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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节度使的属官;大帅自己定吧;至于武将;我向大帅举荐一个人可好?便是之前陛下召见五镇节帅的时候;从退职千牛以及禁军之中调拨出来的那些军官之一;窦钟。他如今官居经略军先锋使;已经颇有大将风范;正好让陛下看看大帅用人之明。”
“连老将军你都会说这种话奉承我了”杜士仪莞尔一笑;随即一口答应道;“好;就依你。至于文官;便是掌书记杜子美吧。他在京兆定居多年;也该让他衣锦还乡了。”
杜士仪并没有在灵州停留太久;更没有打算对朔方政务军略指手画脚。对于这些跟随他多年的文武;他可以说了若指掌;并没有太多不放心的地方。因此;次日他便踏上了前往长安的旅途。由于他这些年始终煊赫显贵;一路上的驿馆全都是扫尘以待;殷勤备至。当行至武功城西一处官道交汇口的时候;他却和另外一拨人撞了个正着。
恰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
同是节度使;杜士仪和皇甫惟明不但不熟;而且甚至没见过几面;两人谈不上交情;彼此之间还有些龃龉。
当年王忠嗣和皇甫惟明的义弟王昱有些不对付;皇甫惟明便告了王忠嗣的刁状;以至于王忠嗣一度回京待罪;最后还是王容设计的一桩飞箭传书的莫名蹊跷;王忠嗣方才得以脱身;被杜士仪要到了陇右;而皇甫惟明也因此左迁多年。现如今当年的当事者中;王忠嗣已经官居河东节度使;皇甫惟明是陇右节度使;王昱一度官居剑南道节度使;却因兵败而官职一撸到底;杜士仪则以朔方节度使兼安北大都护;可说是除却王昱;人人都正处于人生的顶峰。
故而彼此见面;皇甫惟明皮笑肉不笑地和杜士仪打过招呼后;竟是两边再无多余的闲话;到了驿馆亦是如此。迎来送往多年的驿长敏锐地瞧出两边似乎不对付;立时把两拨人分别安置在东西两边;井水不犯河水的院子。等到次日杜士仪起床时;龙泉便来通报了皇甫惟明已经动身的消息。
“他这是不屑于我同路;正好;我也懒得和他同行”杜士仪冷笑了一声;这才轻蔑地说道;“要夺下石堡城;要么如同当年信安王那样出其不意;要么就得用命去填。他不想用没技术含量的后者;有心用展现自己智勇的前者;可那需要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他不用霁云;却非得用自己提拔上来的无能之辈;吃了败仗也是活该”
尽管这话有些刻薄;但一想到南霁云在陇右的窘境;杜士仪就没法定下心来。
皇甫惟明在陇右战绩可圈可点;也就只有夺取石堡城之役失败了。他即便讨厌这个人;可也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怨对其怎样;可心眼瓷实的南霁云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如果皇甫惟明今后还是陇右节度使;他非得想办法把人调出去不可
第一千零十一章 人生有取舍()
也不知道是皇甫惟明早有预备;还是不打算和杜士仪继续住在一个驿馆;当杜士仪终于来到长安都亭驿;他就得知;皇甫惟明并没有住在这里。节度使都是不入见就不能回私宅的;他才不相信皇甫惟明会有这么大胆量自行回家;大约是换到城东驿等其他驿馆了;因此他也没多想;一面命人送禀帖到尚书省和中书门下;以及自己的家中;一面就送了信去给高力士;争取能够早日召见;早日回家。
他阔别长安转眼又是两年;这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朝中老一批的官员几乎都已经难觅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批崛起的新贵。而每一个这样的新贵;几乎和李林甫全都扯得上关系。放眼看去;他的亲朋故旧之中;唯一牢牢钉在外任上的;就只有裴宽。即便这样;裴宽也还是因为裴宁此前每个月几封信地提醒;这才一面和光同尘;不与人结怨;一面却死命在天子近臣身上下功夫;否则险些就在数月前李林甫的阴招下败北了。
才刚安顿下来;他便只听外头传来了阿兹勒与人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动的他立刻起身上前拉开了房门;就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侧头看了过来;正是幼子杜幼麟。父子俩如今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因此对视一眼后;他便颔首说道:“进屋吧。”
“是;阿爷。”杜幼麟做出老老实实的样子;对阿兹勒打了个手势之后;就追着杜士仪进了屋子;又乖巧地掩上了房门。可是;他还来不及上前向父亲行礼;却冷不防已经坐下的杜士仪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
“你自己说吧;为什么不肯去应万年县试?”
杜士仪总共就两个儿子;因为他这些年的功勋;二子全都有恩荫;杜广元如今在河东追随王忠嗣;战绩即便不说极其突出;可也稳扎稳打;而嗜好读书的杜幼麟在长安这几年;据他所知;诸多前辈名士都对其颇为看好。在他看来;让儿子下科场去试一试;无论成功失败;总是难能的经验。可他没想到;去年得了他的信之后;杜幼麟竟是硬不肯下场
“我不想去。”和兄长不同;一贯顺从父母的杜幼麟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见父亲勃然色变;杜幼麟却是声音平静地说道;“不论我是否凭真本事得了京兆府解送;别人都会认为是阿爷的缘故;而如若落榜;肯定又有人借此指摘阿爷。就算我最终金榜题名成了新进士;守选之后便要派官;到时候天南海北便要任由别人;难道留着阿娘一个人在长安?而且;我踏进了官场;阿爷阿娘就要多一个需要操心的人;可我现在不踏进科场;日后或者陛下万一想起我来;就会如同寻常公卿贵戚子弟那样;随便在太仆寺光禄寺给个闲职;我就能帮上阿娘的忙;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独居寂寞。”
当年那个最小的儿子;如今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杜士仪不禁五味杂陈。那些大道理在这些小想法之前;显得软弱而无力。他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继而认真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今后真的不打算下科场;应制科?”
“就让人觉得我胸无大志好了。”杜幼麟想都不想;径直说道;“家里有阿爷和阿兄在外打拼;已经够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杜士仪招手示意他上前来;随即仔仔细细端详着这个小儿子;最终方才迸出了寥寥几个字:“你长大了。”
平心而论;他对于长子素来教养严厉;很小就让人跟着王忠嗣学习武艺军略;很小就将其扔到民家;然后又把其放在中受降城磨练;可是;他对幼子就没有花费那么大精力了;因为那时候要考虑的问题已经太多了;后来又常年不在身边。而且;杜幼麟比杜广元懂事更早;想当初才那么一丁点年纪;就曾经为私自离开朔方任所的他打过掩护;潜意识中;他总认为这是个很省心的孩子。
“阿爷;你不要担心;长安这里有我呢;我会帮着阿娘的”
幼子离开时说出的这句话;直到杜士仪奉诏前往兴庆宫兴庆殿见天子时;依旧萦绕在耳边。他此行带着掌书记杜甫;因此;关于安北牙帐城的一些具体信息;他都索性让杜甫在天子面前禀报;自己则是趁机发会呆。
李隆基对于漠北这第一座坚城着实兴趣十足;可即便他并不是喜欢窝在深宫的天子;甚至还曾经封禅泰山;对于深入漠北巡幸安北牙帐城却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但听得仔细;还不时发问。见此情景;杜甫瞥了一眼杜士仪;见其微微点头;他便起身展开了一幅长卷。
“这是……”
“陛下;这是安北牙帐城落成后;我亲自手绘的一幅画。虽说着实献丑了;但以亲笔丹青奉献御前;也是臣的一点心意。”
杜士仪的画功确实不过尔尔;可这是他在安北牙帐城的修筑期间;对于草图等等不断做出点滴修改;而后又在此基础上添加人物;最终成就的一幅画;更多的是象征意义。李隆基此刻看的;便是城中格局;兵马雄风;四夷宾服;到最后便笑着对高力士说道:“道玄之前不是说;正觉得百无聊赖吗?召他来朕虽不能远去漠北;一观安北牙帐城;他却可以代朕一行;将这一方雄奇山水;全都装入画卷中为朕带回来”
高力士巴不得天子对杜士仪兴趣越大越好;他这些年对上李林甫越发不支;李适之虽得他襄助;可同样在李林甫面前不占优势;所以;他当即出去亲自找吴道子;好一会方才回到了殿内。而这时候;他就发现李隆基仿佛对杜甫起了几分兴致;当即笑着说道:“杜大帅每一任掌书记;全都是俊杰之才;这位杜书记既是与你同姓;难道也是出自京兆杜氏?”
杜甫早已不是当年四处宣称自己是当阳县侯杜预后人的愣头青了;他之前在陇右帮了杜士仪一阵子;而后回朝应考;好歹也是中过进士的;奈何把持朝堂的权贵容不下自己;同时他一时执拗;希望凭一己之力做出些事迹;结果却碰得头破血流。此刻高力士发问;李隆基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他却不无谨慎地答道:“臣是襄阳杜氏;和杜大帅只是同姓;并非同宗。”
李隆基突然想起曾有人对自己提过杜甫;突然轻咦道:“朕记起来了;你是杜审言的孙子。”
“陛下好记性子美文采斐然;诗赋文章尽显民计民生;朴实隽永。”杜士仪并不介意让自己用过的人走得更远;当即提了一句;果见李隆基微微颔首;“朔方集在长安广为流传;朕也曾看过几卷;记得岑仲高更擅长军旅;杜子美则擅长以诗记事。”
尽管李隆基并未表示拔擢之意;可能够让天子记住自己的名字;杜甫亦是欣喜若狂。等到吴道子奉诏而来;听到前往漠北的消息后满口答应;甚至都等不及和他们同行;立刻就打算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启程;李隆基拗不过他;也就答应了。
随杜士仪出宫时;杜甫听到亲自相送的高力士提到;兴许来日天子就会对下头提及调他进京;他一时更加难捺兴奋。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高力士就又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不过;如今人事大权全都握在李林甫手中;纵使以杨慎矜当年得圣眷;大家要擢他为御史中丞;他瞧着李林甫似乎不那么乐意;就推辞不敢就职;更何况外人?不去阿谀奉承李林甫;那就休想有什么美职”
高力士在长安是如何煊赫显贵;杜甫当然知道;听高力士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