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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人临幸过,还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吧。嘁,土司老爷玩过的女人多了,有几个够资格进杨家的门!”
谢传风扼着手腕,在客厅里忐忑地踱着步子。他本以为抱住了徐伯夷的大腿,不但从此飞黄腾达,还有机会利用徐伯夷向叶小天报仇,谁晓得叶小天从金陵回来,干净利落地便斗垮了徐伯夷。
此时,谢传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与叶小天之间的仇恨,说到底,那只是他的自尊心受到侮辱的仇恨,而非切身利害,现在他有可能要失去的是他未来的希望、是他的产业,是他的车马行啊。
云南战事一起,驿路上生机无数,谢传风为了抓住这个发财的机会,把他全部的财产都投入了进去,购买了大量骡马、车辆。还高价雇佣了不少车把式和护院武士,如果从此开不了张,他可要赔光了。
谢传风首先想到的是抱王主簿的大腿。虽说这条大腿不够粗,可王主簿是投靠了田家的人,而他虽然被田家逐出门下,其实却是田家埋到葫县的一个暗桩。于情于理都只有投靠王主簿。
谁料他惶惶然地找到王府,王主簿却授意他去投奔赵文远,王主簿也有他的打算,如果赵文远肯接受这份诱惑,他就等于在赵文远身边埋下了一颗钉子,与此同时也就等于把赵文远拉到了自己一边。然而。赵文远会让他如意么?
谢传风摸了下自己携来的那份厚礼。这次送的礼着实丰厚,以致他都有些肉痛了,可是……为了保住他的产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徐伯夷和叶小天交恶的消息,驿道上已是无人不知,如今就算叶小天不发话,那些商人们也不敢找谢氏车马行做生意,他再不傍上一棵大树,那就真要垮了。
赵文远走进了客厅。谢传风马上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谄媚地道:“赵大人,小的……”
赵文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脸一板,沉下脸色道:“你这是干什么,想要贿赂本官吗?”
谢传风赶紧解释道:“不是的,大人,小小心意,何谈贿赂,小的只是……”
赵文远把袖子一拂。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厉声道:“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谢传风手足无措,眼看着两个驿卒冲进来,抓起他的礼箱,拖起他就往外走,谢传风不禁哀嚎起来,道:“驿丞大人,驿丞大人,小人只求一条活路,只求一条活路啊……”
……
徐伯夷赤身裸体地躺在草木灰中,气息奄奄地张开眼睛。
那些士兵像阉牲口似的一般粗暴,手法不熟练,善后措施做的也不好。净身死亡率本来就高,有时甚至高达百分之四十,在他们这样粗暴的对待下,被净身的人当场就死了三成。
活下来的人被他们扔进了草木灰堆,每人下体插了一根中空的芦苇管,一连几天不进饮食,只在渴到极处时灌一点水,徐伯夷昏昏沉沉的,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清醒的时候,他看到周围有许多浑身草灰、不成人形的人,一个个扭曲地躺在那儿,仿佛置身人间地狱。
地上满是草灰的味道、还有腥臊恶臭和血腥的味道。你不知道那些人谁是死的,谁是活的,其中某个人也许已经不知不觉停止了呼吸,但是很可能躺了一天之后才被人发现,像拖牲口一样从草木灰中拖走。在这里,人命比草芥还贱。
徐伯夷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此将不再是一个男人,连进祖坟的资格都没有。有时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刻死去,有时又极度的怕死,不惜一切也想活着,就这样半昏半醒犹豫挣扎着,他终于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接下来,他的路在哪里呢?
皇宫,皇帝,那曾是他无比向往的地方和人,他一直梦想有朝一日能够谒见天颜,能够成为天子近臣。小时候他对此深信不疑,渐渐长大,梦想也离他也越来越远了,现在他终于有了机会,他……要进宫了,他要见到皇帝了,却是以他素来不耻的阉人身份……
两滴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下,还没爬到脸颊上,就变成了两颗浑浊的泥球,他的脸上也满是草灰,头发一绺绺的肮脏之极,就像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一只孤魂野鬼。
但,无论如何,他活过来了,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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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千里(求保底月票)()
花知县纳妾本来是件小事,花晴风本人也想低调一些,并不宣扬。但是眼下的葫县,花知县已不是毫无存在感的人物了。以前孟庆唯或者徐伯夷在的时候,他是毫无存在感的傀儡,现在看起来起码要比王主簿风光一些。
另外,叶小天是个和孟庆唯、徐伯夷都不大相同的人,他很强势,但他从未表现出对花知县的不敬,更没有什么想夺权的举动,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观察出来,旁人对花知县自然就要重新估量一下。
这样一来,花晴风就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了,相反,他是现今葫县官场上一副黏合剂,是叶小天和王主簿之间的润滑剂,他自有他的作用和价值。因此他这纳妾之礼,居然有大把的人上门捧场。
“知县老爷纳妾?那关咱们什么事?”哚妮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问桃四娘。她的肚子依旧瘪瘪的,把个小妮子愁的……,她刚刚才去拜访了一位老中医回来,虚心讨教了几个方子,准备继续她的煲汤大业,只不过这一回不是为了给叶小天喝,而是打算自己喝,以便早日有孕,最好一炮双响。
桃四娘很喜欢这位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女主人,她笑着向哚妮解释:“这叫礼尚往来嘛,咱们老爷不在,不能人不到,礼也不到啊。”
“哦,这样啊!”哚妮恍然大悟,道:“那成,该送礼就送礼呗。”
桃四娘为难地道:“可是,送什么,送多重的礼,这得你来做主啊……”
哚妮很有自知之明,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我可不懂,你做主就好了,等小天哥回来。他那里自有我来分说。”
“这……好吧,”桃四娘也知道这事儿有些难为太阳妹妹了,可她必须得请示。这是本份,如今有了哚妮这句话,她也就放心去准备了。
……
“县尊大人,恭喜、恭喜呀!”
“哎呀呀。顾教谕,太客气了。”
“嗳!知县大人洞房花烛,喜纳娇娘,理应相贺,哈哈哈哈……”
两人相对大笑,正说着。罗巡检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后边跟着一个兵士,挑着一个挑子,两匣喜礼都系着红绸,一见花知县,罗巡检便拱起手,大笑道:“县尊大人,恭喜啊……”
花知县忙又迎上罗巡检,笑谈几句,正要把臂入内。若晓生穿得一套簇新的青袍,带着两个家仆,挑着两匣贺礼赶了来。被县衙的管事引到花知县面前。
若晓生按照桃四娘教给他的礼节和话语,向花晴风彬彬有礼地长揖到,恭敬地道:“大老爷,小人是叶县丞府上的管事,适逢大老爷您聘纳侧室之喜,奉我家主人差遣,送上贺仪,还请大老爷笑纳。”
“哦?是叶府来的人?”早就赶到的王主簿从方厅里踱了出来。淡淡笑道:“叶大人很忙吗?怎么遣了个管事来道贺,自己却不露面呢?”
花知县也有些不悦,你要么别来,既然送了礼,说明你知道此事,却端着架子不肯露面,这不是藐视我么?
若晓生不认得王宁,但是这县衙里怎么可能有白丁,若晓生恭恭敬敬地道:“回这位老爷的话,我们家老爷已经离开葫县四天了,无法亲自赶来向知县大老爷道喜,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的一定要把他的心意送上。”
花知县听他这么说,颜色稍霁,却又不免有些好奇:“叶县丞不在葫县?他去了哪里?”
若晓生欠身陪笑道:“大老爷,这个小人实在不知。”
花知县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替本县谢过你家老爷!”
那管事见了,忙叫人过来卸下礼物。
王主簿听说叶小天不在葫县,不由心中一动:“叶小天不在葫县?他去了哪里?莫非是去了红枫湖夏家?不可能,他只有十天休沐,一往一返,哪里来得及,难道是去了铜仁府?”
在王主簿看来,叶小天能拉得上的关系只有红枫湖夏家和铜仁府张铎,如果说他去见什么人了,也只能是这两家,而从时间上看,只能是铜仁。王主簿不禁暗忖:“看来,叶小天与张知府的关系非同一般呐。铜仁张知府是田氏旧部,却不知田家为何不通过张铎把他争取过来。”
此时的王主簿一想到叶小天,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拉拢过来。他对叶小天的手段也是深怀忌惮,如果能够不同叶小天对立,他是绝对不愿意轻启战端的。可是如果叶小天不愿站到田氏一边,那他们之间早晚必有一战,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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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两侧鳞次栉比,尽是大大小小的院落和仓库,这是各家车马行的所在。依托驿站而建,其中大的车马行有三家,分别是罗李高车马行,谢氏车马行和常氏车马行。
前些日子,这三家车马行里最风光的就是谢氏车马行,车水马龙,商队能排出二里地去,谢氏车马行的伙计走路时一个个都要腆着肚子挺着胸,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那时仅次于谢氏车马行的就是常氏车马行,而罗李高车马行门前却是门可罗雀,一片凄凉。现在的情形恰恰相反,罗李高车马行门口进进出出,商旅不断,谢氏车马行门口却是冷冷清清。
倒是常氏车马行,不愠不火,一如既往。常氏车马行的东家是常自在,常自在本是齐木旧部,齐木死后他自立门户,赵光远任驿丞后他依旧我行我素,并不把赵驿丞放在眼里。
赵驿丞用了些手段,导致刚刚上任的叶典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