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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斋中，曹子人翻乱纸张，余光瞄见人影冲进来，扭头就见一身蓝布衫，额绑发带余舒扶着柜台弯腰喘气。
他忙放下手中东西，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这是，跑这样急？”
余舒咽了咽唾沫，把手里生肉递给他，气息不匀道：刚、刚才有人撵我，好我、我跑得，呼”
曹子辛眉间一紧，声音半沉下来：谁追赶你？”
余舒把腋下酥饼搁柜台上，绕过他坐柜台后面高凳子上，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饮下去，一抹嘴，摆手道：
“没事儿了，几个宵小，哎对了，曹大哥我问你，你听说过泰亨商业协会名头吗？”不跳字。
曹子辛还想谁追赶她，听到她询问泰亨商业协会事，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随口道：
“那是义阳城里大商业协会，城里几家大商行都有份子，名声不错。”
余舒转着手里杯子，问道：那你听没听说过那里头有个叫裴敬副总管？年纪有四十大点，很是擅算。”
“你是说裴先生？”曹子辛被她话引去注意，绕到柜台后把手里肉桌边钉子上，道：义阳城中仅有五位大算师，裴敬正是其一。”
“大算师？那是什么？”余舒又听到一个鲜词。
曹子辛道：为了选拔易科良材，朝廷每三年都会京城办一回大衍试，易学诸科中有算科一门，考取前百名者皆能及第，会被冠称大算师，前三甲，则能被尊称算子，另有星象科，风水科等，和算科先后考取，能同中其中两科者，则被冠称大易师。”
“这么厉害啊？”余舒不是头一次听说朝廷有大衍试，却是头一次知道这里面还有许多行道。
“还有厉害，”曹子辛眼睛微亮，语带敬佩道：
“若有人三科皆能中三甲，则被敬称‘易子’，由天子亲自加名，只不过，三科三甲太难得，这百年中不过出了二人，一是六十年前青阳易子，一是二十年前云华易子，此二人，皆是易科惊采绝艳之辈，真真乃是能断生死，判福祸，可惜只是昙花一现，便随流年去了。”
余舒听得专注，不免好奇问道：为何说是昙花一现？”
曹子辛低叹道：当年云华易子同先皇长公主成就一段良缘，然两人成婚不到两年，长公主便病逝，云华易子竟随她殉情，两人故事为后世人叹。”
这里头还有一段感人爱情故事啊，余舒砸吧了一下滋味，道：这位云华易子倒是个重情之人。”
曹子辛点点头，大概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笑声道：和你讲了这么些，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想起来打听泰亨商业协会裴敬？”
余舒挠挠下巴，“我今天遇上他了，他请我到泰亨商业协会去帮忙做账。”
曹子辛惊讶道：找你去做账？”
余舒听出他话里不信，佯作不悦道：怎么找我不行吗？”不跳字。
曹子辛摇头：我是说他怎么会找到你，你和他认识吗？”不跳字。
“今天才认识，”余舒想了想，还是把她上午赌坊赌易以及和裴敬认识经过说了一遍，直到讲完，才发现曹子辛脸色不好。
“曹大哥？”
曹子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训道：你一个姑娘家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头一次见到好脾气曹子辛生气，余舒缩了缩脖子，心里也知道她今日冒失了，遂弱声道：
“我哪知道那里是赌坊，不是进去看了才知道嘛，见人都赌数，那题目我又会做，就赌了几把，我留有分寸，都没敢赢多，哪想就被人盯上了。”
要是别人和她发脾气，她不见得会理，但曹子辛不同，这个人她难时候拉了她一把，三番两次地帮她，她嘴上没说太多，心中是感激，喊他一声曹大哥，是真心诚意。
曹子辛皱眉，这又想起她之前急匆匆跑回来事，“你说有人追赶你，就是因为这个？”
余舒点点头，又不满道：那位裴先生说，我同他一起那些宵小就不会为难我，谁想他们还是要打我主意，看来他面子也没那么大。”
见她没有反省模样，反怨起旁人，曹子辛没好气道：以后那种地方不许再去，下次要到万象街就喊上我。”
“哦。”余舒表面上答应好，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我去收拾店面打烊，等下带你到慧姨那里吃云吞。”曹子辛道，自从余舒开始喊赵慧作慧姨，他也就跟着改了口，他今年刚满二十，赵慧大他十二岁，这样喊也没错。
“我来帮你。”余舒从凳子上蹦下来，不想腿一软，竟朝前跌去，慌忙间伸手往前一抓，从背后抱住了曹子辛腰，额头撞了他腰背上。
“啊。”
四月天气很暖和，曹子辛只穿了两件单衣，腰上紧挂着两条纤细手臂，那一小声低呼，灼热呼吸透过衣衫，就吹他背脊上，似是有什么心口上轻刮了一下，惹得他身体一僵，低下头，伸手握向腰间，要碰到那两截露出衣袖细白手腕时，背后人却先一步抽开了，听见余舒嘟囔声，他才发觉刚才失态。
“曹大哥你背是石头做吗，磕死我了。”
余舒扶着柜台站直了腰，低头揉着额头小声抱怨，曹子辛咳嗽了一声，“坐着等我。”
“嗯。”余舒应了一声，待曹子辛绕出去竖门板，才放下额上手，露出一张热红脸，扭头偷看了一眼曹子辛挺拔背脊，暗啐了自己一口，为刚才丢人举动郁闷了一下。
关好店铺，天刚暗下来，曹子辛和余舒去到赵慧馄饨摊上吃晚饭，不需要招呼，赵慧一人给他们端了一碗鸡汤云吞。
余舒把酥饼纸包打开，拿了一块递给曹子辛，又掰了一块去喂正滚锅赵慧：
“慧姨尝尝，这是万象街上卖酥饼，放久了还是脆。”
赵慧笑看她一眼，扭头咬了一口，嘴里嘎吱嘎吱响，心里也酥脆，她一个人过久了，自从有了这孩子作伴，劳碌日子竟又有了滋味，早晚出摊都有人陪，刮风下雨都有个人，不嫌她唠叨，时常逗她开心，倒似是真多了个女儿跟眼前，乖巧又懂事。
“慧姨，我买了肉，明天刚好下雨，您不出摊我就喊小修来，咱们家里吃饭好不好？”
赵慧奇怪道：哪来钱买肉？”
虽然赵慧买馄饨里多是肉馅，却也不常吃肉，家里养那几只鸡子，都是拿来熬做高汤，真正没吃过几回。
余舒顿时结巴，不想骗她，又怕说出她去赌钱事让她担心。
“我补了她一份工钱，”曹子辛道，“她时常到店里来帮我忙，总不好叫她白做。”
“对对，曹大哥补了我一份工钱，”余舒连忙映衬，偷偷递了个表扬眼神给曹子辛。
曹子辛笑瞥了她一眼，拿勺子指了指她那碗云吞，“来吃吧，要放凉了。”
“好，”余舒就怕赵慧再问，顺势退回桌边，朝炉子旁赵慧道：慧姨，我等下吃完帮您刷碗啊。”
赵慧点点头，虽然多少有些疑惑，却没再追问。
边吃饭，余舒又问起曹子辛泰亨商业协会事，将裴敬邀请详说了一番，向他寻求意见。
曹子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果真想学本事，泰亨商业协会确是个好去处，只不过，他这样突然请你去做账只怕还存了别心思，这样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去见裴先生，帮你探一探水深。”
他肯帮忙把关，余舒自是求之不得，曹子辛是个门清，懂得又多，有他，自己应是不会吃亏，只是他店里没个伙计，他跟着她去了，勉斋怎么开门。
余舒迟疑道：那你明天不开门做生意了吗？”不跳字。
曹子辛伸手指了指天上，调侃道：方才谁说明日会下雨？嗯？”
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第六十四章 撞了一下腰*
第六十五章 薛少爷vs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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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薛少爷vs曹大哥
晚上余舒青铮那里做完每天“功课”后，把她准备到泰亨去做事打算，和他讲了，不想青铮会吹胡子瞪眼地训她：
“为师教你大易你不好好学，为了几个钱要去那铜臭地方学小科，没出息、没出息”
余舒暗翻白眼，口中安抚道：师父放心，您教东西我一点都不会落下，但我也得养家糊口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借住别人家，我可不像您，能心安理得地白吃白喝混日子，我还有个弟弟留纪家，指望着赚了钱把他接出来过好日子呢。”
青铮怒道：混账，谁说为师白吃白喝他们，是他们乐意供着我。”
“好好好，是他们供着您，可没人供着我不是，”余舒伸手拉住青铮衣袖，诚恳道：
“等徒儿赚了钱，有了本事，就自己供着您，给您买好吃好穿，好好孝敬您老人家，您不是喜欢吃鸡爪子吗，介时候我天天买鸡爪给您下酒吃。”
青铮被余舒这几句话哄心里舒坦，嘴上却硬道：哼，为师哪里喜欢吃鸡爪子了。”
“您丢院子里头树底下鸡骨头招了多少蚂蚁来，我还能不知道吗？”不跳字。
被余舒用“您就别装了”眼神瞅着，青铮老脸一红，瞪她一眼，把袖子从她手里夺出来，挥手道：
“爱去就去，别到时候三心二用学不成东西才来怨我教不好。”
“小气师父，”余舒嘿嘿一笑，飞地伸手他下巴蓄白须上抓了一把，后跳两步，一转身跑了出去，只听见青铮屋子里气急败坏地骂道：
“臭丫头又揪掉我两根胡子，哪学来臭毛病”
余舒第二天和曹子辛一起去万象街见了裴敬，有他，余舒几乎不用开口说什么，裴敬见多识广，曹子辛能言善谈，这两个商人是头一次见面，聊却相当投机，完全将她冷落一旁，不过他们谈话内容，多同商务有关，余舒听津津有味，就不打扰。
到中午时候，三个人又去附近一家酒楼吃了一顿便饭，曹子辛结帐，余舒很是过意不去，只得默默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