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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肩膀上;脸上赫然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送走了瘟神;安抚好了大神;我这糟心日子终于到头了话说杜十九你实在是不够意思;把我放在范承明眼皮子底下;竟然是为了给他添堵的他也不知道在我身上浪费了多少人力精力”
“不然还指望你真的通风报信?”两人既是同科;又是同乡;如今又在同一座成都城中;身为知心好友;杜士仪没好气地擂了韦礼一拳的同时;却又咧开嘴笑了笑;“不过现在开始;就有的是你忙碌的时候了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张简不日也要到蜀中来。”
“你好大的手笔”
韦礼登时大吃一惊;随即便扶额笑道:“这下可好;光是蜀中;咱们开元八年这一科就已经有三个人了不过张简总不成再到成都来吧;那样却也太显眼了一些。”
“他是来就任蜀州司户参军的。”
杜士仪并没有明说;张简此来正是接任蜀州司户参军任满的杨玄琰。和他以及韦礼不同;张简虽并非真正的寒素;但家族根基在江南;而且他又不是家中嫡系;所以官路并不算通畅;第一任就只能求外官;任满之后;倘若不是崔俭玄给他写信时提到张简回京候选;这第二任官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调任蜀州司户参军已经算是理想的结果。大唐的进士科固然金贵;可一年数十人;十年便是数百人;再加上明经和门荫那庞大的人数;寻常人要出人头地简直难如登天。而张简离京三年;当年京兆等第时的风光;早已经为人淡忘了。
想着想着;他陡然之间记起杨玄琰不日就要返回成都;到时候杨家人不知道是会继续留在蜀中;抑或是回京候选;他不禁有些微微失神。收了玉奴为徒;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可如今一想到如果真的要见不到那个小丫头;竟是有些说不出的想念了
“杜十九?”
他一个激灵惊觉过来;随即就笑着打了个哈哈:“等张简过境成都;咱们做个东主;好好聚一聚”
“那是自然。”韦礼敏锐地看出杜士仪刚刚在走神;此刻答应了一声;冷不丁开口说道;“对了;有人说云山茶行那位慧娘子;便是你金屋藏娇的美人;未知是空穴来风;还是真有此事?”
“你怎么也信这等无稽之谈”杜士仪想也不想便哂然一笑;不等韦礼深究;他就打了个呵欠说道;“这天色都要晚了;再不走就是夜禁。下次再来你家蹭饭;我先走啦对了;知会你一声;你这司户参军不日就要升录事参军事;你自己心里有个预备”
眼见杜士仪就这么一摆手扬长而去;韦礼看着他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即不禁哑然失笑。他这个司户参军上任之后;就是主持了成都县试和益州州试;其他的什么事都没于;这轻轻巧巧的升迁不消说;除了杜士仪的背后使劲;就是家中京兆韦氏那些大佬的背后运作。
尽管录事参军和六曹参军一样;都是曹官;但录事参军管的是纠察各曹;主管军府众务;换言之;除却长史司马这样的高官之外;录事参军是所有属官中品级最高的。一个正七品的益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在寻常官员的仕途中;兴许是要千辛万苦方才能够攀上的一个高点;但对他来说;这正七品下到正七品上的一步;却只是犹如一条小沟壑一般。
那么;杜士仪这个到了蜀中之后就一直不曾消停过;通过宋憬和源乾曜掀起的那一次次大风大浪;又是究竟为何?就算他很可能在杜士仪之后留任成都令;但他之后;杜士仪就真的有把握继任者还能够继续秉持善政?
如今已经是深秋;天色一暗;冷风袭人;从韦家出来;杜士仪上马之后就裹紧了身上的氅衣。等一路回到成都县廨时;门前差役殷勤地打起了灯笼;却是陪笑说道:“明公;隔壁杨宅主人杨公从蜀州回来后便亲自到县廨拜访;得知明公不在;留下拜帖之后;说是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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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杨玄琰()
“阿爷;阿爷你看这身新衣裳我穿得好不好看?”
“阿爷;明日要去拜客时的礼物;我都预备好了。”
“阿爷;我这琵琶弹得好不好?”
幼女尚在牙牙学语;其他三个女儿却是有的即将嫁人;有的尚在垂髫;有的却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然而;自己身边的姬妾宠婢有宜男之相的不在少数;可愣是生不出一个儿子来;如今一任蜀州司户参军届满;杨玄琰已经没有了继续努力的心思;就连对仕途的热切之心也已经淡了很多。此时此刻;他点头认可了长女玉卿的精心准备;又心不在焉地敷衍了玉瑶;但下一刻;他就招手把玉奴叫到了面前。
“玉奴;你跟着杜明府学琵琶;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呢”玉奴伸出粉嫩嫩的手指掐了掐;随即便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师傅说;玉奴又用心又有天赋;日后琵琶一定比他弹得更好阿爷;刚刚玉奴那一首春江花月夜弹得好不好?师傅说;这首是我弹得最好的一首曲子……”
听着小丫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杜士仪是如何夸奖她如何指点她;字里行间尽是孺慕;倘若不是身在和益州咫尺之隔的蜀州;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成都令是如何恩威并济的好手段;知道杜士仪是如何一步一步掌握主动权;最后甚至把益州长史范承明这样的顶头大上司给挤了走;杨玄琰简直会以为玉奴口中的师傅和杜士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知道小孩子不会懂得那么多官场仕途中的纠葛;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在小丫头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等过了年你就七岁了。多和你阿姊学学女红;不要尽往外跑……”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突然被人死死拽住。低头看到玉奴仰着小小的脑袋;脸上尽是迷茫和不解;他心头一软;但最终还是硬起心肠说道:“杜明府日理万机;岂能时时耗费时间教你琵琶?能够教你琵琶的整个成都城内应有尽有;不要没事再去叨扰杜明府了”
“不要”
玉奴使劲摇了摇头;又死死咬住了嘴唇;眼睛里竟是露出了晶莹的水光:“阿爷不在;师傅就和阿爷待我一样;除了师傅;我不跟别人学琵琶;绝不学
眼看在杨玄琰这个父亲面前从来都是最听话最孺慕的玉奴撂下这话;竟是转身就疾步跑了;玉卿不禁瞠目结舌。待看到玉瑶快速反应过来慌忙起步去追;她连忙来到父亲面前;满脸不解地问道:“阿爷为何要拦着玉奴?玉奴确实是比我和玉瑶天赋好多了;不过每旬去县廨两日;如今不少曲子她已经弹得似模似样;再说杜明府仿佛也颇为喜爱她;每逢她回来时;甚至还会捎带些饮食和小玩意给我和玉瑶。除却杜明府收的弟子陈季珍;还有崔家长孙崔颌;成都城内几乎少有得杜明府青眼相加的人……”
“就因为这个我才担心。”杨玄琰长叹一声;暗叹留在城里照拂家人的毕竟只是侄儿;在杜士仪面前自然没有底气;他也不敢让他们远着杜士仪。可如今他既然回来了;就不得不权衡后果。杜士仪撵走了范承明;这也就意味着彻底站在了中书令张说的对立面;那位宰相可不是一个能容人的;而他的弟弟和其他族人;颇有些在朝为官的;万一因为杜士仪和玉奴的这一层关系被人惦记
玉卿虽然年少;但因为一直打理家中事务;此刻从父亲那紧蹙的眉头上;竟是猜到了几分端倪。尽管她也一直对玉奴进出成都县廨捏了一把汗;生怕小丫头一个不好反而得罪了杜士仪;可此时此刻;想到妹妹刚刚的泪眼汪汪;她忍不住开口说道:“阿爷其实不用想太多。这次端午节;京城楚国夫人还特意命人送了东西给我们姊妹几个。说起来我们和弘农杨氏的关系已经有些远了;却还能蒙人惦记;总不成是因为叔父在河南为官吧?”
“这”
玉卿年少而明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凡事顺其自然就好;否则阿爷一回来玉奴就不去成都县廨;说不定杜明府还以为阿爷是故意的呢从前听说这位杜明府是君子;可我看着他仿佛有些睚眦必报呢”
说完这些;她再不多言;屈膝行了一个礼;随即转身退出了屋子。等到了外头;她见玉瑶正拉着眼睛红通通的玉奴过来;她就迎了上前;掏出手绢轻轻给妹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虽然都是姊妹;但她和玉奴玉瑶是一母同胞;而最小的玉眉却是庶出;所以在她心中;玉奴方才是小妹。仔仔细细地给玉奴擦干了那些眼泪;她方才柔声说道:“别哭了;大姊已经劝过阿爷;不会拦着你去和杜明府学琵琶的。玉奴乖;不要再哭了。”
“真……真的?”
玉奴有些意外地扬起了头;见玉卿使劲点了点头;一向对大姊信赖备至的她立刻破涕为笑;面上满是惊喜。而在她身旁;玉瑶却讶异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大姊真的能劝动父亲。想到杜士仪竟然直接把自己拒之于门外;她心中就有些酸溜溜的;可想想玉奴刚刚梨花带雨的样子;她又心软了;上前把人箍在怀里安慰了好一阵子;见小丫头渐渐困了;她方才赶紧叫了婢女满娘过来把人带回房去;等人一走方才直勾勾地看着玉卿。
“大姊;你真的说服了阿爷?”
“还要等阿爷自己决断。”玉卿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说给玉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轻轻喃喃自语道;“阿爷也好;叔父也好;几位族叔也好;河中杨氏在朝中没有一个显赫的;就连弘农杨氏这些年在朝中也大不如前;若不是因为玉奴和杜明府的关系;楚国夫人又怎会想起给我们捎东西来?虽说楚国公尚未平冤昭雪;可先头王皇后都废了;若是惠妃能够册后;还愁姜氏不能复起么?阿爷即便不求闻达;也不能因为胆小怕事反而开罪了人。”
“大姊真是厉害呢”玉瑶惊叹了一声;随即便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只可惜;杜明府只肯教玉奴……”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小;玉卿根本没在意;自然没有听见。等到次日一大清早;杨玄琰接到杜士仪的回帖;原本踌躇了一晚上不曾睡好的他;不得不下了决心立时再去县廨拜访。当被带进那三间书斋时;他看到左边一张书案后坐着一个尚在总角的童子;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