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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如今正炙手可热;李宅的夜生活从来都是多姿多彩;笙歌艳舞甚至常常自宵达旦。
然而;爱喝酒又爱交友的他处理政务却毫不含糊。前有牛仙客这样的治事高手;他却没有半点逊色;无论晚上喝多少;多晚才就寝;白天却始终精神奕奕;从来没有任何公务滞留堆积;就连有心逮着他交游废事的由头;把他扳倒的李林甫竟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果说;唯一让李适之心中不快的;就是外头至今尚未平息的传闻——倘若不是杜士仪主动相辞礼让;哪有他的拜相
心中既然老大不高兴;这天晚上李宅夜宴之际;他一口气喝了一瓮剑南烧春;随即一时尿急;遂起身退席到后头方便。等出来之后;耳听得前边厅堂丝竹管弦声不断;他反而倒没兴致进去了;站在屋后廊下吹着凉风出神。直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相国;他方才转头瞅了一眼;见是一个末学后进的校书郎;在自家也是常来常往的;他便懒洋洋地问道:“怎么;是前头歌舞不好看;所以逃席出来了?”
“当然不是;主人不在;我等却在前头兴高采烈;京兆尹韩公不放心;让我来看看相国这是突然到哪里去了。”那校书郎得体地拱了拱手;这才问道;“看相国这意兴阑珊的脸色;莫非是近日有什么不顺遂?我可是听说;相国就任左相以来;朝中事务没有半点滞涩;就连陛下也常常褒奖。莫非是右相那儿有什么言语出来?”
李林甫和李适之全都出身宗室;又当了宰相;朝中为了分别;除却亲近之人外;旁人常常以左相右相这样的称呼加以区分。此刻李适之听对方小心翼翼地提到李林甫;他便嘿然笑道:“右相?他不学无术;连一篇文章都得让下头小吏代笔;却又能奈我何?只可惜;咱们大唐如今却还有一位隐相;人虽不在朝中;可人人都说他才应该当相国哼;可笑”
听李适之竟是如此说;那校书郎眼神微微一闪;随即仿佛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相国是为了那些传言担心。如果是如此;我倒有几句话不得不劝相国了。那一位人人称道其知人善任;可相国想一想;如果没有他任用的这些人;又何以成事?所以;归根结底;不过在于用人罢了。可他这一任已经六年;那些跟随他的人有些得以升迁;却也有些人始终原地踏步。倘若相国能把其中有些劳苦功高的人调到别处去高升;他还能否如此从容?”
李适之遽然色变;看向对方的目光倏然转厉。然而;在他的直视下;那个校书郎却依旧镇定自若。
“若是相国认为我此言荒谬;那么;就当我没说过好了。朔方可不是一个人的朔方;只要相国做得正;旁人谁能指摘?”
直到那校书郎长揖行礼悄然离去;李适之仍然在细细沉思;许久方才下定了决心。等到他重回前厅会客时;早已是精神奕奕。半宿狂欢后;宾客散去;他便唤了房玛到自己书斋;稍稍露出点自己的意思;就只见这位主客员外郎大摇其头。
“怎可如此适之兄;不是我泼你冷水;那些说杜君礼更应该拜相的流言;十有**就是李林甫散布出来的你若为此把杜君礼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那便是中了别人的计”
“就算是李林甫算计我;焉知没有杜君礼推波助澜的缘故?”
李适之心烦意乱地在扶手上重重一拍;见房玛仍旧不赞同;他暗自后悔居然和这么个书呆子商量大事。于是;等到次日早朝之后;他回到政事堂雷厉风行地处理完了手头事务;应付了李隆基两项临时召唤;一到家就将昨日那校书郎请到了书斋。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你昨夜说的话;我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可杜君礼镇守朔方;若是我因为一己之私怨;把他的心腹肱股全都调走;那也未免太过分了。”
尽管在外官任上李适之一直都被人认为精于;可他的起点却比寻常士人高得多。中宗和睿宗登基之后;先后对武周朝遭受了迫害的李唐宗室加以优抚;李适之正赶上了好时候;年未弱冠便授朝散大夫;从五品下;这甚至是不少士人一辈子仕途奋斗的终点。而他在右卫郎将后出的第一任外官就是别驾这样的上佐;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凭借高人一等的官职;以力破巧;无往不利。
“相国既然如此说;那何妨便动一动朔方节度副使李俭;李老将军?他和相国一样;都是宗室;而且劳苦功高;六年来一直都停留在朔方节度副使的任上;未免有些功高赏薄。想当初;若没有他;杜大帅又如何能够节制朔方?而要让李老将军官得其所;那么就得是如今情势纷乱;正需要老将的地方。一来他就任之后;不会对相国心怀怨望;二来杜大帅没有理由阻止;三来若是真的有功;那便是相国举荐得人;四来;哪怕徒劳无功;也是杜大帅从前文过饰非;李老将军自己徒有虚名之故。”
被人提到这么一个人选;又游说了这么多理由;李适之立刻恍然大悟。他不再需要对方把话点透;等把人送走后;他便走到后头那幅大唐州郡图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最后手指点在了西方。他不会忘记;就在不久之前;突骑施的莫贺达于才在大唐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李适之举荐朔方节度副使李俭为北庭节度使;这自然大大出乎李林甫的意料。他倒不是意外李适之突然把矛头指向杜士仪;事实上;那些流言蜚语正是他吩咐别人散布;特意说给李适之听的;可李适之东挑西选;竟然从李俭下手;他就没法子不在意了。
把持人事的精髓是明升暗降——就比如他把严挺之、卢绚、齐潮;一个个弄成了詹事、少詹事;全都高高供起来不管事;甚至还给他们弄出了一个养病的名头;如此就可以⊥天子哪怕想起这些人;他也能有足够的理由阻止他们复出。可现在李适之这哪是明升暗降;这根本就是成全
他只是试探性地提出了反对意见;诸如李俭从来不曾独当一面;可紧跟着就被李适之举出了信安王李炜的例子。李炜在那一次出为朔方节度使之前;从来都没有真正领军打仗;可初战之后便大放异彩;最终成为一世名将。不但如此;李适之还充分挥了自己的绝佳口才;从激励宗室这一方面开始游说天子。结果;李隆基正后悔张守畦病故;李炜病故;开元中后期崛起的这些大唐名将一一凋零;最终竟是欣然点头。
“适之的举荐;不无道理。李俭在朔方为节度副使多年;兼领经略军使;治军之能应该可见一斑。如今既是北庭多事;就以他为北庭节度使;如此他和安西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一搭一档;遏制突骑施;应不成问题。”
李林甫仓促之间;唯一没想到李俭是宗室;此时也只能暗自生闷气;面上还得恭维天子英明。当他和李适之联袂退出来的时候;见这位左相风姿翩翩;眉飞色舞;显然竟高兴得很;他很想刺上对方一句;可最终城府深沉的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如李适之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头脑;日后好摆布得很
当李俭擢升北庭节度使的消息传到朔方时;上上下下登时一片哗然;有人替李俭高兴;但也有人替他担忧。能够节度一方;这是无数文官武将的心愿。可西域之乱;十倍胜过其他的地方;那里不但有错综复杂的局势;还有无数敌我不明的小部族;以及出尔反尔;翻脸比谁都快的各族酋长。尤其是李俭单身前去上任;其中艰险困难可见一斑。
可李俭自己却兴高采烈;他年纪不小;治军严厉;可赏罚分明;将卒对他这个老将也服气。在一些下属主动为他操办的庆贺晚宴上;他连饮三杯后;便一个个叫出了麾下那一个个高低不等军官的名字。六年了;尽管经略军有两万多人;可旅帅一级的军官;他每一个都认识;每一个人的优劣秉性;他都如数家珍。当此刻他一一提点勉励众人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喜庆的宴会却充斥着一股伤感怅然的情绪。
以至于杜士仪到场时;就只见四座一片唏嘘声;就连李俭也是双目通红;水光宛然。
“到底一把年纪了;老爱追忆往昔。”和杜士仪一块走出厅堂;抬头看着朔方那一弯新月的时候;李俭忍不住轻声叹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朔方的月亮。年过六十而节度北庭;平生有幸不虚度;我真是得天独厚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升官发财()
李俭前往北庭大都护府上任;杜士仪特意在朔方节度使牙兵中咨询意向;调了没有家室负累的牙兵一百五十人随同李俭西去;待北庭的情形暂定后再回归。李俭自己也有家丁家将;可他当然不会拒绝如此美意;欣然带了人前往赴任。约摸大半个月后;杜士仪此前奏请的升赏朔方文武事宜;便悉数批复了下来;上上下下各自迁转他许诺地美职。
而最让来圣严意外的是;杜士仪竟举奏他为朔方支度营田副使;朔方行军司马;检校右补阙
相较节度判官;行军司马等同于汉时的军师祭酒;也就是后世的参谋长;不打仗的时期掌管练兵以及搜狩事宜;战时则掌管军队调派以及从军械、粮秣、军籍、兵备等等事宜。平时各节度未必一定设此职;可只要是设了;用的就一定是节度使的心腹亲信。至于支度营田副使;虽不比节度副使那般位高权重;却终究是一个名义;同时更代表着;倘若杜士仪不在灵州坐镇时;来圣严将会取代李俭;权总留后事。
杜士仪当初用深得信安王李炜信赖的节度判官来圣严;其意义和萧嵩任河西节度使时;自己带了一个裴宽;却还任用了前任王君鼍留下的牛仙客一样。如今牛仙客拜相多年刚刚故世;而裴宽则是官居幽州节度使;两个昔日节度判官全都位高权重;被人传为佳话;以至于曾经因为牛仙童之事而受到牵连左迁刺史的萧嵩;如今也已经调回朝中;拜太子太师;一直被人称道。
来圣严这一擢升;朔方上下全都认为理所当然;而其本人前往谢杜士仪时;亦是感激不已。至于空出来的另外一个节度判官之职;杜士仪便擢升掌书记王昌龄以代;王昌龄一任朔方节度掌书记已经六年;旁人自是无话可说。而刚刚从东受降城过夏州盐州回来的杜甫;则是意外之极地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