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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越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军用的大靴踩在粗糙的地上,她走得沉稳,整个人显得很有底气,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仿佛随时就是那个能拿起刀杆发号施令的铁血长官,苍白的眉目间一片坚毅。
“辛越……”
关上门后,辛越发现晏湛就在她的房内,他身体虽然恢复了些,但是因为之前的积劳成疾,身体还是非常的虚弱,在她不在的这一年多,他那样的兢兢业业,孤单一人,没有人帮他,只有不停的外患灾难向他突袭,就算再强有力的身体,也会支撑不住的。
辛越突然失去了在士兵们面前的凌厉果敢,整个人身体软绵绵的,脚步也很虚浮,连拳头都好像握不稳,她慢慢地走向晏湛,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脑袋随之靠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晏湛,我好累啊。”
“休息吧,辛越。”晏湛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后背,“这几天,本来就是你的毒发日,你不该这么强撑的。”
三年前的时候,辛越还在被诸衍的毒药控制着,但是她强行服用另一种毒药,使自己暂时冲破对诸衍所下之毒的药性,天牢之内救出楚之凌,后来,晏湛给了她诸衍的解药,她服用了,那毒解了,可是另一种厉害的毒一直在体内,每隔一个月,就会发作一次,但是轻重有所不同,这毒会让人疲软下来,很多时候使不上劲,让人变得像是一个废物。这毒并无可以立刻缓解病情的解药,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三五年就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而消失。
看辛越这个样子,这次病情的发作,是蛮严重的。
“比起这些话,我更喜欢听到你说,辛越,我是你的力量,我会永远支持你。”
辛越抬起头,轻轻地扯出一笑,声音软软的,有点清脆。
“报!”
突然间,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进来!”辛越收起笑容,脸上重又是那一副冰冷严肃的表情,对着外面冷声说道。、
“报告总督大人提督大人,荷兰军方发来消息,请求和谈!”
辛越眼里一抹流光一闪而逝,嘴角隐现淡淡笑容,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和谈的地点是——”
“热兰遮城堡。”
辛越眸子隐现火焰,还是强作冷静地问道:“对方还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要求提督大人一定要前去,否则和谈作废!”
啪的一声,辛越一掌拍在案上,怒声说道:“继续战斗,拒绝和谈!”
“得令!”
什么跟什么?要她去狼窝和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鸿门宴啊,她去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和谈被拒后,次日一早,稍北的海域传来海寇刘襄兴风作浪的消息,据悉,刘襄佬乘南风下童州之海丰,攻打千头村,又犯甲子,静安二所,童州巡抚朱海陵调集骁将都司洪元,会同把总徐苏联合围剿刘襄,但是官军虽然船只漫海,但是仓促之下大多为临时征来的渔船,上头多的不过是些渔民,一看见恶名昭著的刘襄的船只,远远地就各自星散奔逃,一些留下的船只在洪元的带领下前进,两方攻击,但是自辰自酉,依旧胜负未分,刘襄佬在海域穿梭,游刃有余,而铭朝官兵却越来越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值潮水泛涨,风起逆流,朝廷官船大部分被风卷落海中,少部分在负隅顽抗着,刘襄佬却是时进时退,轻松不已,像在逗着官兵们玩一样。
这一系列举动,就是荷兰军方要向辛越表达一句话,要你来城堡和谈,不是怕你,是给你面子。
辛越知道这一消息后,手中的笔杆被生生折断。
她派人去打听过那个老是和她僵持不下的那个人的消息,发现他并不是荷兰人,好像,似乎还是一个中国人,而且这次与海盗勾结,连犯沿海卫所来向辛越示威的事情也是他示意的,但是其他消息,那个人真正的身份,性别,或者弱点,任何她如何地使尽手段,也无法获悉得到。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刘襄佬服服帖帖,还能使出那么多让她奈何不了的计谋与手段。
辛越凝望着远处的海面,大雾重重地弥漫开来,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仰头深深地望向热兰遮城堡的方向,辛越心中似是而非漾起那么些熟悉感,月光恍惚,她衣衫微动。
第305章 接待来宾()
以荷兰参谋长雪特为首的军队驻扎在热兰遮城堡内。热兰遮城堡坐落在一鲲身小岛上。一鲲身与台湾本岛的赤嵌隔着一个小海峡,最宽处约为大炮射程的两倍。城堡建在一个很高的沙坝上,呈方形。城垣用糖水调灰垒砖,坚固宛如磐石。
城堡外建了许多外堡,围墙耸立,上面建有防栅。在离外堡一手枪射程的敌方,有一座较高的沙丘,在其上又间了一座巨大的石砌堡垒,名为乌特利支圆堡,配以一门大炮和许多士兵,在城堡广场的东面,有许多中国人定居,形成一个城镇,其他三面为内海所环绕,小船很容易靠岸。
“装弹,鸣礼炮!”
夜幕低垂,海浪翻涌,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清冷如雪的声音,紧接着,炮手将没有杀伤力的炮弹填进了炮孔,嘭的一声,黑暗的海上突然绽开绚烂的火花。
“什么人!”
一艘海沧大船缓缓驶来,水手在船头挥舞着手中的龙旗,随着距离的驶进,荷兰军渐渐看清楚了船上的人发来的讯号,领头的一个士兵边做手势,边大声道:“放行!”
城堡之内,长官评议会刚刚开完,评议会议员陆续走出了半圆形会议厅。
商务长牛來文律还显得非常激动,会上,他同参谋长雪特唱起了对台戏,现在会议结束了,他仍旧徘徊在门边,没有走出去,用藤杖叩叩叩地敲着地板,说道:“各位否决我的阁下,你们会为你们的决定而后悔终生的,楚之凌就算和铭朝朝廷有生死仇恨,但是他仍旧是个中国人,你们过分信任他,待他反咬我们大荷兰一口之日,你们就是东印度公司的罪人!”
长官雪特捻着胡须,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亲爱的商务长阁下,这阵子你太激动了,也许你该服点镇静药,哦,我忘了这里没有那个东西,或许你可以乘船去外面看看海鸟,钓钓鱼,那样你的心就会平静很多的,楚之凌一个海盗,还是一个以利至上的商人,在他心里,国家是什么?或许还不如我手里的烟枪,”雪特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吐出一口烟雾,笑着说道,“他为朝廷反咬我们一口,哦,为什么?他图的是什么?中国的皇帝一个杀了他全家,一个让他死了几百个兄弟,他帮朝廷,是为了要朝廷拿起枪杆往他脑袋上打洞吗?朝廷又不可能像我们一样许诺他多少多少钱,呵呵。”
“长官阁下说得极是,像楚之凌这种海盗的心理我最了解了,他们没有家国观念,义字大过天,有兄弟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国家,有自由有利益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土壤,更何况楚之凌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帮助将铭朝覆灭,就会继续执行在台湾海峡上截击前去马尼拉的中国帆船的海盗任务,还答应可以让我们将商品直接对日本销售,并且在他的海域内对荷兰船只插上他楚氏的大旗,对公司进行保护,现在铭朝已经从骨子里烂起来了,没有几个有力的将领,统统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一旁的暹罗籍议事长振振有词地附和道。
“可是我们能将铭朝覆灭吗?”牛來文律有所怒容,胡子一翘一翘,“中国有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咱们这些军队,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就能将版图辽阔的铭朝覆灭吗?长官最近急于想做一些贡献给公司看,却似乎忽略了很多东西。”
雪特长官放下烟枪,抬起头说道:“牛來文律商务长似乎忘记了,在中国的北方,还有一群汲汲于灭掉铭朝的狼崽。你亲爱的长官阁下我又没答应楚之凌全权接下覆灭铭朝的任务,让他们大打出手,我们趁乱小小的出力,逮机会占领铭朝的一大块地盘,这不是一个好极了的主意吗?”
牛來文律摘下礼帽,拄着藤杖,朝雪特长官鞠躬道:“长官阁下,谢谢你的解释,可是你对楚之凌的轻易信任必然给公司带来麻烦,中国人,并不是容易让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愿上帝保佑你,长官阁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穿过了一个一个的碉堡,跑过了曲折的螺梯,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风动机井,在一排又一排士兵们的放行下,快速地推开了会议厅的大门。
“报!”
“什么事?”长官雪特昂首问道。
“长官大人,铭朝和谈的军队已经赶来!”
雪特捻着胡须一笑:“鸣礼炮,奏礼乐,开晚宴,接待来宾!”
一声令下,炮声四起,城堡的一道门,二道门,三道门依次被拉开,年轻的女子一袭深蓝色军装,腰中佩剑,率领着一百个朝廷士兵阔步走来,大风起兮,衣衫猎猎。
“这就是将我们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的提督阁下?”外交长率人在一旁接待铭朝来的谈判者,不禁讶异异地张大了嘴。
皮肤白皙宛如明月,黛眉纤细,黑眸宛如秋水一般莹莹发亮,眼角的一颗泪痣楚楚可怜,身材纤瘦,像是刮一阵风就能倒下。这简直就是应该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
年轻的女子淡淡一笑,很礼帽地伸出一只手,荷兰语流利无比:“外交长阁下,初次见面,您猜得棒极了,我就是铭朝的水师提督,辛越。”
“女……女人?”不光是外交长,一系列长官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就是那个死守海域,让他们寸步不能前行的铭朝提督?这就是军令严苛,素传冷血无情的朝廷长官?为什么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懂得这么多西方礼仪,荷兰语也说得这么流利?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
不怪他们讶异,因为在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