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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孝谷道：什么地方，我派人过去，你就不用去了，我看你外头吃了不少苦头，赶紧回家去吧，你母亲也甚是想念你。”
余舒暗翻白眼，翠姨娘会想她，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好吧，我现就同你回去。”余舒心想，不论如何，先老实配合吧，总好过翻脸被他们扭送走，到时候真有什么不对，她再把师父他老人家抬出来，总之他们想像上回一样白打她，那是门儿都没有。
纪孝谷松了口气，脸上迟迟露出了喜色，道：小修是和你一起吧，他哪里，我让人去接他。”
余舒哪里会把赵慧住处说出来，把头一摇，装起哑巴。
纪孝谷又问了几句，看她不说话，便猜到她心思，并不揭穿：那就走吧。”
“先等等。”余舒转过身，往前走一步，就看见不久前还猛头追她几个男人防备地后退了，显然是怕了她刚才那一记撩阴脚。
“钱袋还给我”
纪孝谷找到了人，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余舒刚才伤了他一个护卫，手一挥命令道：还给她。”
余舒扬手接过丢来钱袋，掂了掂重，重揣回怀里。
“走。”
一出了巷子，余舒后面就有人跟上，那个倒霉被余舒踹了一脚护卫被一个同伴搀扶着，脸色发紫地盯着余舒后脑勺，纪孝谷就走前头，一前一后，是防着她跑掉。
走到街边，就见到马车，纪孝谷先让她上去，才跟着坐上，马车一行，驶向纪家。
一路无话，马车里，纪孝谷喝茶，余舒玩手指头，各自转着脑弯儿。
余舒回到纪家，连杂院门都没看见，就被纪孝谷派人领到了南跨院一个小院子里，一排三间屋，东边拐角还带个小书房，比曹子辛那个院子大上一圈，却远远谈不上什么别致和景观，倒是那墙头杂草，透出一股冷清味道。
“秋香，秋香出来”
领余舒来婆子一嗓子喊到，就从书房里头钻出来一个丫鬟，矮头矮脑，小跑过来。
“这就是你以后要服侍余小姐，小心伺候了，别让主子落了单。”
“是、是。”
“余小姐，奴婢回去禀报三老爷，您先这里安心住下，等三老爷上老夫人那里回报了，许会让你去见姨娘。”
“嗯，去吧。”
那婆子一走，余舒便扭头打量跟前这个比自己矮半头小冬瓜，“你叫秋香？”
小冬瓜抬头，露出一张雀仔脸，唯唯诺诺道：是是。”
余舒拍拍她肩膀：名字起挺好。”
“谢、谢小姐，夸、夸奖。”秋香结巴道。
余舒脚一转，推开了正中那间屋子，进去找了张床，把鞋子蹬掉躺上去，枕着后脑勺，对跟着她进来秋香道：
“你去给我弄点水喝吧。”
“是、是。”
四周总算静下来，余舒盯着床帐沉思，她这会儿满脑子都盘桓着一个疑问——纪家为什么要费工夫找她回来？
别说是什么纪老太君怜悯，瞧她孤苦可怜，她敢打赌那老太太现都还记恨着她抓了他们家宝贝鱼事，纪孝谷分明也不喜欢她，然而刚才马车上，她看他浑身轻松，状似真为找到她而高兴，不似作假。
明明撵出去了，又厌烦她，偏偏还要想法设法找回来，因为找到她高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纪家有事用得着她。
管这个猜测有些可笑，但概率那是相当高。
“会是什么事呢？难道是为了师父么”
余舒一骨碌坐了起来，从腰缝里抠出三枚铜板，手心里搓了搓，静心凝神，掷床上，看着两并两反卦象，捂着脑门道：
“搞什么，又给我来这一套，我不是问姻缘好不好”
第九十章 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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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好说歹说
纪孝谷一回到家，就去了大院，纪老太君已经听过先前来回报下人说起，知道余舒被找了回来，看见了三儿子，脸上少了平时严肃，却还是不苟言笑。
“母亲。”
“人找回来了？”
“是。”
“把人看好了，别让她跑掉，再派个人去教教她礼节，免得她薛家面前丢我纪家人。”
“儿子知道了。”纪孝谷告退，先回自己院子，去了小西阁找翠姨娘。
“哼。”
余舒正盘腿坐床上丢铜板，听见一声冷哼，扭头看了，就见门口站了个秀色妇人，穿着石榴裙，樱桃比甲，鬓角挽着一支翠银珠花，正拿一双眼睛瞪她。
余舒见过翠姨娘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对她大印象，就是这娘当得太理直气壮了，对待亲生女儿像后妈一样，简直是不可思议，要不是刘婶作证，她真一百个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
踩着鞋子下了床，余舒做不出什么亲切来，就悻悻喊了一声：娘。”
翠姨娘扭着步子进了屋，扫了一眼屋里头空荡摆设，又哼了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戳向余舒脑门，尖声道：你这死孩子，跑哪儿去了，让人好找，不省心东西，瞧瞧你现这副鬼样子”
余舒不设防被她戳了一下，指甲盖扎额头上感觉可不好受，眼看她又戳过来，忙侧头躲过去：
“娘，纪家明明把我撵出去了，还找我回来做什么？”余舒自己想不明白，干脆就问了翠姨娘，多少想从她嘴里套点儿话出来。
翠姨娘没好气道：老太君开口，还不是你当初做贼办坏事，不然如何会挨打被赶。”
余舒坐回床上，“那时候我不知道那鱼那样金贵，一条鱼就值一条人命，现我晓得错了。”
翠姨娘没听出来她话外之音，心里还埋怨余舒不懂事，上回闯祸害她被纪孝谷冷落了好一阵子，近处端详这女儿，只觉得她除了模样还算乖巧，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讨喜地方，一想到薛家可能相不中她，白丢了一个攀富贵机会，就一肚子闷火：
“你给我听好，你以前怎么作怪就罢了，从今天起你给我老实守着规矩，不许乱说话，敢跑了这门亲事，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闻言，余舒一抬头，警惕道：亲事？什么亲事？”
说起这个，翠姨娘就有些得意，抬了下巴道：算你这丫头有运气，京城里薛尚书家要同我们纪家联亲，看中了二老爷家四小姐，怎奈四小姐命格太高，薛家怕反过来不美，就想法子四小姐嫁过去之前，先从家里头挑个命不好姑娘，顶替四小姐八字给那薛大少做个小妾，暂时压一压四小姐气数，选来选去选中了你。”
“什么？”余舒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两眼一瞪，惊翠姨娘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余舒这下明白过来纪孝谷为什么街上好声好气地把她哄了回来，又觉恼，又觉可笑，这纪家竟是要让她给那宝贝四小姐做替死鬼。
小妾，他们竟好意思把她一个被撵出家继女送给人家去做小妾，还是个送过去冲喜，纪家这群无耻之徒，还有什么缺德事是他们干不出来
“你大呼小叫什么”翠姨娘捂着胸口，看着余舒一脸火光，想起来之前房里纪孝谷同她说过担心，不由就变了脸色，狐疑道：你、你不愿意？”
纪孝谷同她说起时，她还觉得他是白担心，她这个女儿她还是了解，整整一个好吃懒做又贪慕虚荣性子，能给那样人家做小妾，只要她争气讨了那薛大少爷喜欢，将来就是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余舒沉了一口气，看着翠姨娘一副“白捡便宜你不要”神色，很不想对这身体生母发脾气，只能耐性道：
“娘，你想想看，果真是好事能轮得到我头上吗，且不说那薛家是什么样人家，那薛大少爷是不是缺胳膊断腿，我一个无依无靠女子，做妾进了他们家门，还是暂时顶替了四小姐位置，会有多少人看我不过眼，我日子能好过吗，将来四小姐嫁过去，我又该如何自处？娘，你以为这是福气，这分明就是个火坑没人愿意跳，纪家才推了我出去。”
翠姨娘被她说一愣一愣，见女儿竟同她讲起道理来，还埋怨起自己，不由就气愤道：
“你以为人家愿意挑你，要不是家里头只有你一个人八字贱命，这等好事哪能轮得到你头上”
“好事？”余舒哭笑不得，看和这头发长见识短亲娘说不通道理，就把眼睛一眯，沉声道：
“那薛家同纪家联亲关我什么事，他们姓纪，我姓余，要送人做小妾，怎么不送他们自己家里闺女，这风水摆件谁爱当让谁当去，娘好是现就去和三老爷说，让他们省了这个心。”
为了要计划进京去找玄女六壬书，她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哪有闲工夫和纪家虚以委蛇，同偌大一个易学世家对上，她可能人家眼里连个蚂蚁都不是，但他们真把她当成是任人刀俎鱼肉，也得看他们吞不吞下她这块硬骨头。
“你、你——”翠姨娘被她这几句话气，脸都要歪了，“不识抬举”
“对，我不识抬举，”余舒弯腰拾起来鞋子，套上脚，站起来整了整衣裳，扫了翠姨娘一眼，就往外走，等她出了屋，翠姨娘才急忙忙追上去——
“这死丫头，你上哪儿去”
余舒头也不回道：纪家早把我赶出来了，我又不是这家人，待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
“你——”
“你怎么不是这家人？”
后头翠姨娘气急败坏，余舒走到院子门口，却被正往院子里进纪孝谷拦下了，冷着脸问道。
余舒望着她名义上继父，冷眼道：三老爷莫不是忘了，三个月前我偷了老太君八宝香鲤，被打了三十鞭子，老太君亲自开口把我轰出去，我一个姑娘家，身上带伤，流落街头，若非好心人收留，这条命早就活不下去了，试问你，我同你们纪家还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满腹怨气，纪孝谷脸寒下来，扫了一眼她身后面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