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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连个人都看不清,咳咳,白长那么大一双眼。”
听到这声骂,余舒把倒了一半水放回桌上,扭头对翠姨娘道:
“您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小修还担急等着呢。”
说完,不听翠姨娘叫唤,便跑了出去,到了小西阁外,余舒拢着乱糟糟头发,看看头顶不知何时变阴天,叹了口气,莫名有些心烦。
余舒远远就从门洞见着蹲屋门口发呆余小修,抱着臂膀走进杂院。
余小修看见她,立马起身跑过来,瘦干干脸上是未退惊慌,他第一次主动地拽了余舒手。
“没事没事,”余舒不等他开口问,便拍着他肩膀往屋里走,一面安抚道,“都弄清楚了,是三老爷误会娘了,人已领回来,还请了大夫给她看病,刘婶去抓药,我就知道你还没听着信儿,就跑回来了。”
妇人房帐里那点破事,余舒不想让余小修多听,就没给他详解,三言两语带过去。
余小修听云里雾里,走到门口,忽又丢开余舒,要往外走:
“我、我去看看娘。”
“别,”余舒赶紧扯住他,往屋里拽,“娘睡下了,你现过去不是吵她吗,都跟你说了没事,你还不信我?”
就刚才翠姨娘拿那个模样,余小修真要过去,指不定再撞枪口上,她自己就是吃了呛药回来,可不乐意余小修再去挨骂。
余小修想来也知道翠姨娘脾气,听说她睡了,就没再坚持要过去看她,进了屋,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你们走有一会儿,三老爷就派了人来,你床底下找出一包纸钱,你买那个做什么?”
余舒走到床边,四仰八叉地躺回床上,看着床顶帐子上补丁,道:
“买纸钱还能干嘛?当然是拿来烧,不然还能花?”
余小修走到她床边,“我当然知道是用来烧,你给谁烧?”
“给我自己。”余舒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嘴了,转头看见余小修瞪圆眼睛,讪笑道:
“我是近运气差,想是惹着了小鬼,就烧些纸钱拜拜。”
余小修收起惊容,顿没了和余舒说话心情,转身回自己床上躺着了。
余舒又眯了一会儿,因下午还要到曹子辛那里打工,不得不爬起来,梳梳头,和余小修打了声招呼,谎称是去讨那包纸钱,后排房扮了少年,抹了锅底灰,溜出了门。
今天下午生意冷清,不到黄昏,就没了客人。
“噼啪噼啪”,余舒把算盘拨乱响,曹子辛又擦完了一方砚台,转头看看愁眉苦脸余舒,放下手里东西,绕到柜台后头,研墨、抽纸,利利索索地写了一串字,递到她面前,道:
“你要是真没事做,就把这几个字认一认,别欺负那几颗算盘珠子了。”
余舒侧头瞅他一眼,低头边把算盘拨回空档,边装模作样地道歉:
“对不起啊,我刚才下手重了,弄疼你们了。”
曹子辛失笑,把写好那张纸收回来,放到一边,清了清嗓子,关心道:
“你怎么了,昨天不还高高兴兴,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没准我可以帮到你。”
余舒原来只以为曹子辛是个好人,今天才发现他还兼备了知心姐姐隐藏属性。
曹子辛满是“关爱”目光中,余舒不由就起了作弄他心思,眨了眨眼睛,叹一口气,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我昨天不是买了一包纸钱吗,回去发现没地方烧,烧家里,我娘骂我,烧路边,邻人会生气,掌柜您要是真想帮我忙,就给我找个地方烧纸吧。”
曹子辛摸着下巴想了想,竟是开口应道:
“这有何难,明天我带你找个地方。”
第十九章 烧个纸也这么难
第十九章 烧个纸也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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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纪家祖宅义阳城东,占有很大一块地皮,三座正院,又有三座跨院,门套着门,庭挨着庭,正门开永福街上,附近住都是城中大户。
今天生意不好,余舒惦记着回去讨要被人搜走那一包纸钱,同曹子辛打了招呼,就提前下工了,回家后,换上女装,就循着上午被带去问话那条路,一个人摸到了西跨院,路上顺道欣赏了一下风景,又花园里兜了一圈,薅了人家几朵花,湖里丢了几块石头。
纪孝谷住院子外面守有护院,两个身穿短打黑褂男丁,就是古时候保安。
余舒并没打算进去,就门口好声好气地请了护院进去找她上午认识那位贺总管,就是请大夫去给翠姨娘诊治那位,人看起来挺好说话。
“你这等着。”一个护院进去找人,一个留下看门。
余舒等了一会儿,看见有人出来,就往门边挪了挪,听见那个护院喊了一声“二少爷”,立马抬头去看。
这男子同曹子辛差不多年纪,瘦长瘦长身材,肤白眼大,长了一副好皮相,再加一身鲜亮水红绸衫,纶巾上坠珍珠粒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品行不良富二代。
纪崇炎是也看见院门外立着个黄毛丫头,瞟了一眼,本不至于理睬,但往前开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上下打量了余舒,试探地问道:
“余小姐?”
作为一个现代人,被人叫“小姐”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事,余舒迫使自己咧了下嘴角,露出些受宠若惊模样。
“二少爷。”
纪崇炎见认对了人,眯了眯桃花眼,一面仔细研究着余舒表情,一面笑道:
“你今天可是立了功啊,我都听说了,要不是被你撞见,三叔没准还要被那个贱妇蒙鼓里。”
余舒瞧他这小样儿,就知道那位姨娘识相地没有把他这个奸夫供出来。
“呵呵。”她傻笑两声,挠挠脖子,并没对方探究目光中显出半点慌张。
纪崇炎见状,神情又轻松起来,“你这儿做什么?”
余舒于是就怯怯地把上午被人搜走一包纸钱事同他说了,言明自己是来讨东西,后还小家子气地嘀咕道:
“那、那是我花了一角银子买。”
半天她就说这一句实话。
纪崇炎一听就笑了,眼中闪过一些鄙夷,就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余舒,口气很是和蔼:
“拿着再去买一包吧,记得别林子里乱烧,万一引着火,烧坏东西都是次要,伤着人就不好了。”
放心吧,那小树林她是再不会去了。
余舒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伸了手:
“谢、谢谢二少爷。”
遮口费拿到手,余舒心情大好,目送同样心情大好纪二少离开,扭脸就见刚才那个进去帮她请人护院出来,虽没见到贺总管,但他手上提着她被搜走那一包纸钱。
“贺总管忙,没空见你,这是你东西,拿去吧。”
余舒赶紧道了谢,把那包失而复得纸钱包怀里,一路欢地小跑回杂院去了。
余舒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余小修黑着脸坐饭桌边上,一双恼恨眼睛盯她脑门上。
“怎么了这是?”
她又哪惹着他了?
“是不是你偷了我放枕头下面钱”
余舒迷茫道:没啊,我没拿你钱。”
“说谎,分明就是你拿了,不然你哪来钱买这些破玩意儿”
余小修气站起来,上前抓了她怀里那包纸钱,摔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又伸手使劲推了余舒一把,余舒不防,脚一崴,撞门板上,抬头就看见余小修指到她鼻尖上手指:
“你知不知道我攒那些钱是拿来买纸笔,你又偷,你又偷亏我以为你改好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坏,还是这么坏”
余舒被他骂有些发懵,看着余小修气脸红脖子粗,缓过劲儿来,她没工夫计较这小屁孩子冤枉她,无辜地抬起两手虚按,想让他冷静下,一面解释道:
“真不是我拿,我连你钱放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偷你呢,你听我说啊,昨天学堂门口,不是有两个人来找我吗,我买东西钱是她们给,绝对不是拿你,你要是不信,我现就立个誓,我要是拿了你钱,就让我——”
“就是你”余小修打断她话,恨恨地盯着她;那怒火满满眼神,仿佛要把长久挤压愤怒一下子发泄出来:
“就是你偷,他们说半点不错,你就是个偷鸡摸狗东西,你就是个下三滥我怎么有你这样姐姐,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去死”
听完这句话,余舒脸唰地就拉了下来,这是她一天之内听到第二个“死”字,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弟弟,都不是她,是“她”。
余舒自谓不是个好人,她上辈子为了钱,做过很多错事,直到濒死才幡然悔悟。
那个倒霉地祠堂里丢掉性命小姑娘,她贪玩,好吃懒做,爱慕虚荣,又不学无术,浑身是毛病,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也许很多人都觉得她坏该死。
可是“她”真死了,而自己却代替“她”活了下去。
余舒一直都相信,有些事,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她这些日子,甚至隐约觉得,她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一定同“她”死前执念脱不开关系。
或许“她”终于死亡面前后悔了,知道错了,所以才换了她来延续“她”生命,弥补“她”遗憾和过错。
昨晚上小树林里,余舒撞见了那对**男女,无意救了翠姨娘一命,让一家三口不至于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这难道真就偶然吗?
谁能说不是那缕亡魂放不下这牵挂,指引她呢?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这孩子真懂事()
第二十一章 这孩子真懂事
姐弟两个闹了别扭,刘婶看眼中,因为习以为常,所以劝都没劝,晚饭摆到桌上,一人喊了一声,便提着空篮子出去忙了。
再大气都大不过吃饭,余舒爬起来三下五除二配着咸菜喝了一大碗玉米粥,瞅瞅余小修床上鼓起被子,因还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