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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那么兴奋?现在抱着儿子,郭绍更不理解了,因为他没有那种感官上的极度兴奋,倒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就是母子无事没弄出悲剧来,也好像没什么残疾。除此之外,还有点新奇。
郭绍此时明白了,至少从这一开始,他自己没有孩儿他_娘那么直观的感情,毕竟他没有怀胎十月的过程;更没有在孩儿出生时冒着性命之危经历长时间的痛苦……而人有一种心理陷阱,就是付出越多的东西,越爱他;而不是从谁身上得到越多,越有感情,或许吧?
郭绍当爹产生最多的不是那种感性的东西,而是想到了一些事>;
虽然自己现在还很年轻,但每个人都会老,也会死,这个国家以后一定会交给其中一个孩子,他奋斗得到的一切、建立的一切都要一个后代接手;而这个人,将从他手里拿走一切,并且对一切负责,对这个国家的前程和亿兆的百姓承担起责任。所以继承人非常重要,不然一切都白干了。
其次,就算以后不是这个孩子接手帝位,他总归是郭绍弄出来的新生生命,孩儿很脆弱,那郭绍就觉得自己有责任给予他保护和成长教育。责任感在直观感情里,占了很大一部分。
还有一点,这些后代以后会把自己的画像、名号、牌位挂在墙上,然后膜拜,对他建立的功业歌功颂德,努力维护祖上的名声。也就是,死了有人送终,还有人管身后事。
……至于有的人或许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郭绍倒是丝毫没有那种感觉,他明白,哪怕是亲生父子,儿子依旧是个完全独立的人,也许灵魂人格还相差甚远。人的自我意识上,更加是毫无关系;而意识,正是一个人感觉存在于世的关键。所以把后代当作生命延续,根本就是一种自我麻痹。
况且,这孩子和郭绍的“血缘关系”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郭绍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人,是一个拿着盾牌的披甲武士,拿在那孩儿面前晃了晃:“爹送你一个东西。”
说罢将孩儿交给宫妇,那宫妇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郭绍之后便把金人放到李圆儿的枕边:“你帮他收着,等他大点了给他玩。”
这孩子倒是挺乖,完全不哭。郭绍以为小孩儿成天都要哭的。
李圆儿轻声说道:“他长大了,像陛下一样勇敢。”
郭绍随口道:“我亲手做的。”
李圆儿的神情微微一变。郭绍没有表现出兴奋,但是作为皇帝能亲手给孩子做玩具,已经表达了慈爱之心……记忆里他的爷爷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又有人进来,在郭绍耳边轻声说道:“符夫人刚刚喜生皇子,母子皆无事。”
郭绍听罢便道:“圆儿辛苦了,好生歇一下,我过去看看。”
说罢走出房门,被凌晨的冷风一吹,顿时感觉十分奇妙,因为两个儿子同一天出生……符二妹的晚生了就那么一点时间,儿子也只能做老二了,不过她的是嫡子。
郭绍伸手进怀里,把两枚小锁掀开,掏出另一个金人来。是一个拿着长兵器的披甲武士……长兵的尾部齐脚,顶部齐头并和躯干连在一起,是为了避免细长顶部误伤孩童。大小差不多,也是半个多巴掌那么长,雕琢得还算精细,都是郭绍亲自动手打制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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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叶子戏()
郭府园子里,现在已经很冷清了。人,只比不久前少了三四个,但玉莲和杨月娥走了后,后园就好像少了灵魂,仿佛空荡荡的。
以前郭绍住的起居室厅堂里,大小两个女子正慵懒坐在一张桌子前。后面有一道后门敞着,能看到平静的湖面。
“大姐,你今天能见到想见的人。”一个带着稚气的娇娇的声音说。说话的人就是周嘉敏,她一脸严肃……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反而有种很俏皮的模样。可她确实说得非常认真。
周宪幽幽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看了一眼桌子上奇怪摆放的一些纸牌,兴趣索然地说道:“叶子牌你一个人也玩得起劲。”
“我不是在玩,是在为大姐测事呐。”周嘉敏坚持道。
周宪伸手弄乱了桌子上的牌,没好气地说:“一副赌戏用的牌,你还能算命?安静地坐一会儿罢。”
周嘉敏便不吭声,默默地合拢桌子上的一堆纸牌,一个人拿着看,脸上好像气鼓鼓的。
“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心里有点烦。”周宪俯下身,侧去看嘉敏的脸,“你为啥对叶子牌有兴致了?”
嘉敏闷闷不乐沉默了一会儿,但她也不记仇,不一会便道:“因为这牌上有骑士……”她翻出一块来放在桌子上,“喏,钱币骑士。”
“这是一张花牌。”周嘉敏随口应了一声。她对叶子牌还是挺熟悉的,以前唐朝宫廷里那些贵妇的玩物之一,南唐皇宫也收集了很多以前的东西,并且拿来赌博。
但是……花牌骑士,和她对叶子牌产生兴致,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孩儿真是很难懂的,小脑瓜子想东西都是瞎想。
周宪又道:“那你是怎么拿叶子牌算命的?”
“不是算命,只是测事儿。”嘉敏纠正道,“书上写的,我照着书便学会了。”
她看了周宪一眼,便伸出两只娇嫩白皙的手在牌堆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张画着人物的牌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开始人是愚者、我就是,傻傻的……”
周宪摸了摸她的小鼻子,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夸道:“二妹真聪敏,哪里傻了?学东西挺快。”
嘉敏道:“我不知道大姐愁甚?不过你很愁,因为大姐不是愚者了,明白很多事;可你又没全明白,所以才会愁……”她接着找到了另一张牌,“大姐正在祸福相依的轮回之中,等变成这张主牌‘天地’,什么都懂了,就会返璞归真,心胸像天地一样宽阔,那时候大姐就不会再愁了。”
周宪笑道:“你说起来还有模有样的,这都是书上看到的东西?”
嘉敏点头:“是啊,上面就是这么说的。”
……
郭绍昨晚没睡好,起得比较晚。及至御书房,外殿的一群官吏早已在上直,里面的左攸和黄炳廉也到了,一众人起身鱼从桌子后面走出来行叩拜礼。郭绍立刻伸出右手向按了按,做个手势道:“罢了罢了,免礼。”
众人谢恩,又纷纷拜道:“恭贺陛下喜得皇子。”
郭绍笑着应了一声,走进书房那张铺着黄色桌布的御案后面坐下。心道:外廷的官员知道得还挺快。心里稍一琢磨,应该是从宦官口中知道的,宦官就是能连通内外的人,毕竟是喜事,他们会说出来。
奏章正在被左攸等二人忙着处理,现在郭绍轻松了不少。
他静坐一会儿,便从旁边的案牍里熟练地拿出一本白纸册子,在封面上写上日期。然后随手翻到中间,提起毛笔写了一列字“中期日程”,写下一个多月后给妻妾册封名号。因为他知道妇人生了孩儿要坐月子,再过一个月多,正好符二妹和李圆儿的身体养好了,便能轻松地举行册封典礼。
就在这时,郭绍不禁想起了义姐高氏……同样是坏了自己的孩子,高氏却只能躲在一个院子里悄悄地熬着。他想到这里心里有点愧疚。
他放下笔,在御案前来回踱了许久,转头见宦官杨士良拿着拂尘正站在门口,便道:“去准备一辆普通的马车,我要去东华门。”
杨士良躬身应答,立刻出去安排人了。
不多时,郭绍便乘车来到东华门,在值房召见了卢成勇。下令卢成勇派一队人马随他出宫。杨士良这时才知道郭绍要出去,不过他拦不住皇帝,急忙告诉了东华门监守的宦官,然后跟着郭绍出城。
郭绍乘坐马车出皇城,径直“回家”。
进了郭府,他又叫杨士良卢成勇等人在外院等着,他要进内宅办点事。走到后园门楼处,找到了管账的白仙姑,便道:“你去找京娘,就说我在府上等着见她。”
去年底郭绍离京征伐南唐时,高氏已有身孕,他便是嘱托京娘照看高氏,还有医术高明的6小娘也在那边。不过6小娘不知道高氏的身份。
郭绍进了门楼,打算到原来自己住的地方等着……正好也能见一下周宪等人。上次下令派人回来接他的妻妾,卢成勇竟然没把周宪接进宫。
他见起居室的门敞着,走到门口一看,周宪和她妹妹正在桌子旁玩牌。
周宪察觉到有人,转头一看,她顿时一脸惊讶。郭绍道:“娥皇,你们在这里呆得还习惯?”
周宪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嘉敏离开凳子,她跪倒在地,又拽了小姑娘一把,一起跪在地上,拜道:“臣妾叩见陛下。”
郭绍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起来吧,又没观众,用得着那么多繁文缛节?”
周宪在妹妹见面,手臂被郭绍抓着,脸上顿时一红:“谢陛下恩。”
就在这时嘉敏嘀咕道:“你看我测得多准……”
郭绍正好有闲心,见小姑娘长得漂亮可爱,眼睛亮闪闪的很清纯,便问她测的是什么。于是周嘉敏就把叶子牌的事儿说了一遍。
这小姑娘说话口齿清楚,带着南唐那边的口音十分婉转好听。饶是郭绍没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儿,却也挺喜欢听她说话。但当她说人从无知的愚者,要返璞归真的过程时,郭绍“咦”了一声,顿时十分有兴致。
他兴致勃勃地让周嘉敏当场表演一下,看着她的表情和动作,郭绍忍不住笑了。本来辽军入寇后,郭绍的心情比较沉重,此时此刻在不知不觉之间,人也轻松起来了。
三人玩了许久,京娘便来到了门口。笑语盈盈的周嘉敏转头看那高个女子一脸冷意,她的笑容僵在了脸,瞪了京娘一眼。
京娘面无表情,站了片刻,还是行叩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