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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生嫂不咸不淡地回:“做点小物件儿,闲来无事就练练,免得手生了,顺便教教春福,她要给季成缝衣裳。”
李秀娥不敢招惹连生嫂,笑着说:“往后家里没事儿我也来和嫂子做个伴儿。”转头看向悠悠缝衣裳的春福,问道:“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缝衣裳?不是忙着做活吗?我怕你忙不过来,就带着你绣花嫂子过来帮忙。你哥也说了,反正我闲着没什么事,能帮帮你也好,总比从日头起坐到日落强。”
连生嫂一听这话就听出味儿来了,她等春福说话,毕竟自己是个外人不好乱出头。
春福也不恼,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李秀娥:“我就忙着给季成做衣裳,这事儿不好假手给嫂子,季成穿了也会觉得不得劲的。”
李秀娥顿时急了,看了眼连生嫂只得明说:“你不是给镇上的糕点铺子做活吗?怎么?这是不做了吗?”
春福点了点头:“是啊,不劳嫂子费心了。我同掌柜的说了,手里的活太多,她就重新招了人来做,不然我哪有功夫给季成做衣裳?”
“你怎么这么糊涂?忙不过来和嫂子说,嫂子还能不帮你?咱们村里的妇人找点活本就不容易,哪有你这样往外推的?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赚干什么要便宜了人家?你要不再和掌柜的说说?把这活儿给揽回来,能帮着大家伙儿赚点钱,你和季成的名声也能好点儿不是?”李秀娥将娇小的锦娟往旁边挤了挤,目光殷切地看着春福。
春福被她盯得做不到心里,凉凉道:“我为什么要帮别人赚钱?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闲得很,求财还是去拜财神爷的好,我可没钱撒。”
绣花站在一边,忍不住皱起眉头,绷着声音说道:“春福妹子说话怎么这么刻薄?邻里间相互帮着些,这日子才能好过,连生嫂你说是吗?”
春福手上的线快用完了,她从笸箩里就着光穿上线,这才坐直了身子:“我可不比绣花嫂子,我就是刻薄,做不出那种前脚打骂人后脚跟人套近乎的事儿来。我做什么要帮衬那些亏待我的人?我小心眼惯了,想来还是顾着自己就好,好坏都在自己身上,拿不走也躲不开不是?”
绣花没想到春福会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她,一张脸又红又气,当初春福把她挠成那个样子,她又上门找季成理论,这会儿来套近乎可不是给人当成没脸没皮的吗?
连生嫂看了眼偷笑得直颤的锦娟,轻声道:“我和春福也做了几个月的邻居,她是倔脾气,她嫂子更应该清楚,还是别难为她了。这人啊,命都是老天注定的,你想改就得自己有改变的本事,指着东一边西一边的打秋风哪能成呢?”
李秀娥没想到会落了这么个不体面,心里也是一阵不快,干笑着说:“我怎么能算外人呢?我就是因着和春福是姑嫂这才敢求过来,有话说一家子拧成一股劲儿这日子才能过得好,我这不是开窍了嘛。春福,嫂子以往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别恼成么?嫂子真是知道错了,咱们姑嫂哪来的隔夜仇是不?”
春福哪会信她的话,但也懒得和她说什么,缓缓说道:“说什么都是假的,我现在就觉得能把自己家里的男人给伺候了,让他身体康健吃好比什么都强,家里的这片天还指望他去撑起来。我捣鼓乱七八糟的要是把季成身子给亏着了,我可不知道该去哪儿哭去。嫂子要是想做,不如直接去和那掌柜的说,兴许她会同意。”
没人愿意当着外人的面苛待自己的亲戚,可是李秀娥是什么人?和绣花合起伙来欺负她的时候也没见她能眨下眼,她在李秀娥的眼睛里连一点可怜都没有看到过,这会儿是打听到她日子过得好了这才找过来,要是她和季成过得穷困潦倒,她怕是还是那句话:“别上门来找事,我和你哥可救济不起你们两口子。”这般现实的让她不得不惊叹。
李秀娥在这儿落了面子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这次没给春福甩脸子,毕竟女人间使小性子是常事。春福这里说不下去,她就不信季成一个大老爷们在她上门的时候也能说出拒绝的话来。打定主意就不愿再待下去了,看着连生嫂说:“瞧我这妹子还怪我以前做的错事呢,成,这事儿我认。她愿也是应该的,我等她消了气儿再来,连生嫂我们先走了啊,有空再来找你唠嗑。”
连生嫂看着她们出了院子,才点了点春福的额头说:“你这妹子还是沉不住气,惹她们做什么?说两句话应付过去就成了,总归是亲戚的做什么闹得这么僵。”
春福冲着连生嫂吐了吐舌,眉眼弯弯:“不瞒嫂子,我没想那么多。我这会儿眼里只有季成,我只指望着他能好,我跟着这日子也差不了。至于别人,我哪顾得过来,我真没那么大度。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岩,他要是哪天在外面待不下去回来了,我也不会问他以前做了什么,只要他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成。”
连生嫂也跟着叹气:“张岩是个稳重的孩子,怎么就给逼成这样了?真是造孽呀。”
李秀娥离开连生家才想起来有事忘了和春福说,一拍脑袋恨声道:“我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春木这两天身子不好,春福好歹应该上门来看看。算了,我等季成回来和季成说去。春福是个不明理的,我就不信季成和她一样糊涂。”
绣花想了想说:“我觉得春福自打好了之后变得太吓人,你听听她说的那些话,谁家不是关起门来在屋里说?她在外人面前都不给你半点面子,也太过分了。秀娥,等事成了后你得好好敲打敲打她,不然以后天不怕地不怕了,完全不把你这个嫂子放在眼里怎么办?这日子长了,少不了有用到她的地方,指使不动了不得急得心上着火?”
李秀娥觉得也挺有道理,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哪能让这丫头骑到我头上来。嫁了人也是张家出去的姑娘,她还能不承认不成?”
两人商量着走远了,回去后李秀娥心里的那口气依旧咽不下去,躺在炕上重重捶打了几下枕头,翻了个身睡着了。只是梦里却不踏实,她竟然梦到春木掉到山底下摔断了骨头,凄惨地喊着她的名字求她去救他,可她却不知道被什么给扯住了,死活走不开,然后她看着春木就那样死去了。突然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怕死所以不去救他,刚才没人拉着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往前走。你又何必给自己找借口,你更爱惜你自己的命……”
不过短短的一段梦,她觉得自己像是度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再醒过来时春木从外面进来,还伴着一阵咳嗽,撕心裂肺地让她听了揪心,赶紧跳下地扶着他坐下来,赶忙给他倒了杯水,急道:“春木,你这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坦?你不要撑着了,咱们去看大夫吧?好点治好,我和孩子也放心。”
春木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平息下来也喘得厉害,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花那冤枉钱做什么?我就是有点咳嗽,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拿钱留着给张桐念书用。我最近太过疲累,连活都做不动了,这往后的日子怕还是得紧着些过了。这会儿还在家是不是春福不乐意?我昨晚就和你说了,你还不信。她和张岩亲近,咱们那么对张岩,她心里嫉恨着呢。”
李秀娥不快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这日子过得这么难我还要什么脸面?这人我出去丢就是了,跟你没关系。你也悠着些,可别真把自己给累坏了,我和张桐可怎么办?我想清楚了,哪怕春福就是拿棍子赶我我都不走,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她的手艺,咱们也就能赚银子了,你也能歇歇。这春福是个不懂事的,她就是稍稍拉咱们一把,咱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艰难,谁不做错事?她未免也太过小心眼了。”
春木摇摇头:“我自己的妹子我还能不清楚?别看她傻的时候好欺负,我们骨子里是一样的,如今看来她倒是比我还要深几分。”
他们兄妹都是一样的小气又自私,就像当初他恨她夺走了念书的机会一样,她所恨的也不过是他们对张岩的亏待和对她的亏待。他没指望着李秀娥能说动春福,因为他知道就连自己的话,春福都未必会听。
“那你也是她的大哥,她能不听你的话?就算她嫁出去了,她也是你拉扯大的,长兄如父,她可不能不孝顺。”李秀娥固执地想要讨个说法,而在春木眼里这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xet/onebook。php?novelid=28lwxs520 ……》
第65章()
春福和锦娟在连生嫂家坐到该准备晚饭的时候才离开,坐了一下午连腿都坐麻了,边走边松筋骨。春福揉了揉发疼的脖颈,扬唇问她:“今儿瞧着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可是遇着什么好事了?”
锦娟心里也在犹豫要不要和春福说,听她问起来,将她拉到僻静处,红着脸,眼睛里漾动着欣喜与羞涩,整个人更有生气了:“赵云,他……拉我的手了,前天的事儿,我不好意思和你说。”
春福比她还要兴奋,拉着她的手眼睛里像是装满了水光,一闪一闪的很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你个锦娟,这么好的事儿还瞒着我。”
“这些天他歇在家里,我做什么他都跟着帮我,我瞧他瞧得闹心就和他摆了脸色,反正他又不知道我的心思,我怕自己真忍不住……那天我的口气许是凶了些,把他给吓了一跳。我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当真了,拉着我的手就……”
赵云都没想到他自己会这么克制不住,在她一次一次驱赶他离开的时候,他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话给说出来,明知道这是错却还是蒙着眼走进去。
“外人的眼光就那么重要?你要是想和我哥好好过日子,我便死了这条心。”
锦娟见他双眼猩红,黝黑的面颊紧绷,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承载了诸多怒气,她垂下头,低笑一声:“和你哥过日子?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