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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本待相争;可见杜士仪脸上赫然流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朔方之地我确实完全陌生;我和孩子们不拖你后腿。”
“你什么时候拖过我后腿?我只是怕你们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就后悔莫及了。唉;到底是漏算一招;还以为能在陇右长长久久;崔十一得知该气坏了
确切的消息只比固安公主的信使晚到三天;当鄯州文武得知天子召杜士仪回京述职;而后将改任朔方节度的消息时;登时一片哗然。尽管杜士仪对待某些人的手段;几乎可称得上冷酷无情;可提拔人才亦是不遗余力。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尽忠职守挡下了牛仙童的城门老卒廖登科;拔擢镇西军旅帅;纵使那是郭建的用人;可谁不知道背后必然有杜士仪的授意?而且这几年来陇右安定富庶;军民安居乐业;垦荒水利全都大有改善;这些都是实打实人人都能看见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接下来是牛仙客兼知河西陇右二节度;王忠嗣将检校鄯州都督;兼鄯州刺史;否则调了别人来;兴许又是天翻地覆的局面
除却早有准备的王忠嗣;其他人都始料未及;因此杜士仪一面要和王忠嗣办交接;一面要派人联络牛仙客;一面还要应付匆匆赶来的各方人士。先赶到鄯州的自然是镇西军正将郭建;他本就遗憾河州刺史苗延嗣竟是在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以至于他不能撵走此人自己做主;如今杜士仪一调任;王忠嗣因此正位;他就更加恐慌了;不得不来讨一句准话。而紧跟而来的则是廓州刺史兼积石军使姚峰;甚至于连洮州刺史兼莫门军使安思顺也到了。
一时陇右节度麾下最具影响力的大将齐集一堂。只在每年集议之际见过杜士仪的安思顺;此时此刻却在大堂上郑重其事地对杜士仪行礼道:“杜大帅节度陇右虽不到三年;然则军令严明;政绩斐然;军民固然受益;我等亦然。如今大帅将临危受命节度朔方;我别的无可助益;唯有赶来为大帅送行一程”
安思顺是多桀骜不驯的!人;姚峰郭建全都深有体会;因而见他这番光景;两人无不感触。而姚峰自己因为杜士仪拿下罗群而一举正位刺史;终于跨出了那最难得的一步;他亦是对杜士仪感念得很;当即也行礼说道:“大帅于我亦有知遇之恩;举荐之德;大帅尽可放心;我镇守廓州;绝不放吐蕃一兵一马过境”
安思顺姚峰如今都是刺史;王忠嗣当初还是自己的副将;如今却骤迁鄯州都督兼鄯州刺史;郭建可谓是心中五味杂陈;苦味居;此刻正想打起精神和前两位一样说两句话的时候;却只见杜士仪冲着自己微微颔;说出了一句他始料不及的话。
“我从前对你等虽有举荐;但你们都是屡立战功之人;当得起要镇之任。河州苗使君应该近日便会回朝;升任左散骑常侍;故而我已经举荐安将军调任河州刺史;洮州刺史将由姚将军递补;而廓州刺史则由郭将军出任。我镇守陇右近三年;未曾有过纰漏;此事应有七八分准;你们都有个准备就是。”
河州乃是陇右除却鄯州之外最重要之地;由资历最老的安思顺出任也在情理之中;而姚峰郭建先后递补其余两州;其中意味自然很明显了。一是酬功酬劳;二则是免得朝中议论将专其兵。可即便如此;三人仍然皆大欢喜。尤其是郭建;即便要去接任的是姚峰呆过两年多的廓州刺史;他还是为之狂喜。
终于跨出去这一步了
这三位即将独当一面的大将告辞离去之际;对于送他们出去的王忠嗣都多了几分礼敬——尽管王忠嗣还尚未节度陇右;可鄯州都督府好歹也是下都督府;邻近各州都在管辖之内;看这情形;这位天子义儿异日节度陇右是很可能的
而唯一留着的南霁云则是面色不太好看;他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了;镇守云州多年;任临洮军副将也已经一年;官场上的大门道;他隐隐约约也能看明白。他忍了又忍;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迸出了一句话。
“大帅此次去朔方就任;可那儿都是信安王的旧部;勇将云集;自然难免不把人放在眼里;而文官在这种军镇又说不上话;大帅就这么孤身就任;那也未免太艰难了若是真的要稳定局势;大可在朔方就地简拔一个德高望重军功足够的;为何要大帅从陇右去朔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正明你终于也能看破此中玄机了。”
杜士仪顿时笑了;但却直呼南霁云表字;而非他的名字。果然;他立时看到南霁云激动的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看样子是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就吩咐南霁云随自己去鄯州都督府中的观星台同游;等到大半个时辰后;南霁云孤身出了鄯州都督府时;那张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但心情却是无比激荡。
那些只知道在朝中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宰辅高官知道什么他们看到边境的军民日子过得多艰难?知道每次打仗要死多少人?知道什么是因人废事?一任都不到四年就调走杜士仪;而且是去朔方那种直面突厥之地;言下之意昭然若揭。杜士仪就是再本事也比不上原本朔方的老将;这简直就是明摆着;让杜士仪去那种虎狼窝与众将博弈的当初信安王李炜领军为副元帅征讨契丹的时候;他曾经领兵相从;尽管并未得到重用;可对于那位老将的用兵;他着实佩服敬重十分。
把战功赫赫的信安王李炜就这么打到江南去;这就是所谓的宰相胸怀;帝王心术?
崔俭玄这个鄯城令不能擅自离开任所;但杜十三娘早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在鄯州都督府连住了三天;和嫂子王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当安思顺姚峰郭建离开鄯州的时候;她也神色复杂地来到了镇羌斋向杜士仪告辞。看着这个多年来一直陪伴自己的妹妹;见其眼睛里噙着眼泪却还竭力忍着;杜士仪长叹一声;伸手将其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尽管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一双无依无靠的兄妹了;尽管他们早已双双成家立业;尽管他们早已不用这样形式上的相互依偎来劝慰彼此;可杜十三娘还是忍不住反手紧紧抱住了兄长;好一会儿才声音哽咽地说道:“阿兄;十一郎这次就算再气恼再跳脚;一时半会也是帮不上你了。朔方艰险更胜陇右;你一定要小心。如果真的没办法;那就辞官;咱们兄妹在樊川买上一座大宅;好好逍遥度日”
“傻丫头;你也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杜士仪松开了手;这才认认真真地说;“放心;如果真的没把握;你阿兄还有一招无敌的病遁**;既然这一回并不曾使用;自然意味着你阿兄我还没被逼到那地步。虽说我从前每逢出外任;全都是自己苦心筹划;这才最终得以成功;这次却是被人算计了一回;可知难而退不是我为人处事的宗旨。你回去告诉十一郎;王忠嗣还在陇右;他只管好好当他的鄯城令;回头王忠嗣绝不会亏待了他我就不去鄯城了;省得被他缠着脱不了身。”
至于鄯州都督府中其他属官;杜士仪一一召见;各有安排。节度判官段行琛深悉陇右上上下下各种事宜;杜士仪已经表示会留给王忠嗣。录事参军唐明得知杜士仪已经向张九龄裴耀卿二相举荐了自己;自是感激涕零谢了又谢。至于当初门下省调来此地的两个录事主事之类的低品官;则是觉得陇右虽偏远;却比两京自由;都乐得在此继续任职;杜士仪也就听之任之了。
而要说整个鄯州都督府;最没压力的人;竟就是王昌龄和高适了。两人一听说杜士仪改任朔方节度使;立刻双双表示跟着去。用王昌龄的话说;西域和河陇风光已经体验过了;朔方灵州两面都有大漠;风光听闻亦是极佳;正好跟着去见识见识。杜士仪知道两人都是性子豪阔疏朗的人;也不和他们客气;当即爽快答应了下来。
杜士仪既是要先行驰驿回京述职;自然不可能带上家人;可王容屈指算了算;路上走得快;还能赶上在长安见了父亲兄长一块过年;也就决定带着儿女在杜士仪之后就启程。虽说幼子杜幼麟还小;可他落地就筋骨壮健;她就索性重金寻了两个擅长小儿科的大夫。这一日;为丈夫打点好行装的他目送着二十余护卫护送了杜士仪启程;她直到远眺到人影都看不见了;这才拉着儿女转身;暗想临走之前;还得把那两个配制火药的炼丹师好好安置了。
“阿娘;我们今后;真的再也不回鄯州了?我很喜欢这儿呢”
杜仙蕙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问得王容无言以对;而杜广元毕竟年长许多;就不会问出这样让人难以回答的难题了。身为长子的他两手交握成拳;眼巴巴地看着段秀实;后者被他看得脑袋耷拉垂头丧气;到头来竟是段行琛这个当父亲的忍不住了;在杜士仪面前尚且没能说出来的话;此刻竟是脱口而出。
“夫人;秀实和小郎君素来交好;大帅和夫人也素来信赖他。我厚颜问一句;可否容秀实拜在大帅门下?”
王容闻言一愣;见杜广元一时狂喜;而段秀实则是先是面色涨得通红;继而讷讷说不出话来;她顿时笑了:“杜郎从前就和我说;希望自己有个如秀实这般省心的儿子就好了;他是一定会答应的。既然如此;等你们父子在这鄯州团聚过了年;让秀实到洛阳来吧”
杜士仪并不知道王容一句话就给自己添了个弟子;大冷天的驰驿赶路;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他每晚到了驿馆都是倒头就睡。如此一路疾赶;腊月十二;他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东都洛阳。甫一进城;他就只觉得满城都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气氛中;不禁有些疑惑;可等到风尘仆仆的他踏入洛阳宫中尚书省重地;他就彻底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寿王两日后就要册妃了。
杜士仪只觉得胸口一阵噎得慌;可时至今日;他已经用不着去打听寿王妃是谁了。进了尚书省;他不过是在吏部和吏部侍郎裴宽小坐片刻;便得到了政事堂三相召见的消息。他闻讯正要辞了裴宽出来;却不想裴宽在用眼神打走了那小吏之后;就起身提醒道:“君礼;我这吏部侍郎能当多久实在说不好;你若夹袋中今年参加冬日集选的选人;那么就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