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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追回来也没有。你就算追上了,难道就不怕我们手中的刀吗?”另外一个倭奴大吼:“百无一用的书生,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这世道,只有手中有刀,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否则,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
两人提着董小宛的头颅走进黑洞里,洞口一转,慢慢关闭。
“老爷,救我,老爷,救我……”
……
“啊!”冒襄猛地抬起头来,看到眼前依旧是那盏烛光,依旧是那间屋子。
他这才醒悟过来,苦笑一声喃喃道:“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但眼泪却不住落下,身上衣服已经彻底被冷汗泡透了,双手双腿颤个不停。、
“这梦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想伸手去擦眼泪,可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胸中的波澜总算平复。
这个时候,他又想起梦中那个倭寇所说的话“无一用的书生,难道你还看不明白,这世道,只有手中有刀,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否则,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能做什么?”
心中突然大震,霍一声站起来,自言自语:“是啊,若我在靖江渡江的时候,手头别说有千军晚马,只要有哪怕一百虎贲,小宛也不至于落到倭寇手中。现在已经是乱世了,朝廷纲纪废弛,没有什么比手头的兵卒更实在的东西了。史部堂乃是兵部尚书,马士英不过是一个兵部侍郎。如果在太平年月,史宪之有事,只一句话,马瑶草这个下属敢不遵从?”
“拥立新君一事,在往日高公、史部堂、牧老定下来就是了,这一回之所以要和马士英来回磋商,还不是因为马瑶草做过庐凤总督,带过兵。这南京附近的军队和他关系密切……糟糕,要糟糕了!”
他想通了这一点,再不敢停留,猛地大喝:“来人,快快快,快去禀告部堂,就说冒襄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禀告……哎,我还是自己去吧!”
他一跺脚,一道风地冲了出去。
这几日朝廷政务实在繁忙,史可法已经五六天没有回内宅,一直都歇在外间的耳房里。
见冒襄大半夜过来,一个值夜的门人迎上来:“冒公子。”
“部堂可在里面,带我去见他。”
门房:“部堂他已经歇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冒襄就大声朝里面喊道:“部堂,出大事了,快快起来去见高公。”
“什么事?”屋中传来史可法沉稳的声音:“辟疆,怎么乱成这样?”
“卢公公漏夜过讲,如果晚生没有猜江,应该是去扬州了。”
“哪又如何?”
“须防兵变!”冒襄咬牙道,心脏蓬蓬地跳个不停。他其实也不敢确定此事是否属实,不过,这可是自己的一个大机缘,如果做成了,可谓是为东林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就算只是区区一个举子,也也挤进朝堂的核心决策层。
赌了!
“兵变!”里面的史可法也低呼一声,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此事具体情形如何?”
冒襄:“事关重大,部堂你还是和高公见了面再容晚生一一报来。”
“也好,须防着走漏风声。老夫先更衣,等下就去见高公。”史可法又道:“辟疆,你立即拿了老夫的帖子,再去钱牧斋和张尚书那里跑一趟,就说老夫请他们到高公府上,有紧急军国大事商议。”
“是!”冒襄点了点头,又跑了出去。
史府上下一片大乱,又是点亮,又是更衣,又是准备车马。
南京城市实在太大,即便公卿大夫的府邸都聚在一处,等冒辟疆将吏部尚书掌右都御史事张慎言和钱谦益请到户部尚书高弘图府上时,已经是卯时。
如今,兵部尚书史可法、户部尚书高弘图、吏部尚书张慎言再加上一个钱谦益,朝廷中权势最大的几人,东林的领袖都到齐了。
。。。
第783章 危言()
高弘图府的花厅位于荷塘边上,大热天,门窗都开着,清风徐来,吹得烛光摇晃,颇有情致。可惜蚊虫实在太多,不时扑在灯罩上,发出啪啪轻响。
“这就是晚上先前听的的消息,小生见识虽少,不能同诸公相比。可还是感觉此事的问题颇大,特来禀告。”冒襄将此事大概地说了一遍之后,拱了拱手。
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所有东林领袖的面前出这么大一个风头,说不激动也是假话,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辟疆你的意思是卢九德这次过江是去扬州收买几大军镇的总兵官?”钱谦益率先发问:“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说说你的看法。”
冒襄道:“马士英昨日设宴宴请诸公,受辱极甚。以他的心胸,必然报复,这就是马瑶草的动机;至于卢九德的动机也很简单,他当年在宫中可是侍侯老福王的。当年如果老福王能够登基为帝,说不定他就是司礼监掌印,而不至于被赶到南京来养老。如今,福王若能继承大宝,他自可一尝夙愿。”
“恩,辟疆说得也是。”钱谦益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高弘图等人。
高弘图和张慎言也微微颔首,表示冒襄这话说得通。只史可法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张慎言开口了,他年纪大,是个姜桂之性,说话也不客气:“冒襄,你说卢阉贼过江去当说客,要收买江北诸军镇发动兵变,老夫还有个疑问。”
冒辟疆:“张老请问。”
张慎言:“卢九得做了将近二十年南京守备太监,在东南根深蒂固,南京军中诸将可说都是受过他恩惠的,党羽遍及留都;马士英,曾经的庐凤总督,对南京各军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若是要作乱,直接联络驻在城外的兵马就是了,实在不成,不是还有诚意伯刘孔昭的水师吗,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联络江北各镇兵马?”
“是啊,张老说得是。”钱谦益本就是一个没有主张的人,忍不住出言附和。
高弘图:“张尚书这话有几分道理。”
就连史可法也觉得张慎言说得有理,忍不住道:“辟疆,或许是你想差了吧,卢九德尚不至于如此。”
见众人都怀疑自己的推测,冒襄心中急噪起来。且不说这是自己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绝不肯轻易错过。对于卢九德和马士英下一步的计划,他是了然于胸。如果真让这两个奸贼说服江北诸镇的军头,引来大军,东林书生们可谓是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到时候,朝廷若被这**佞把持,大明朝还会有希望吗?
一种使命感从他胸口升起,再也遏制不住。当下也顾不得在东林前辈面前保持温良恭谦让的君子之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就笑了好长一气,竟没有停歇的迹象。
高弘图见他狂妄,脸色难看起来。
张慎言面上露出怒,忍不住喝道:“笑什么,狂生。”
史可法:“辟疆,有话但说无妨。”
冒襄着才停住笑,长叹一声,一拱手:“诸公都是前辈,晚生狂妄,还请原谅。不过,张总宪刚才的话问得很有道理,若我是张公,也会这么问的。确实,卢、马二人经营东南多年,遍地都是党羽,如果他们要作乱,原本不须去江北远求的。”
张总宪就是张慎言,张慎言在北京陷落之前的官职是领南京吏部尚书衔掌御史台事,吏部尚书是虚衔,类似于后世的享受中央组织部部长待遇。后面掌御史台事才是他的本职工作,御史台的头儿又被人称之为总宪。
“可是,诸公想过没有?”冒襄眼睛里有锐利的光芒闪烁:“卢、马二人如果这么做,有两个风险。第一,若是他们真说动了南京驻军,领兵来攻留都。可诸公只要将城门一关,乱军如何打得进金陵?诸公这个时候自可撕毁与士英协商的立桂协议,立即迎潞藩登基,一道圣旨下去,他们就是叛逆,人人得而诛之;第二……”
他故意顿了顿,扫视了一下诸人,发现大家都是面带沉思之色。
心中得意起来,接着又重重道:“第二,南京军多是本地军户,从我朝开国时起就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对于我大明朝的忠诚无庸置疑,没有兵不的兵符,他们是不会来攻打留都,不会来做这形同叛逆之事的,这就是人心。倒是江北的那些军头们,他们自领军进入淮扬以来,攻州掠县,驱除地方官吏,抢劫百姓,比之李闯更加暴虐。在他们心目中可没有大明朝一说,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别说南京,就连北京他们也敢去打。这就是马、卢二人要去江北引各镇兵马南下留都的缘故。”
“说得好!”突然,高弘图一拍大腿,咬牙道:“想来定是如此,卢、马二贼好生可恶。!
“这其中老夫还有点疑问。”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钱谦益插嘴:“方才辟疆说,如果卢、马二人说动城外守军进攻留都,以南京城的高厚,他们是打不下来的。南京城防,想必大家都清楚,难不成换了江北诸镇兵马就能轻易飞进城来?”
张慎言也有同样的想法,出言附和。
史可法:“辟疆,老夫是兵部尚书,南京的城防某自是清楚的,没那么容易攻进城来的。”
冒襄突然长叹一声:“部堂啊部堂,你还真是小看江北诸镇的兵马了。诸公久居朝堂,大约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强军,说句实在话,南京本地兵马同人家比起来都是孩子。晚生这阵子也向从江北渡江过来的人打听过,譬如刘泽清的山东军精锐,都是清一色的剽形大汉,站哪里跟铁塔一般,你知道山东军普通士兵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史可法道是好奇:“你说。”
冒襄:“山东兵皆身高五尺,体重都在一百四十斤以上。”
“什么,这么高壮!”几个大姥都吃了一惊,明朝后期的人口大爆炸是建立在一个较长的和平年代,和牺牲营养为代价的。普通农户,一年到头根本吃不上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