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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呢,那破珠子下落不明,想穿回去,根本找不着北。寻摸着打听一下珠子的出处――独乐寺,结果更是让她瞠目结舌,这庙宇居然在辽国境内。路途遥远不说,单过关换卡的就得把人给烦死……再说了,咱也没那么多盘缠啊!一提起盘缠,她就更郁闷了,在她那儿租了四天房的仨人,那日没待她回转,便留下一条,脚后跟抹油――开溜了,害她几十两银子的花红没处讨要……潘盼暗地里咬牙切齿:熊飞,别让咱再看见你!
正闷闷不乐之际,忽闻远处有人嘤嘤作泣,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周身缟素的小男娃儿,约摸三四岁的年纪,正跌跌撞撞往荷花池边跑。她直觉不妙,一个箭步跳下隐亭,撒腿便向池边飞奔……
好险!潘盼搂着小娃儿滚落岸边积雪之中,一个劲地后怕:差点就掉下去咧!这寒冬腊月的,这么娇嫩的孩子落水,得场风寒也是了不得的……
怀内娃儿揪着她的衣服,哭闹不休:“你放开英儿!放开英儿!英儿要去找娘亲,娘亲不要英儿了……呜呜……”
潘盼愣了愣,旋而发现这唤作英儿的男童脖间挂着一只宝蓝色绣囊,双眸瞬间被刺痛,紧抱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小少爷!小少爷!”焦急的女声传来,潘盼听出是翠凤的声音。
“翠凤姐姐,在这边呢。”她忙抱起英儿,从假山后走出。
“嗳呀……”翠凤惊呼,一把接过英儿哽咽道,“我的小祖宗,你再有个甚么事,大伙儿都不用活了。”
“姐姐不哭。”英儿认真地用袖口帮翠凤拭眼泪,又举起胸前的锁麟囊,天真道,“英儿这有娘亲求的平安符哦,英儿会很乖的。”
翠凤哭得更凶了,潘盼终是忍不住,也落下泪来,三人伤心成了一团。隔了许久,翠凤向她屈身行了一礼道:“小潘,此番又要多谢你。”
“别介。”她连忙摆手,“大清早这屋外头怪冷的,姐姐快带小少爷回去罢。”
目送二人走远,琢磨着点卯的时辰快到了,倏地想起竹帚还扔在隐亭呢,回头被张喜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数落。折回隐亭捡起扫帚正准备离去,东张西望了一番,四下无人,熊胆开始滋长,她决定涂鸦发泄一把,美其名曰为自己减压。
某人扛把扫帚来到一块还未及清扫的雪地里,奋帚疾书四个大字――东方不败。折腾完自己也狂汗不已:咋一下子就联想到《笑傲江湖》上那妖孽了呢?莫不是咱正有向那口子发展的趋势?登时浑身一记激灵,不成!绝对不成!咱可不能让二十一世纪的悲剧倒退一千年再次上演!咱一定要活出女人味来!咱必须想法子跳槽……
兀自浮想联翩,潘盼心下激动,连小曲儿也哼上了:“胜利向你招手,曙光在前头……”
身后突然一声轻咳,随即响起一道温柔男声:“在干嘛呢?”
潘盼挠头:声音熟,这语气却不熟。惊疑转身……只见柳青头戴大红丝绦绣巾、清水绿的夹袄、墨绿花氅,脚蹬云鞋,一副贵重公子哥儿的打扮。她转了转眼珠,又咽一口唾沫:没旁人啊?难不成是和咱说话?
“柳先生,您,您是问我?”潘盼指着自己鼻子结巴应声。平素听惯了柳青的恶声恶气,这一时半会还真转不过弯来。
“嗯,以后见着,勿须这般客套。刚向县老爷请辞了,柳某不再是你师父。”柳青淡淡言道。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辞职速度挺快么……嘴里却不应景地冒出一句:“你,你金盆洗手啦?”
柳青皱眉,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轻声道:“算是罢,我柳青从今往后是再也不会制那药香了。”
“这个……多可惜啊,其实是那赖子七和你们家那庄丁浑蛋,又不关你啥事……你何必这般内疚呢。”潘盼开解道。
“终归是柳某制药惹贼人觊觎。”柳青叹息。
“话可不能这么讲,这世上拿刀杀人的多了去了,按说刀都不用打了,就算大家都不用刀罢,那想害人的,他还是会想别的法子,指不定就改绳勒了,难不成再把绳子也给禁了?”潘盼唧歪道。
柳青面色缓了缓,岔开话题:“别提那档子事了。潘盼,你今日可还有空?不如到我庄子里聚聚,刚巧舍下来了位朋友,大家一齐热闹热闹。”
潘盼心想:地主家,咱还没见识过咧!能蹭上一顿白食也是不错滴么……于是笑着答允:“柳爷吩咐,小的莫敢不从。”
天气不好,合着府里出了丧事,整个中牟县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三班衙役们都懒怠做事,除了几个巡街值守的,大都聚在东西跨院两处,围炉烤火。过了未时,告假的、溜号的,走了大半,班头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多理会。潘盼恹恹地守在东跨院又坚持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跷班。找了个熟识的打听清楚柳家庄的方位,兴冲冲拔腿上路。
柳家庄坐落于中牟城郊,方圆近十亩,纵横西向,家宅居东,过了中庭,西面有个大园子。内宅、外宅共五进院落,其间亭台楼阁、廊坊桥榭是一应俱全。虽不及县衙威武气派,但小桥流水,精雕细刻,别有一番风情婉约。潘盼被家丁领着,由门厅进了茶厅,再入了中庭,一路穿厅过堂,是目不暇接,仿若红楼中那刘姥姥到了大观园一般。想她打小便生长于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之中,偶尔出门旅游,见识的也是些仿古建筑,组团结队的游览,又哪有今日这样闲庭信步的自在?
“烦您等上一会,小的这就去通报员外。”带路的家丁将潘盼引至廊下稍候,径直入了内宅去请柳青。
“有劳。”潘盼漫不经心应声,一双碧眼招子滴溜溜转着,四下仍是东张西望个不停。
隔廊相望是一处船形的临水小筑,船首悬山高挂,船体皆由山石砌成,白雪皑皑,似隐似现,远看极似一艘驻岸的画舫。凝神细听,内里还有琴声悠扬,叮叮咚咚,煞是好听。
潘盼正想着:看不出这好赌的柳青倒挺附庸风雅的,水榭内弹得一手好琴的人物也不知是谁……忽听得柳青于身后相唤,赶忙上前见礼。
“小潘,这边来过,带你见识柳某的一位朋友。”柳青举手相邀,示意她一同往水榭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石船画舫,她终于看清操琴之人的样貌,竟是一位与柳青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只见他戴一顶白缎滚金色边儿的公子巾,白缎箭袖袍子,外罩一件深紫底色金线缠枝莲纹的华美大氅,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如悬胆,唇若点朱,眉间攥着一股子睥睨凡尘的桀骜之气。拨琴的十指白晰修长,细嫩得有如两把水葱。
一个字形容“帅”!两个字“真帅”!!三个字“帅呆鸟……”潘盼目光痴迷,口水拉拉地想着,忍不住将见过的熊飞、身旁的柳青与眼前的型男逐一比较。三人皆是英俊不凡,但气质不一,熊飞俊朗、柳青俊秀,而眼前此人是当之无愧的俊美。
一曲终了,柳青噼里啪啦鼓起掌来,某人方将两道足以媲美苍蝇盯臭鸡蛋的眼神恋恋不舍收回。
“弹得好!弹得妙!”柳青凤目微眯,连声赞道。
“非小弟琴技高明,实是柳兄这把琴好。”白衣型男微笑起身,眼角余光陡然瞟到柳青身后还杵着一人,好奇道,“这位是……?”
回眸一笑百媚生!潘盼兀自陶醉,冷不防被柳青拉到型男跟前十公分处站定。
“小潘是愚兄前些天在衙门里结识的,谈着投缘,便请来庄上做客。”柳青拍着潘盼肩膀介绍,“小潘,这位白五爷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江湖上人称……”
“行了!”型男近距离打量了潘盼一会,截断柳青话头,“小潘并非江湖中人,提那些虚名做甚?”
潘盼不明就里,猛咽一口唾沫,盯着白五嗑巴道:“白……白五爷,今……今日能一睹仙姿,小潘荣……荣幸之至。”
第20章 开天眼投骰扬威出老千赌场惊魂()
富贵赌坊也坐落在东营弄,与春风楼、销金坊比邻而居,正所谓吃喝嫖赌,整条街俱是全了。门面虽不及另两家气派,可帘子一挑,内里却是大有乾坤。赌桌前人头攒动,调笑声不绝于耳,投马掷骰,那叫一个热闹非常。
潘盼正看得眼花,迎面走来一荷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冲他们打着招呼:“呦,这不是柳爷么?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青皱眉,轻推他一记,佯怒嗔道:“我呸!不待见你柳爷,还是怎地?”
荷官搓着手,连声赔着不是:“那哪能呢……柳爷。小的这不是好久没见到您,想您想的呗。”
柳青笑骂:“聒噪的狗才!你想的是爷的银子罢!”
“都想!都想!”荷官猛点头应道,“三位楼上请!”
白柳二人首阔步走在前面,一个丰神俊秀,一个气宇轩昂,白衣绿裳,是相得益彰。潘盼颇有些自惭形秽,灰不溜秋地尾随其后,仰望两人背影,忽而诗兴大发:好个“白毛浮绿水”吖……
白玉堂与柳青可说是赌场惯客,见了骰盅牌九,都急不可耐凑过去摸上一手,哪里顾得上理会潘盼?她孤零零地挨桌转了一圈,没发现适合自己的项目,百无聊赖之下,干脆点了些茶果,躲一角落喝茶磕瓜子去了。
“喂,绿眼睛的。别看,就和你说话,过来玩骰子不?”
“啊?”潘盼“噗噗”两下吐掉满口的瓜子皮,吃惊回望,却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冲她挤眉弄眼。她捏捏腰间小褡裢,也就几十文钱,十赌九输,想想舍不得,于是摇头答道:“嘿嘿,咱没钱,玩不起。”
“没事。咱俩轧本。”少年灵活得很,眨眼间窜到她跟前,不容推托,一把拖起她就往赌桌上拽。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会玩啊!”潘盼急得直嚷嚷,扭头去寻柳青,可人挤人的,到哪望得见这两只缩哪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