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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朝中自然无话。而杜士仪更有心借着这个机会;顺道前往嵩山草堂一探恩师卢鸿;自是另外又行奏请。时隔多年;李隆基早就淡忘了当年卢鸿的不肯出仕;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杜广元要前往西域上任;姜六娘在征询过父母意见后;最终决定和丈夫一同启程。为此;姜度几乎把家中得力家丁家将搜罗一空;一股脑儿都送给了女儿女婿;随即找杜士仪抱怨了好一通;不外乎是指责他太狠心之类的话。而王周亦是下了西南蜀中。启程之日;杜士仪和王忠嗣两个做父亲的亲自送了各自的长子;在城西官道看着远去的一行人;无不百感交集。
等到杜士仪自己启程赴河东的这一天清晨;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容竟是还给杜幼麟预备了行装。面对满脸不解的丈夫;她笑着说道:“在长安这些年;幼麟每年都会去嵩山探望卢师;如今陪你这个父亲去拜见师祖;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杜士仪这才恍然大悟;想想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词。眼看幼子笑着打了个招呼;出门去安排随从以及路上行程了;他不禁看着妻子;似笑非笑地问道:“幼娘;你做事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了好了;回头你就知道了”王容笑吟吟地推了杜士仪一把;随即轻声说道;“一路平安;别忘了;我和孩子们在长安等你。”
“你也保重”
多年夫妻;两人已经默契到不用再说很多缠绵情话。临别之际;杜士仪只是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随即便上马扬鞭而去。
自从出镇朔方之后;杜士仪已经很久没走过长安往东的那条官道;本来他此行过了潼关;便要折往北面的太原府;如今请得圣命;能够先去一趟嵩山探望师长;便要继续东行;经洛阳前往嵩山。尽管如今漠北无战事;河东朔方都能平安;但他毕竟身负军国要务;一路快马加鞭;每天疾驰在路上的时间少说也有六七个时辰。
随着卢氏草堂名声远扬;官府修路筑桥;大环境已经生了不少变化;从前对这里地形最熟的他竟是得靠杜幼麟带路。看着沿途那一处处醒目的牌匾标志;他感受到了这些年草堂的欣欣向荣;自然觉得欣慰十分。顺着那条已经宽敞平坦许多的山道进山;除却萧瑟的冬日景象;更多的是在冬天依旧郁郁葱葱的常青植物;最终;他就望见了远处那一大片各式各样的草屋;以及那一道垂于山间的银练
杜幼麟年年代表父母前来探望送礼;眼看快要到了;当即亲自策马上前。等到他回来时;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显然是这些年中方才拜入草堂的学子。尽管杜士仪一身便服;可来人依旧显得十分拘谨;在马下长揖行礼后就开口说道:“不知杜大帅亲临;有失远迎。我已经让师弟入内去通报诸位师兄出来迎接了;只是卢师连日以来身体欠安;不知道能否见贵客。”
杜士仪当即便跃下马背;含笑说道:“既在此处;我只是卢师当年弟子;而不是什么杜大帅;更不是客人。不用让人出来迎接了;我自己进去。”
那年轻学子见杜士仪就这么背手步行而入;随从亦尽皆下马;不禁愣神了老半天;随即方才慌忙追了上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果不其然;等到他们这一行人穿过那一圈低矮的篱笆;进入卢氏草堂的正式建筑群;早已有众多学子蜂拥而出;少说也有几百人。人虽拥挤;却都规规矩矩让出了中间那条道;站在后头的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只求能够好好看看这位出自草堂的节帅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容易穿过了这夹道欢迎的人群;杜士仪便看到了一行熟悉而又陌生的人。领头的那人鬓生华;脸上仍旧带着当年的玩世不恭;恰是卢望之。旁边的那人面上表情冷然;相貌高华;不是三师兄裴宁还有谁?而在他们身边的;二师兄宋慎;四师兄侯晓……林林总总竟有好些熟悉的面孔。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草堂求学岁月;整个人都为之放松了下来。
卢望之大步走上前来;竟是毫不避讳地给了杜士仪一个拥抱;松开手之后方才笑道:“十九郎;欢迎回来”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宁极堂前话联姻()
卢鸿当年坚辞不肯出仕为官;只愿在山中教导弟子;一转眼却也已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中;学成的弟子出师离山;有的出仕;有的回乡继续苦读;又或者同样也选择了教化这条路;更有的则是选择一直留在这里;辅佐卢鸿教导更多的学生。
如杜士仪;是草堂弟子当中官当得最大的;已经以节帅佩相印;赫然摄宰相;如裴宁;则已经稳稳三任刺史当了下来;如卢望之;在代州另开私学;一样名扬河东。至于宋慎侯晓等等;则是把一生最好的岁月都留在了嵩山。
眼下师兄弟们重逢;卢望之竟然如此大大咧咧;不少学子都看呆了。宋慎侯晓无不是知道大师兄这脾气的;只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只有裴宁冷冷环视四周一眼;倏忽间;刚刚还喧嚣不已的人潮陡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随着一个人蹑手蹑脚悄悄离开;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不过没多久的功夫;围观人群就散的一于二净;原本还水泄不通的地方;一下子竟是显得空旷了起来。
面对这一幕;杜幼麟瞠目结舌;杜士仪却司空见惯;因笑道:“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三师兄积威仍在。”
当年那个冷面的青年;如今即将步入五十知天命的年纪。裴宁虽只是明经出仕;但南来吴裴这些年在朝中高官层出不穷;一点都不逊于裴氏其他各支各房;他的兄长裴宽亦是官运亨通;故而他是除却杜士仪和崔俭玄之外;仕途最平稳的。然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卢氏草堂走出去的弟子一个个都是为外官;如今并无一人留在朝中。
此刻;裴宁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师兄弟们的性子和从前一样;杜士仪只觉得又回到了当年。他犹如从前一样和众人寒暄片刻;便问起了恩师卢鸿的情形。一瞬间;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氛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沉默的脸。面对这幅光景;杜士仪本能地心中一沉;可想想卢鸿如今早已过了古稀之龄;纵使真的沉疴难解;也并不奇怪;可他仍是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郁结。哪怕他这些年来;看过的生老病死实在是太多了。
“你既然正巧回来;那就来看看吧。”
卢望之轻声打破了沉寂;随即转身在前头带路。随着杜士仪迟疑片刻快步追上;一个个人都默默举步跟了上去。而杜幼麟则是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最终方才如梦初醒;起步去追前头这一行人。
如今的草堂历经了不下四五次的扩建和修缮;卢鸿所居的主屋名曰宁极堂;除却茅草铺顶;通体已经不再是茅草木材修建;而是青砖。一进屋子;杜士仪就只觉室内一片暖意袭来;却闻不出什么烟火气;显然并非炭盆。果然;卢望之仿佛知道他的疑问;直截了当地解释道:“卢师晚来畏寒;却不愿意到城中居住;所以;我便和师弟们商量了一下;对这宁极堂做了改造;烧了地龙。”
历来只有天子以及达官显贵之家;会对于屋子的采暖下足工本;而在这嵩山之中;区区一座草堂竟然会如此大费周章;此中曲折更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花销更是毋庸置疑。见杜士仪显然吃了一惊;裴宁便轻声说道:“卢师最初不肯;在大家轮番劝说下;这才不得已接纳。也多亏了这座地龙;这十多年来;卢师很少在冬天感染风寒;气色也很好;否则也不会如此长寿。”
杜士仪微微点头;等来到屋子东面的那座长榻前;见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正双目微合躺在那儿;他情不自禁地屈膝跪在榻前;轻轻握住了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想到那些年中受到的殷切教导;想到在草堂中度过的充实岁月;他一时眼眶微热;轻声呼唤道:“卢师;我回来看你了。”
杜幼麟怔怔站在最后头;只听前头侯晓低声说道:“嵩山嵩阳观太冲真人来过好几次了;可卢师清醒的时间很少。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拖不了几天。”
裴宁已经是五品以上官;一任期满不用等待冬集;而需天子亲自选拟集注;所以;他在去年年末交接之后;就索性回到了这里侍奉师长。此刻见长榻上的卢鸿一动不动;而杜士仪亦是默然不语;他最终便上前去伸手按在了杜士仪肩膀上。
“卢师已是高寿;你不用这样悲切。他求仁得仁;了无遗憾。等少时太冲道人来时;必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随着之前奉诏进京为当今天子李隆基看过一次病;嵩阳观孙太冲越名噪一时。若非卢鸿早年辞官不就;而后又得官府出资营造草堂;而且诸弟子中还有杜士仪这样的显贵之人;他如今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不可能随叫随到。当年事已高的他坐了肩舆来到草堂时;却只见杜士仪竟是在这大冷天亲自等候在门口;少不得轻轻一捶轿杆;搀扶着旁边的从者下了地。
“杜大帅……”
“暌违多年;孙先生风采依旧。当年我年少时便曾经得孙先生妙手调治;只希望这次亦能够妙手回春。”
孙太冲苦笑一声;又扫了一眼周遭其他人;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卢公毕竟年纪太大了;这么多年来都能身康体健;也是因为山居岁月利于养生;又有众多莘莘学子在此;故而心情舒畅。可人有命数;命数已满便难以强求。我如今能够做的;实在是极其有限;愧于杜大帅和各位期待。”
尽管每个人都有心理准备;可孙太冲这样说;他们大多仍不免流露出了黯然之色。唯有卢望之神色如常地上前拱了拱手道:“我等本就不敢奢求;能得孙先生实言相告;已经感激不尽。可杜师弟多年来好不容易能有机会一探恩师;只希望你千万能够帮忙让卢师清醒一会儿。”
哪怕是最后一会儿
孙太冲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当即点点头答应了。等到众人簇拥了他进去;裴宁见杜士仪默立檐下不动;他便也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又不是没见过生离死别;何必如那些初出茅庐的少年郎一般?”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