽亚摊手,嘲讽的话语戛然而止,猛然扭头看向窗外。
“呃……女士?”斯尔纳忽然觉得心头一跳。
格洛丽亚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从手环中取出法杖,急促地对斯尔纳说了句“替我看顾好埃琳娜”便呼地一声从窗口飞了出去。
“等等——女士!”看清格洛丽亚飞去的方向,斯尔纳也从沙发上跳起来了,冲到窗口直跳脚,“嗨——我可不是专给人当保姆的,丢下客人是你们南部王国的习俗吗?”
施法者们很少在城市上空飞行,一方面飞行法术不能持久、一方面是容易引起城市防卫力量的攻击——弓兵的齐射、守城弩的对空攻击、大形的城市防御法阵,对于飞行中的施法者来说都是种威胁。
炮弹般划过上空的格洛丽亚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局势也太过混乱。总统领府的变故尚没有传出,但东城区的贵族们已经发现了异样——以第一师的赫克里斯·埃菲中校为首,一早上的功夫先后有三位高级军官匆匆离开,联想起汉森主教与贵族议会之间的龌龊,即使没有足够的信息,也足以让这些惜命的家伙们惊惶起来。
本地派的贵族不必说,外来派的贵族们维系身家利益与自身地位的武力还在前方战场搏命,就算想脚底板抹油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家族武力都是一代代人辛辛苦苦累积培养起来的,抛弃了私兵,这些贵族老爷们就算溜回后方也没多少话语权了。
刚干出对贵族出刀行为的汉森主教让这些贵族们不敢轻信,以莫妮卡·豪斯曼为首的切斯特军也是他们不能信任的,无奈之下,这两方关系冷淡、只维持着最起码交际的两派贵族选择了抱团取暖;而机缘巧合之下,身为夏洛蒂家的继承人、又暂时“接管”了约翰斯顿遗产兵团的乔伊斯·夏洛蒂,自然成了这个临时联合的龙头人物。
曾用于举办酒会或放|浪派对的大厅气氛紧张,仍旧未从昨夜的惊|变中走出来的乔伊斯·夏洛蒂面色苍白,即使被众星拱月般坐在人群正中,他依然感觉背部一阵阵寒意直冲头顶。
“……我们应该去前线,将我们自家的军队指挥权收回来!没有兵力,别说想去哪儿,谁都不会把我们当回事!”
“你疯了吗?前线?我们这么点儿人去到正面战场上,要让我们死还是让我们活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那种地方弄死几个人就跟踩死蚂蚁似的,一点儿风声都漏不出去。”
“先生们,听我说,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我们应该推举出一个代表,让他去替我们收回兵力……”
“得了吧,北方佬!你想让谁去替你送死?!”
“别开玩笑,我决不会把咱们家的兵团交给别人去指使!”
就算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在没有落下之前,愚蠢的人也不会警醒——军方可没有强行征收他们的兵团,只不过这些惜命的贵族们不肯去前线吃苦受累,自家躲在后方享受安逸而已。现在发现到手里没有武力不行,在去取回自家武力的方式上,这些人又开始为了自家利益计较起来。
此起彼伏的争执声吵得乔伊斯·夏洛蒂一阵阵地头痛。如果是在经历亲见约翰斯顿被杀之前,沉不住气的他已经参与进吵闹的人群中了;但现在,他除了心底发凉、只感觉可笑——身份再怎么了不起、出身再高贵,又再怎么拥有沉稳的气质和惊人的智慧,屠刀之下依然只是痛哭求饶的猪羊。约翰斯顿在时,这些人发言之前都要先观察他的脸色;而约翰斯顿都能像那样被人说杀就杀,何况是这些人?
生死间的逼迫是让人成长的最佳催化剂,失去瓦尔特后懵懵懂懂的乔伊斯,一夜之间似乎终于拥有了他这个年纪的人早就该拥有的成熟心态。沉默地扫过一张张或激动或冷漠、或怒气冲冲或冷笑不止的脸,乔伊斯心中一片清明。他明白这些人是完全指望不上的——跟他们搅和到一起,要么受他们拖累、要么没有别人心黑手狠、关键时刻被推出去当替死的羔羊。
这场聚会并没有谈出什么来,散会后乔伊斯带上自己的人手匆匆回府,一刻也不愿意留在乱糟糟的街面上。约翰斯顿留下的武者现在也挤进了他的住所,这些人中他带了一半在身边——要平衡新来的武者与旧有侍卫间的关系,表面工夫上的平等是必须做的。
“少爷。”
坐到自己的起居室中才刚喘了口气,新来武者中的一人就凑了过来。乔伊斯还不能记全这些人的名字,但明白身边的武力是自家安全保证的他知道自己应该态度亲切,“什么事?”
“您出去的时候,咱们的弟兄在外面打听到一些事。”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战士低眉顺眼地说道。
乔伊斯心中一跳,他忽然发现到自己还是忽略了很多东西——约翰斯顿遗留下来的这批人内部也是有派系的,而他仓促间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人,或许与暂时顾不上的另一半人关系不那么和谐。
无处不在的斗争让乔伊斯心中升腾起一阵暴躁,又有若有若无的疲惫感攀升上来。他没有余力去纠缠这些让人无力的情绪,打起精神挤出笑容,“我都忘记了派人出去打探,还是你想得周全。”
垂着头的战士没有表露出得意或是惶恐,“您刚走不久,护教骑士团的人就跟宪兵队发生了冲突,先后在东城第九大道附近以及南城区交火,打了近半个小时双方上层才叫停。”
乔伊斯眉头一动,神色诡异起来,但还没等他追问细节,这个战士又提起来了另一件让人震惊的事:“……之后……护教骑士团的人又招惹到一个厉害得犹如恶魔般的人物。据说最开始在第四大道与那个人发生冲突,没多久后冲突升级、一路打到南城区。在十字街中心花园那儿,那个人轻松放倒了护教骑士团一个列的兵力;教廷方面再增了一个列、又加派来三队守夜人后,冲突彻底恶化,那个人……瞬间击杀了11名守夜人。”
乔伊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都是遏制不住的狂喜和激动,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勉强说出完整的字句,“竟然如此!居然如此!”教廷——或者说,汉森主教,在昨夜过后便成了这位大少爷难以忘却的梦魇;存在感强烈、权势滔天、且就近掌握自家生死的汉森一系,对乔伊斯而言是当下最重要、最危险的敌人;这个‘好消息’让这位少爷稍稍回复了一天前的不稳重,绕着茶几踱步了一圈后又追问道,“查到那个人是哪一家的人了吗?”
战士终于稍稍抬起头来,他知道他已经取得这位大少爷的亲近了,“那个人最先露面在第四大道,很有可能住在东城——”
他还未把推测的话说完,外间忽然传来一阵爆炸的巨响、地板都似乎摇晃了下。
“怎么回事?!”
被快速搀扶起来的乔伊斯脸上刚泛起的血色又褪了回去,惊慌地大喊大叫;爆炸似乎发生在较近的地方,气浪引起的轰鸣声让他的耳膜阵阵刺痛。
必须低下头颅讨好这种软蛋的战士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也或许是他已经十分清楚这些占据人类社会上层资源的贵族是如何不堪了。恭敬地将乔伊斯搀扶坐下,战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
东城区的住客非富即贵,建筑也大多是独|立成栋的楼房,且带有大小不等的庭院。规划合理的建筑群让住户拥有开阔的视野,向爆炸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两条街外、比贵族区稍次一个等级的独栋小楼片区中段,一座二楼整层被轰碎、仍旧烟尘弥漫的楼房。
“是……魔法师?!”
“嗯?”
尤纳尔狐疑地向远处眺望,他似乎感觉到一阵能量波动。
离开中心花园后他潜入附近平房区“顺”了套不那么合身的士兵制服套在身上,光着屁|股到处跑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儿,他还没有那么无视他人眼光。奥特莱斯帝国是教廷势力的真空区,他之前还真没有感受过这些宗教狂信徒是如何难缠,这会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