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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撇下沉默的蒋瓛;怒气冲冲的向皇城最深处的诏狱赶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脉相连()
皇城深处罕有人至的角落;坐落着整个皇城最阴暗的建筑;锦衣卫诏狱;
此时;许是感知了太子朱标此刻的心情一般;竟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了下來;打湿朱标象征东宫储君尊贵身份的明黄色长袍;
朱标站在诏狱门口;怔怔看着那上面御笔钦赐的牌匾;
“太子殿下;诏狱戾气太重;您还是回吧;”蒋瓛已经追至朱标身边;他不敢太过阻拦朱标;只得出言劝阻;
“呵;”朱标哼出一声冷笑;道:“戾气重么;秦王來的了;孤也进得去;”
话音一落;太子朱标便迈步向里走去;
朱标是什么身份地位;那是皇帝朱元璋最为爱惜的东宫储君;他这一生也洠в衼砉庋牡胤剑
阴冷;潮湿;黑暗;压抑;弥漫着腥臭之气;
朱标只觉得所有在书中看到过却不曾亲身体会的负面词汇;都可以用來形容这个地方;
路过刑房时看到的那些器具;让朱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诏狱内太过阴冷;还是他进入这里后体会到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
“秦王……在哪里;”朱标问出这句话;他的声音有些打颤;
蒋瓛沉默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沉默;朱标却道:“你也不必再瞒我;我既然已经进到这里;心中必然就是确信的;你放心;陛下那里我会去解释;绝不会为难你;我再问你一遍;秦王在哪里;”
蒋瓛终于不再沉默;说了句:“请殿下随我來;”
朱标跟在蒋瓛身后;向诏狱最深处走了过去;最后在一个小房间前停了下來;
蒋瓛打开门锁;朱标立刻向前走了一步;只是走到门口;却怎么样也无法再迈进去一步;
这里……洠в幸凰康墓饬粒患蛑笔谴亢诘氖澜纾
朱标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不知怎么样才能再挪动脚步;
蒋瓛唤守卫点了盏灯过來;他手持灯向里面一照;朱标顿时倒吸了口气;
这是一个又小又窄的小房间;朱标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扑面而來的寒冷;而房间的角落里;那张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一袭白色中衣;头发凌乱不堪;
朱标胸膛急速起伏;他回身一把抓住蒋瓛的衣领;怒道:“你们就把他关在这里;这能算是个房间吗;这是能让人呆的地方吗;把这道门关上;就是完全的与世隔绝啊;连一丝光都洠в校荒忝蔷腿们赝踉谡飧龅胤酱袅苏饷炊嗵欤弧
一向温和的太子殿下突然如此暴怒;蒋瓛跟在朱元璋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这样的朱标;一时愣在了那里;
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茫然的抬起了头;
“谁……是谁;”
虚弱的低喃声传來;朱标忍着怒气一把推开蒋瓛;转身跑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子仔细看着;
“二弟;是我;我是大哥;”
“大……哥;”那人听到朱标的声音;缓缓将目光移到朱标的脸上;盯着看了良久;
朱标看到弟弟这样;眼中划过一抹深切的惊痛;
虽然自从朱樉就藩西安后;两兄弟很少再有來往;但朱标记忆当中的朱樉;依然是那个潇洒随性、风度翩翩的亲王之首;
可如今;朱标从这个蜷缩在乌黑肮脏的诏狱里的男子身上;看到的只有凄惨和虚弱;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霁月风光;
朱标一把将朱樉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费力的将他拖起來;
“殿下;让微臣來吧……”
“你别碰他;”朱标怒视着想要上前帮他的蒋瓛;眼中透露出的寒意让常年经历血腥之事的蒋瓛都不禁动作一滞;
朱标固执的独自架着朱樉往诏狱外走去;其实身为东宫太子;朱标自建国以來的所有重心全部都是学习监国太子应该学习的功课;而很少再练习武艺了;
所以;他此刻要靠一己之力将朱樉背出去;也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位固执的皇太子;还是吃力的背着朱樉;一步步走出了诏狱;
似乎是走出诏狱后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一直挎在朱标肩上的朱樉稍稍恢复了些神智;
蒋瓛见已经出了诏狱;还是凑过來说道:“太子殿下;还是让微臣把秦王千岁送到十王府吧;”
朱标不搭理他;他现在实在信不过这个锦衣提督;
见朱标依旧固执;蒋瓛再次劝阻道:“殿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会将秦王千岁完好的送回十王府;”
朱标缓缓扭头看向他;冷冷的说了句:“你的人头;呵;你最好记住;你的人头是孤暂时放在你脖子上的;”
一向宽和的朱标这句话一说出來;蒋瓛突然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的感觉;看來;这位太子也不是洠⑵恢皇腔箾'有事情把他逼急了罢了;
“皇兄……”朱樉似乎恢复了些神智;他喃喃的说道:“这里离十王府还有些距离;您还是把臣弟交给提督大人吧;皇兄放心;提督大人现在;是绝不会再为难臣弟了;”
朱标本身是一百个不愿意把弟弟交给蒋瓛;但他细一想;如今父皇已经下旨放秦王出來;蒋瓛一向对陛下忠心不二;绝不敢再做什么手脚;
朱樉被太子交给了蒋瓛;他勉力冲太子一笑;点点头道:“多谢皇兄今日赶來相救;皇兄且放心吧;臣弟洠露弧
朱标就这样看着蒋瓛与朱樉离去的方向;呆愣的站在雨中;诏狱门口的侍卫想要给他撑一把伞;他也置若罔闻;
最终;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太子朱标快步向坤宁宫走去;
來到坤宁宫门口;首领太监陈景正好从殿内出來;看到太子从雨中赶过來;浑身都被淋湿;忙撑起伞迎上去;
“太子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哎哟;这浑身都湿了;”
朱标洠в欣砘岢戮埃痪吨毕虻钅谧呷ィ
“哎哟;殿下;您这衣服都湿透了;还是先换下衣服吧……”
陈景本想劝阻住太子;哪知却看到了太子冰冷的眼神;伴君几十年的陈景突然就闭了嘴;太子这个神情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劳烦陈公公;孤有要事要跟父皇禀报;你们都在殿外伺候;不用进來;”
被太子挡在了门外;陈景突然就觉得;貌似这场雨短时间内停不了了;
朱元璋颇为诧异的看着走进殿内的朱标;眉头不禁就皱了起來;
“太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外面下着雨;你淋成这样做什么;这般衣冠不整的进殿见朕;不觉得失礼吗;”
朱标听着父亲的话;胸膛急剧起伏;朱元璋的话一字一句落进他的耳中;在他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
失礼;父皇眼中;就只看得到失礼么;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十分不解;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冲进殿來;也不说话;就这么和自己对视着;
“太子;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洠戮屯讼拢浑藁褂姓乱恚弧
朱标愣愣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突然就开口说了句:“正事……父皇又是在想着把谁关进诏狱之中吗;”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來;难怪太子这样失态;原來是让他知道了秦王的事情;
只不过;朱元璋心里还有一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太子对自己一向是恭敬的很;从未敢有过一丝一毫的顶撞;
朱标自己问完这句话;也有些不敢置信;他做了二十四年的皇太子;从未有一天违逆过父皇的意思;
“你这样疯疯癫癫的跑进來;就是为了这件事;朕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让你如此失态呢;”
朱标听父亲这样说;心中压抑的怒气又盛了一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问道:“父皇的意思;这件事不够要紧么;那么在父皇心中;什么事才是要紧的;父皇;二弟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怎么能忍心把他关到诏狱里面去;”
朱元璋盯着太子看了看;随即说道:“朕洠氚阉趺囱恢皇窍氪铀抢锾叫┗岸眩坏阶詈笏矝'说;朕现在不也是把他放出來了;”
朱标仔细品味着父皇这句话;再联想到秦王一案的全部因果过程;也就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他苦笑了下;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无奈;缓缓说道:“洪武九年;空印案爆发;父皇以反贪之命诛杀数百名官员;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发;父皇诛胡惟庸九族;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等开国功臣;直至去年方才了解;此案牵连甚广;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父皇;自我大明建国以來;您已经亲手缔造了太多这样的大案;杀了太多的人;您如今……还要继续吗;”
朱元璋沉默的看着太子;良久洠в兴祷埃
过了很久;朱元璋突然起身;拿起书案上的一根带刺的木棒;走到太子身边交给他;
“你拿着这个木棒;”
朱标不解父亲的用意;想要伸手去拿;但见那木棒上都是刺;不好下手;
朱元璋缓缓说道:“我杀这些人;就是为了帮你拔掉这上面的刺;若还带着这些刺;朕如何放心把它交给你;”
朱标将父亲的话听在耳中;面上突然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道:“父皇;儿臣自跟随您学习朝政事宜以來;您耳提面命皆是告诉儿臣;要做个如尧舜一般的贤明帝王;儿臣以为;若君主是贤明的君主;那么大臣自然就是忠心大臣;”
“你放肆;”朱元璋这一下是真的愤怒了;他瞪起眼睛指着太子道:“你的意思是;朕不够贤明;所以才需要清除臣子是吗;你就是这样跟你的父皇说话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该怎么跟君父回话;;朕做这些;还不是为了江山传到你手中之时;能稳固太平;;”
朱标看着盛怒的父亲;心中一片惨然和失望;
良久;他扯出一些自嘲的笑意;道:“为了我吗;父皇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难道我就这般不成气候;需要让父皇为了我去屠杀大臣么;也需要让父皇为了我去对付二弟吗;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亲兄弟啊;”
“你、你……”朱元璋指着眼前的太子;他竟从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