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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宁乡军,阵亡八十三,伤一百一十七。这阵亡的八十多人中,有三成死在刘‘春’手头,可见这小子还是很能打的。
孙元又赞了一声:“刘泽清,豚犬尔,却生得一个好儿子。对了,青主,刘‘春’不回淮安守住大本营,反跑去扬州,他就不怕我抄了山东军的老巢吗?”
傅山:“刘‘春’乃是刘总兵的长子,未来山东军的继承人。刘家儿子多,弟兄间争得厉害。刘‘春’败成这样,若是回淮安,将来还谈得上什么前途。他是想去扬州立些战功,将功补过啊!”
孙元:“估计是这样。”
蒋武大叫:“将军,刘‘春’不回淮安正好。如今,淮安空虚,咱们索‘性’把那里给拿下了。”
孙元和傅山相视一笑,却不说话。
宁乡军刚得三城,这里的世家大族、士大夫、乡绅的势力盘根错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理清。也不用急着扩大地盘,如今宁乡军所需要做的就是拿下一地,巩固一地。
实际上,如今江淮局势的关键在扬州。各方势都会在未来一两个月之内粉墨登场,孙元怎肯离开这个大舞台。
国不可一日无主,可以预想,未来一段时间之内,南京那边很快就能选出新君。孙元必须呆在扬州,进而影响整个朝局。若是现在去淮安,脱离政治中心,损失实在太大。
以现在扬州镇的力量,如果运作得当,可以直接影响到帝位归属。从龙拥戴之功,却是不能错过的,这可是他孙元一飞冲天的大机缘。
孙元心中也是奇怪,看目前的架势,高杰围扬州,很快就会同黄得功大打出手。
按说,在真实的历史上,扬州这场战‘乱’发生在弘光帝登基以后。
可现在,皇位依旧空悬。这扬州地区却打成一团,和真实的历史已经有了不小的区别。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起了变化?”孙元想了半天,死活也想不通。
而帝位归属一事,必然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工作的重点,现在是不是可以关注一下南京那边了。
恩,明日就让傅山去南京联络马士英,并与朱玄水和侦缉厂一道盯着这件事。
让众人都下去之后,孙元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捧着一杯茶琢磨着这事。就有卫兵来通报,说是有一叫余怀的人带着一群书生指名道姓要见将军,态度很是不好,书生们都在外面鼓噪。
“余怀是谁,某认识他吗?”孙元有点莫名其妙。
一个书办怒叱卫兵:“将军厮杀了一天,已然疲乏,怎么还让他们过来打扰。你们是呆子啊,不知道将那群篾片相公给赶走?”
那卫兵颞颥了几句,才道:“没办法赶,为首那个叫余怀的是个举人老爷,跟着他的书生们都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若是动粗,怕有麻烦。”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个余怀是复社成员之一。”孙元一派额头,扬州乃是复社的大本营之一,作为扬州镇总兵官,孙元自然要关注这群掌握舆论的书生的情报。听说此人乃是福建人,一直侨居南京,估计是他现在正游学泰州。泰州乃是人杰地灵之地,泰州学派深刻地影响到明朝的知识界,据说王阳明所创的心学就是受到泰州学派的影响。
所以,如今的泰州学派已是明朝的显学。
泰州城中别的不多,就是读书人多。
这些读书人别的本事没有,可跟你捣起‘乱’来,却能让人头大如斗。
自己军中正缺人才,复社的书生虽然不通事务,可名气和在朝野的影响力却大。如果能够将之招揽进自己幕中,也算是一大臂助。而且,自己新得三城,各地都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有为青年治理。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书生,不是送货上‘门’吗?
想到这里,孙元说不动心也是假话。
他忙提起‘精’神:“快请余先生和各位士子进来说话。”
不片刻,一个中年书生带着十多个书生昂着头走进书屋,顿时将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孙元故意“哎哟”一声,站起来拱手道:“原来是淡心先生,孙元久仰先生大名,不胜之喜,快请坐下看茶。”
余怀双眼看天,只微微一拱手,一脸狂傲地说:“孙太初,你久仰我就对了。”
孙元心中有些恼怒,他强压住火气,依旧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那是,复社是何等名气,淡心先生乃是文章大家,正直君子,孙元是非常敬重的。”
或许这‘混’帐东西是故意在我面前做出一副狂生模样试探我的诚意,也好,我今日也学学刘皇叔,怎么着也能做个姿态:“各位先生快请坐。”
众人却不坐,余怀径直道:“余怀这阵子正在泰州游学,昨日得我社方密之、冒辟疆二人的传贴,召集复社诸人去南京聚会,这一路都是‘乱’军,在下想问将军借一支兵马,护得社中诸贤去南京共商大事。”
听到这话,孙元心中凉了半截,原来这群书生不是来投靠自己的,而是想让宁乡军派兵护送他们去南京。
第770章狂生()
而且,他们的态度还如此无礼,孙元心中虽然极其恼火,可表面上还是微笑道:“前番高杰和刘泽清进犯泰州,各位先生都受惊了,要去南京躲避兵火,也可以理解。…叔哈哈…不过,如今孙某已经来了泰州,今日又击溃山东军。孙元别的不敢说,但能保泰州一城百姓这个海口还是敢夸的。所以,余先生和各位先生也无需去南京避祸了。”
但接下来余怀的那句充满挖苦的“哦,高杰和刘泽清不来了,可将军却进了泰州,这不也是兵灾吗?”这一句话让孙元大为光火。
其实,余怀等人的心思孙元这个穿越者最明白不过。北京陷入李自成之手以后,北京六部各衙‘门’的官员都落到李自成手中,明王朝的中枢决策机构被闯军一网打尽。如今南明草创,南京小朝廷缺编的厉害。而且,未来的南京朝廷,东林党必然要把持朝政。他们一旦得势,肯定会提拔自己人。
复社乃是东林核心组织,只要愿意,轻易就能谋得一官半职。
明朝文官武轻,余怀等人若是入朝,有了官位,自然是风光无比。若是留在孙元这样的军镇,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幕僚而已。
孙元大觉恼怒又失望的同时,还是硬着头皮道:“各位先生,某此番讨伐刘泽清和高杰,乃是吊民伐罪,济生民于水火,各位能否助我?”
一屋子书生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看孙元的模样好象看一个神经病人。
孙元有继续劝道:“如今国家正值危难之际,神京陆沉。孙元虽然是一芥武夫,却也想效祖士稚,提一支劲旅北方,收复失地。”
“扑哧,原来将军是想做祖逖啊!”余怀却笑出声来。
其他书生也同时大笑。
孙元面上又红又白:“怎么了,某说得不对吗?”
余怀指着孙元道:“孙元你这话说得真是可笑,你说要吊民伐罪,讨伐高刘二人,敢问,你得的是哪个朝廷的命令?孙将军与高、刘二人都是朝廷的总兵,你们为争夺地盘恶斗,不过是三犬争食,偏偏还说出这样大道理,不觉得可笑吗?”
“你,好个狂生,找死!”‘门’口的两个卫兵听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抽’出刀来。
屋中的书生们同时站起来,唾口骂道:“好个粗鄙的军汉,好大胆子!”
孙元也知道今日自己若是伤了一个复社的书生,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喝道:“住手,来人,选一百士卒送各位先生去靖江,让那边备好船只。”
“如此就多谢了。”余怀等人微一拱手,然后站起身来。
孙元看了看日头,随口道:“要不,各位先生先用了饭再走不迟。”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心中就有些后悔。这群书生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且面目可憎,还是早些打发了为妙。同他们一道吃饭,那不是平白的折磨吗?
自己今日强忍着余怀余淡心的狂傲,想的就是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连派兵护送复社诸生的事情都做了,罢,就陪他们吃顿饭好了。不管这么说,自己今日所做的姿态经这二十多个举人秀才之口传出,总归还是能捞点名声的。
于是,他就让手下尽快准备,又叫人去将傅山请过来做陪。
傅山乃是明末清初数得上的学问家,又有举人功名,让他过来,至少能够震住余怀等人,也免得他们小觑扬州镇无人。要想震设一个人,就得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压他一头。
等到酒席一摆好,傅山一过来,事情并不像孙元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傅山刚一到,一说报出名号,听说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之后,余怀等人的表情郑重了许多,再怎么说眼前这个孙元的幕僚也算是读圣贤书的读书种子,士林同道。
不过,一听傅山说他是山西生员之后,余怀等人面上都‘露’出一丝轻蔑,然后淡淡地“哦”一声:“原来是北方士子啊,那就难怪了。”难怪自甘堕落到孙元这个军汉幕中‘混’饭吃。
一个书生故意问:“听说北方科举容易,此事可真?哎,我等是生错地方了,若也是北方举子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了。”
明朝科举实行的是南北榜制度,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分开参加科举考试,分别录取。
这是因为,南方文风鼎盛,如江浙地区的一个小县,出他几百个秀才举人,每期考几个进士都不是什么怪事。比如在这泰州,小小的一个州府,有明一朝就出了两个内阁阁老,两个尚书,至于进士,起码三位数。
至于北方,因为地方贫瘠,读书的人不多。,
在明朝初年的时候,因为没有实行分榜制度,每次会试,不但状元、榜眼、探‘花’,就连二甲、三甲也几乎被南方士子给包圆了。‘弄’得皇帝一上朝,满目都是南方人,满耳都是吴俣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