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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
赤毕从杜士仪口中听说了事情原委始末;见杜士仪急得直冒汗;等到与其出了客舍;赤毕便轻声说道:“郎君;姜四郎应该是直接去蓝田驿了。蓝田驿虽则是入京要驿;可驻守的人也不多。再加上即将入夜;姜四郎兴许能够顺利潜入进去。倘若郎君允准;不若我去把他劝出来?”
即便知道赤毕这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但想到姜度的脾气;而且未必是其一人行事;杜士仪登时摇了摇头:“不;姜四郎这个人;不吃软也不吃硬;而且;万一在蓝田驿闹出什么事故来;那就麻烦了。我们先去蓝田驿;见机行事。
等到了蓝田驿;杜士仪立时发现;要混入其中完全不难。毕竟;住在此间的都是往来长安的官人;而其从者家眷混杂;只要机灵一些;甚至根本不虞被人瞧见自己的脸。因而;当赤毕在外打探姜度行踪无果之后;他想了想便当机立断;和赤毕一起潜入了进去。
果然;这偌大的驿站馆舍众多;除却其中一处有官兵看守;应是贬斥柳州司马的王守一所居;而其他各处都可畅行无阻。正当一身褐衣小帽的他跟着赤毕装作官员的仆从;小心翼翼到一处处馆舍打探的时候;冷不防却和一个低头匆匆走路的人迎面撞了个正着。那人一抬头便要发怒;可和杜士仪一打照面;他顿时低呼一声道:“怎么是你”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杜士仪一时大喜过望;冲赤毕打了个眼色便直接拽住了姜度的袖子;低喝一声道:“快跟我走”
尽管姜度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杜士仪竟然这幅打扮追到了蓝田驿;可他好容易找到了一条潜入王守一馆舍的路子;此刻哪里肯回去;用力挣脱无果后;他便恼怒地低声叫道:“杀父之仇;我怎能就此善罢甘休阿爷受杖六十;就那么死在汝州;就那么死在我的面前可王守一这个始作俑者如今却好端端地囫囵出了京城;而且兴许还会因为圣人记起旧情;就此逃出生天杜十九;你是我姜家的恩人就不要拦我”
“那你想如何;手刃这杀父仇人;然后犯下大事;连累你家中弟弟妹妹?
“我没那么傻;我早就预备了毒药;只要能够下在王守一的饮食中;便足可让人以为他是畏罪自杀如他这等人到了这等地步;畏罪自杀又不奇怪”
赤毕见姜度竟然在这儿就和杜士仪顶了起来;顿时哭笑不得。好在两人一来一往全都是声音极低;瞧上去就仿佛是哪位官员的两个仆役正在商量;因而路过的也没人置喙;可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就在他上前打算劝解的时候;就只听姜度冷哼一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圣人是君;我怨恨不得;但王守一我是一定要他付出代价我原本打算三年之后便不惜一切让他偿命;现如今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祁国公王驸马;而是一介犯官;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见这家伙就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杜士仪不得已之下;把心一横便决定授意赤毕把人打昏了弄出去;总好过在这里闹出废后之兄被毒杀于蓝田驿这样的大案。可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继而就有人闯到了这个院子里;大呼小叫道:“陛下派了王大将军来见王守一”
此话一出;姜度登时趁着杜士仪失神挣脱了他;反方向拔腿就跑。杜士仪这下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追了上去;赤毕无奈紧随其后。而看到姜度到屋后靠着土墙边上一株矮树跃了过去;两人只得咬咬牙再次跟上。如是几个隐蔽的小门抑或矮墙一过;杜士仪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无人的院落中;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只见姜度伸手拽了他一把;他不由自主被其拉到了一间屋舍之后;却只见那边竟是一扇封死的小窗。
这惊魂未定之际;赤毕也总算跟了上来。可这时候;姜度把手指放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就只听前方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王大将军;祁国公王驸马就在这屋舍中。”
“你们都退出去;不得我的命令;不得踏入这院子一步。”
随着这声音;仿佛跟进来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杜士仪登时松了一口大气。而姜度便用比蚊子还轻的声音说道:“虽则皇后殿下被废;但王守一毕竟还未曾有制书令他和蔡国公主离婚;所以驿站中人还敬他几分;押解他上路的人也不曾催促过。哼;不就以为旧日功劳可堪凭恃么?”
此时此刻;杜士仪已经无心再和姜度斗嘴。屏气息声的他甚至能听到王毛仲进屋的沉重脚步声;以及王守一上前相见的说话声。然而;接下来他却久久都没有等到王毛仲说话;恰恰相反;王守一仿佛受不住这长时间的沉寂;竟再次开了口。
“王大将军;你我当初也算是同舟共济;此后又共事多年;如今我已经是穷途末路;若是你为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我愿意奉上一半家产……”
“一半家产?”屋子中的王毛仲仿佛发出了一声嗤笑;打断王守一的话之后;他方才冷冷说道;“说什么同舟共济的情分;想当初唐隆政变时;我人出了岔子没到;你在背后不知道骂了我多少声北门奴吧?王驸马;你一直以国舅爷自居;把我当成了圣人家奴;如今还来攀什么交情至于一半家产;好教你得知;我现在到这里的时候;王家已经有人去查抄了。杨思勖虽则领命出征;高力士也不乐意沾手;可宫中不知道多少内侍愿意奉承惠妃”
此话一出;不但屋子里的王守一仿佛惊呆了;就连外头的杜士仪和姜度赤毕;全都大吃一惊。良久;屋子里方才传来了王守一的叫嚷:“不可能;圣人怎至于如此绝情?当初要不是阿爷;要不是我鞍前马后……”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还心心念念惦记着;难道你就忘了姜皎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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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黄泉之路,请君走好()
屋子后头窗外的姜度顿时神情一紧;而生怕他一时冲动乱来的杜士仪正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可听到屋内王毛仲对王守一的讥刺;尽管他对王毛仲同样没有多少好感;但仍是能够察觉到王守一的震惊和绝望。
然而;王毛仲仿佛是觉得如此还不够解气;竟是冷笑一声又慢悠悠地说道:“你是国舅爷;而姜皎自忖是世家子弟;对我素来都不假辞色;因为什么;不就因为我因父亲犯罪;因而一度被贬成了家奴?可如今倒好;姜皎是被你陷害死了;可你自己也把你自己陷进去了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现如今我爵居霍国公;圣眷稳固;陛下重用;哪里一样不胜过你们这两个罪臣?”
外头的姜度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而屋子里;王守一同样是满脸惊怒。他确实是瞧不起王毛仲;尽管他们王家和太原王琅琊王全都没有关系;但毕竟是官宦之家;哪里看得起王毛仲这等祖籍高丽;而且又因父亲重罪而被没籍为奴的?可此时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驸马国舅爷;生死操之于他人之手;他就是再怒;也不得不强自按捺。可下一刻;王毛仲又冷冷撂下了一句话。
“王守一;现在该轮到你了圣人改主意了;因为你做了多余的事;他懒得再让你大老远地去柳州;现如今就要你死”
王守一登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哀嚎:“难道他就半点不念妹妹和他结发夫妻的情分?不念阿爷当年全力资助;我给他卖命的情分?”
“我都说了;那已经过去了”王毛仲淡然若定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在王守一面前;这才微笑道;“王守一;你傲气了一辈子;莫要死到临头却让我瞧不起。如果你还有一点驸马国舅爷的骄傲;我就不叫人进来服侍你了。否则日后那番丑态传扬出去;呵呵……”
几乎恨得心中发狂;可王毛仲的话切切实实击中了他心中软肋;王守一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那个瓷瓶。见人背手而立;那虎背熊腰顾盼自得的样子格外碍眼;他不禁嘿然冷笑道:“北门奴;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圣人的性子最是心狠;当年的从龙功臣;刘幽求贬死;钟绍京至今还在外头颠沛流离;王琚亦是被贬多年;姜皎死了;我现如今也轮到了下九泉;下一个迟早便会轮到你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不等王守一把话说完;王毛仲的嘴角便流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冷笑;“既然你都要死了;我也索性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是阿王怀孕;到头来却诊出根本没有喜脉?你就该知道;阿王和圣人结发夫妻这么多年;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候;可那会儿都不曾有一丝动静;怎会到已经成了一截枯木之际却还有这般喜兆?惠妃到底是武家人;比你们兄妹可是要聪明多了”
王守一登时如遭雷击。尽管他如今回忆前事;隐隐约约也觉得自己是遭人算计;可王毛仲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他登时更加后悔。眼见得王毛仲又逼近前一步;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中满是讥嘲和怜悯;他不禁怒吼道:“北门奴;还轮不到你嘲笑我”
“让惠妃算计了去;你兄妹也不算冤枉;可你兄妹更愚蠢的是;竟然让杜十九那乳臭小儿给算计了”
此话一出;王毛仲见王守一整张脸都僵住了;不禁生出了几许莫名的快意:“想当初我家里那败家子惹祸的时候;差点同时得罪了阿王和惠妃;若非我壮士断腕;又硬生生吞下这口气;恐怕也没有我王毛仲的今天。杜十九那小儿年岁虽不大;却是心狠手辣;他和你兄妹原本并无瓜葛;可谁让你兄妹闲的发疯;非要去追究固安公主是否冒封;由此结仇;又几次三番算计他?就拿此次来说;你以为他和太子真的毫无瓜葛?若非太子和鄂王一口咬定是你透了杜士仪有《史通》的消息;圣人怎么也会给阿王留一线机会”
这些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被王毛仲直接点破;王守一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死到临头;王毛仲又分明是来看热闹的;这种事决计不会再虚言诓骗。一想到自己多年尊荣;苦心孤诣地筹划;到头来竟然坏在一介乳臭小儿的手上;他只觉恨得无以复加。
“好;好;没想到我竟是小看了他”王守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仰头看着王毛仲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