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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摸她的手,竟是一股没有任何热度的冰凉,吴志远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急忙爬起身来,随手将盛晚香的那件外衫给她披在了身上,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了盛晚香身上。
见天空中风雪仍在肆虐,温度极低,盛晚香怕是支撑不住,吴志远又接连将上身所有衣服都脱了下来,把盛晚香上半身包了个严实,最后一件衣服包在了她的头上,然后在雪地里蹭了一个雪窝,将盛晚香拥入怀里,蜷缩在雪窝里取暖。
这一刻,吴志远已经感觉不到周身的刺骨寒冷,他的心思全放在了盛晚香身上,如果不是盛晚香为他取暖,想必他已经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晚香,你千万不能有事,快点醒过来吧。”吴志远口中喃喃着,将盛晚香紧紧的抱在怀里,不想让一丝寒气侵袭她身体里残存的热气。
风雪更加猖狂,不时能听到阵阵寒风吹过时发出的“呜呜”声,宛如群魔乱舞,恶鬼哭泣。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吴志远的毅力被恶劣的环境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牙齿也开始不停地打战。
吴志远知道,如果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他自己很快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盛晚香必定也难逃一死。
两人若要活下去,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吴志远身上的最后一根火折子已经在华阳洞内用完了,他在盛晚香的胸前摸索了几下,顾不得男女之别,将手伸进盛晚香的衣服里摸出了一根火折子。
轻轻一吹,火折子发出点点火光,这里的风雪太大,根本燃不起来,况且就算能吹燃,四周全是皑皑白雪,没有可以生火的木柴之类。
心念至此,吴志远打算背着盛晚香去寻找一处可以遮蔽风雪的地方,最好能找到一些木柴取暖,留在原地最后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两人都死在这里。
吴志远此时已经被冻得手脚麻木,四肢活动都不灵便了,身体更是虚弱不堪,他试着运转元气,却发现丹田气海毫无反应,如此试了几遍,可一身元气修为像是突然被夺走了一般,根本找不到当初元气充盈的感觉,仿佛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也许是在这极寒之地呆的太久所致,吴志远没有多想,所幸盛晚香身材苗条,并不丰腴,背起来也不觉得吃力。
就这样,吴志远背着盛晚香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而行,放眼望去,四周雪白如银,不见边际,茫茫雪海之中,到底该何去何从,吴志远并不知晓,只能漫无目的的向前踽踽而行。
这样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吴志远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上似乎有冷汗冒了出来,他想停下来歇息,但又心知一旦停下,恐怕很难再站起来,只好咬紧牙关,顶着风雪继续前行,同时不忘偶尔对身后的盛晚香叮嘱几句:“晚香,你坚持住,千万坚持住……”
话虽是对背上已被冻僵昏迷的盛晚香说的,但其实也是吴志远在鼓励自己,他很无奈,也很无助,在这茫茫雪海中,盛晚香是他唯一坚持下来的理由。
身后是一串脚印,此时的雪几乎已经停了,但风却刮得更紧,吴志远冻得全身骨头都在打哆嗦,他虽生于山村,但从未吃过这般苦头。
眼见夕阳西垂,连落日的余晖都是白色的,那白色光芒照射在雪地上,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吴志远咬着牙,弯着腰,艰难的跨出一步又一步,终于,他在蓦然抬头间惊喜的发现前面不远处竟有一座类似于房屋一般的建筑。
那建筑看上去造型古朴,通体为黑色,黑得如同被墨泼了一般,在茫茫白雪中显得极为扎眼,也极不合群。
远远看去,看不见门,也看不见窗,但吴志远确定那真是一座可以避风避雪的房子,他心下一喜,脚下步子加快,向那座房子走了过去。
第八百六十章 黑白无常()
踉踉跄跄的一口气走到房子前面,吴志远才看清这房子的外部面貌,这其实是一座庙宇,确切的说,是道家的供奉神仙的地方,因为门楣上的牌匾上写着“无常殿”三个字,门匾是黑框黑底,但这三个字却是白色的,应是用石灰所写。
吴志远抬头看了一眼门匾,便迫不及待的将身体一侧,用手臂去撞那两扇紧闭的黑漆木门,只轻轻一撞,两扇木门便应声而开。
吴志远没有思考门内是否会有危险,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窗,里面的光线十分昏暗,吴志远见一旁角落处地上有一块木板,便将盛晚香背靠墙壁放在了木板上。他试了试盛晚香的鼻息,气息依然微弱,但双手却比方才有了些许热度,如果此时生起火堆,盛晚香应该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想到这里,他连忙在四周搜集可以用来生活的柴草。
天无绝人之路,这无常殿内满地都是干草,对面墙壁下歪斜着几张破烂桌椅,都已经缺胳膊少腿,吴志远搜集了一堆干草,又拿了几条凳腿一张桌面,一会儿便生起了一个火堆。
火堆一起,本来阴冷的无常殿内顿时热乎了起来,火光跃动下,光线也更为明亮。
吴志远将盛晚香搂在怀里,坐在木板上将身体向火堆靠了靠,以驱除体内的寒气。
舒缓了片刻,吴志远身体渐暖,他握着盛晚香的手,发觉她的手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常人的热度,而她的脸蛋也由惨白变得有了血气,微微红润。见此情形,吴志远心下这才稍感宽慰。
向火堆上加了一条凳子腿,吴志远这才有心情和空闲细细打量这无常殿内的情形。
只见殿北首供奉着两座神像,竟是民间少有供奉的阴曹鬼使黑白无常,其中,黑无常居左,头顶又高又尖的黑色丧帽,帽子上竖写四个字:“天下太平。”他一身黑衣,左手抓黑锁链,右手手指指向前方,打眼一看,竟像是在指着吴志远。
白无常居右,他也头顶高尖帽子,但却是白色孝帽,除了帽子,全身的孝服也是白色的,他手上抓着一副令牌,令牌举在胸前,上面也写着四个字:“一见生财。”
这两位无常鬼差面目狰狞,相貌骇人,与其对视,顿时给人一种心底直冒寒气的感觉。
黑白无常前的供桌上没有香烛,只有一个空空的香炉,炉里炉外连一点香灰都没有,想来是因为此处乃极寒之地,无人问津,香火清冷。
想到这里,吴志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在华阳洞中的那位老者曾告诉自己,杨成宗等人进了无常之所,而这里铺天盖地都是大雪,只有这一座殿宇深藏在白雪莽原,殿名又恰好叫做无常殿,难道这里就是那老者所说的无常之所?
绝不会这么凑巧,这无常殿即便不是老者所说的无常之所,也与无常之所大有关联。
心念至此,吴志远决定留在这无常殿里,外面大风大雪,如果月影抚仙和师父真的来到了这里,一定也会找到这个地方。而反过来看,他和盛晚香此时也的确无处可去,留在这里也是被逼无奈。
殿内几乎再无其他摆设,只有一边墙壁下几张破烂的桌椅,除此之外,就是一地的干草,别无他物。
吴志远正打量着殿内的情况,就在这时,怀里的盛晚香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哼。
吴志远忙低头去看,只见盛晚香睫毛微微抖动,竟像是有了知觉。他连忙轻轻摇了摇盛晚香的肩膀,轻声唤道:“晚香,晚香。”
盛晚香双眼未睁,喉咙里却回应道:“志……志远,志远……哥……”
听到盛晚香发出声音,吴志远心头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他欣喜的说道:“我是你的志远哥,你没事就好。”
盛晚香干燥的嘴唇轻轻抖了抖,声音微弱道:“你没事……就好……”
吴志远鼻头一酸,没想到盛晚香此时还在担心他的安危,责怪道:“你真傻,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晚香嘴角极力挤出一丝微笑,微笑中夹杂着些许苦涩,她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了两个字:“水……水……”
吴志远见状一愕,探手在盛晚香的额头一试,吃了一惊,盛晚香的额头发烫,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正在发高烧。
将盛晚香的身体轻轻躺在木板上,吴志远在殿内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以用来盛水的器皿,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白无常两座神像前的那个香炉上。
人是一口气,神是一炉香,香炉是神灵的饭碗,用香炉盛水给人喝,是对神灵的大不敬。但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吴志远略一犹豫,还是走过去把那香炉拿在了手中。
这香炉里十分干净,里面仅有一点蛛网,连一点香灰都没有,说明这黑白无常两位鬼差从来没有吃过供奉。
吴志远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木门走出大殿,用雪将香炉刷了一遍,然后将香炉装满了雪,回到火堆前,把香炉夹在火堆上烘烤。
香炉是陶制,底部被火一烤,里面的雪旋即融化成雪水,待水翻腾烧开,吴志远将香炉取了下来,凉得差不多时,扶起盛晚香给她喂了进去。
喝下半香炉的水后,盛晚香面色更显正常,她躺在吴志远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吴志远抱着熟睡的盛晚香,看着面前的火堆,思绪万千。
“莫非我和晚香的余生就要在这里度过?”吴志远心中暗道,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盲目让那老者帮他来到这无常之所,来了之后不仅没有将自己所爱的人救出去,就连自己也性命难保。
思绪游离间,吴志远也感到了阵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也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吴志远隐隐感到身旁似乎有人在悄声蹑脚的走动,他蓦然惊醒,抬头一看,面前果然站着一个全身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这个人就站在火堆对面,面容冷酷的看着他。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