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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说了一句话:“足下留步。”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留下丁一。处于他这种位置的人物,足以在抉择事物时,把感情的因素抛之脑后,他要留下丁一,并不因为心中的女神,使他认为丁一不过是吃软饭的幸运癞蛤蟆;也不仅仅因为张玉给他刻骨铭心的难忘倩影。
利益,李笃要把丁一留下,首要的就是利益。
丁一所展示的出来的东西让李笃觉得,如果把丁一留下,那么张玉就必须另外选择一个代理人,身为全州李氏当家人的他,有着先天的优势,足以脱颖而出被张玉选中,她不可能选择另外的人,也没别的什么人,敢来跟他竞争。
而当看到丁一展示的东西之后,李笃认为,就算他留下丁一,也决不至于让张玉这位他心中的女神翻脸,因为不要说整个朝鲜,就是全州,都是何等之大的商机?能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多到足以让张玉忍受自己面首的失踪!
“足下久居上国,可知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他这么向丁一问道。
丁一真的被他问得愣住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李大官人的意思,是说学生掌控了这些产物的源头,却是为自己招惹来了杀身之祸?”
李笃身边刚才那位幕僚,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他倒是想明白,却是自己害了丁一,若说丁一被教训一顿,倒也罢了,坏了人家性命,终究都是读书人,他却就有些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世间终归不是评书,刷个白鼻头就能从头到脚坏得冒脓水,坏人,也有差别的。
象这幕僚,虽然为虎作伥,但他刚才,去通报时却是想着丁一有着这样的渠道,想来李笃总会多几分客气的,却没想到,最后是这般下场,所以不禁苦叹:“祸福自取,却是莫要冤我,你若不取那枪头箭簇,只怕倒是无事,唉,罢了。”
“依学生看来,打打杀杀能免则免吧?终归是生意,李大官人觉得不妥,咱们可以慢慢谈。”丁一自然不是怕他,只是去在哪里就打到哪里,毕竟前世不论,今生这十年岁月,从头到尾从不曾少了鲜血的色调,虽说他有战场创伤后遗症,但他总归自控能力还是很好的,知道这样是不正常的,所以真不想又来这么一番。
李笃冷笑起来,一拍案几说道:“汝来之前,可曾想过?自家够资格与下官谈生意么?一个宗室子弟,不老老实实,安份在府里呆着,居然敢搭着曹太监的路子飘洋过海来做生意?下官今日留下你来,不论你家中还是曹太监,谁敢为你鸣上一声不平?取死有道,说的不就是足下么?”
“便无周旋余地么?”丁一张开双手拦住要发作的警卫士兵,苦笑着向李笃问道。
这句话,却就教得李笃心头又浮起那倩影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丁一说道:“乞命?汝若能教下官一亲玉人芳泽,下官倒也可以留汝一命,只是想要回归天朝,却便不能!”655
第一章 风吹海不平(七)()
庭院之中秋风正盛,吹拂起丁一的衣袍,猎猎作响如旗招展。丁一抬手一撩袍裾,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落日,西风,秋来愁煞人。”秋来西风作,草木零落,正谓肃杀之声。他抬起头,望着李笃,那一脸的微笑,教人在秋色里看去,格外的可亲,“李大官人想要如何料理在下?”
“料理你?”李笃听着不禁失声大笑,好半晌才停下来,“汝若在天朝宗室驻地,下官倒是不敢动汝分毫;但现时身在全州,尔不过一面首耳!要教汝留下,还须如何料理?”说罢他对边上那个花郎道的高手略一示意,用着当地方言吩咐道,“把彼之亲随做了。”
丁一身边那个方才弯弓搭箭的草原籍士官长,尽管听不懂当地方言,但却能知晓对方的意思,当下对丁一用蒙古话请示:“那颜,教俺去!”这让丁一皱了皱眉头,丁某人可不是天然呆,也不是丁如玉,没有什么江湖中人的习惯,更不会想着什么以武会友,打到对方口心服之类。
对方是敌人,那么不管他心服不心服,对于丁一来说,半点意义也没有。
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他便只有这么一个原则。
本意来说,丁一是想直接发信号弹的。
但他身边这名士官长其木格,本就是草原上的摔角高手出身,入了警卫团之后,学习了丁一传授的格斗技,拳法很不错,特别是脚法,他对丁一所授的蝴蝶步很有天赋,十分灵动,在丁一眼里看来,真有几分阿里的影子。所以丁一犹豫了一下,因为让其木格打上一场,也末尝不可。
这时却就听着李笃笑道:“足下害怕了?想让亲随护着你逃跑?你逃不了的,这样吧,你有四个人,加上你,五人,比上五局,若你能有三局得胜,下官便给你个机会,只要能教下官一亲玉人芳泽,保汝终老榻上就是。”
“大官人也下场么?”丁一微笑着向李笃问道。
这话一出,连那花郎道高手都轰然大笑起来,要知道朝鲜现时国王李瑈,是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不是号称,是真的文武双全,文且不说,单说武方面的,宣德十年二月,李氏朝鲜世宗在平康讲武,李瑈十六箭射死十六头鹿;,风吹鹿血,染红了李瑈的衣服。老武人李元奇、金敢等哭着说:“有看到太祖的雄风了。”开国太祖李成桂的风采啊,这当真是极高的赞誉了。
杀鹿,听上去没有射雕之类强大和夸张,但要十六箭杀十六鹿,并且箭箭毙命,这绝对是高手,命中高速奔驰的鹿,本就很难,何况箭无虚发?何况还箭箭致命!真的弄把狙击步枪,一般精确射手,真的很难保证就能做得到,一箭毙命,快、准、狠,已到了极点,十六箭皆是,可见其发挥是何其可怕的稳定?
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李笃能成为全州李氏的当家人,不得不说,那极为过人的身手,也在李瑈眼里是有加分的。连他身边打遍全州无敌手的花朗道高手,也不敢跟李笃交手的,无他,李笃很好的继承和发挥了现时李氏朝鲜国王的狠,与他交手较量者,无一能活下来的。
大家听着丁一的话,觉得丁一这真是找死吧。
“汝身为面首,倒有几分勇气,不错,下官倒是小看你了。”李笃点了点头,对丁一说道,“好,下官便如汝所愿,下场比试就是。”
丁一再次皱了皱眉:“大官人为何屡次称呼学生为面首?学生自觉,也无宋玉潘安之貌啊!”丁一真的很郁闷,他长得又不象小白脸,也不翘兰花指,怎么这李笃就认定他是面首了?
李笃听着又是失笑:“不过童贯有须罢了。”他的意思,是丁一就是面首,就算长得不阴柔,也不过跟宋时的太监童贯一样,有胡须,仍然也改变不了是阉人的事实。归根结底,应是张玉的缘故,她在李笃心中,便如女神,犹如观音,于是他看着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依附在她而存在的,这个第一印象是很下意识的东西。
而现在李笃掌控着一切,他觉得丁一是面首便是面首,还有人能站出来跟他分辩不成?
丁一摇了摇头,对着草原籍士官长其木格说道:“你想活动筋骨,就上去玩玩。”
那花郎道高手看着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二十斤,而其木格至少有一百六十斤,并且后者脂肪含量极低,爆发力很好,加上对蝴蝶步又有自己的体悟,丁一也不是太担心,只是示意了其他士兵,随时准备发信号突围,他向来不会寄望敌人遵从诺言的。
“注意他的高鞭腿踢法,尽量贴身打迎击。”丁一看着那花郎道高手的步姿,颇有点后世跆拳道的架势,就对其木格交代了一句,也就接过他解下的行军背包和武器,由得他上场去了,其实只要一拳,只要其木格命中一记后手一拳,就足够让那花郎道高手死亡。
没错,命中就是死亡,不是KO。
因为没有拳套的保护,其木格这样八十公斤级的拳手,一记后手直拳打到六十公斤级的对手脑部,真的就足以结果比试了。
果然下场之后,那花郎道高手脚下的步法十分繁复,变化多端,其木格的蝴蝶步尽管很好地控制了节奏,但多次试探并没有找到什么机会,大约周旋了七八息,其木格看着对方右肩微耸,立刻冲步。
谁知道对方脚下一错,一记横扫踢极为狠毒击中了其木格进步那条腿,正是在重心变换之间,他看破了其木格的蝴蝶步!这花郎道高手的小腿骨就扫中其木格膝盖内侧,很清脆地“咔嚓”一声,其木格整个人都瘫倒在地,谁也不可能在膝盖骨折之后,仍能用这条腿做支撑。
但这没有完结,那位花郎道的高手,又是一腿鞭踢向其木格的太阳穴,腿不过膝,倒下的其木格,他的头部就正好在这个位置!而其木格瘫倒之后,正咬牙向左边做一个滚翻动作,准备以此脱离纠缠,拉开距离,几乎就把自己的脑袋往对方腿上送过去。
“啪、啪、啪!”连绵七响,却不是丁一手枪开发的声响,而是丁一在其木格进步之前就看出不对,抢上前去已然迟了,却是截下了对方踢向其木格太阳穴的那一腿,然后又跟对方对上了六腿。
“这场我们输了。”
丁一把其木格护在身后,正要做出行动的战术手势,沉默的苏欸却上前一步,挡在丁一身前:“先生,某请战。”
“算了吧,苏兄,个人的武勇,证明不了什么。”丁一的意思,是手枪和手榴弹可以解决的事,何必去打?他觉得其木格的受伤已是一件很不必要的事了,刚才一发子弹,就把这厮解决了,打什么?
但在李笃和他身边那些人听来,却是丁一接受命运,束手待毙的无奈,这让他们愈加的狂笑起来,李笃更是摇头:“看你还是有几分身手的,竟然如此怯懦!”刚才丁一跟那花郎道高手对了七脚,本来是让他眼前一亮,颇有些对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