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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的混混儿泼皮子胆子本来就很大,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无恶不做,大约从百十年前开始,风气变得愈加败坏。便有一些泼皮无赖开始专门敲诈外地人了。
这外地人中,尤其以进京跑官或者述职的官员们最是谨小慎微,也最好敲诈,只要随便制造点事端,这些外地官员大多会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用金钱解决,如此一来这些泼皮也就愈发嚣张了。
也曾有巡街御史嫉恶如仇。曾经严厉打击过这种行为,不过这种事儿是站禁之不绝的。你打一次,顶多消停三两个月。然后便故态复萌。而且这些人大错不犯,真要抓起来也关不了几天,这也愈发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今日收了银子替人办事的这些泼皮,就是北京城里一帮擅长“枉诈”的惯犯。他们抄小路赶到前方路口后,其中一个泼皮便和头儿商量道:“大哥,咱们今儿准备整么弄啊,‘放鸽’怕是不成,‘死钓’也不妥当,只有‘活钓’和‘横钓’了,用哪一招好?”
这小子说的都是他们行内的黑话,放鸽就是找女人色诱,只要你上当,两人睡在床上,马上就有人冲进门来说他是那女人的丈夫,告你拐带妇人,你不想经官?成啊,拿钱平事吧,这就叫‘放鸽钓’。
‘死吊’是找一具病死或者饿死的尸体,更毒的是直接找个乞丐弄死,趁着天黑往你家门前一吊,不怕你不拿钱,不但得拿钱,还得拿出挺丰厚的一笔钱。
如果真要有那不信邪的人,你就保佑你一定会碰到一个断案如神的清官大老爷吧,要知道,敢这么干的人,跟衙门里的皂隶、胥吏之间也有勾结,就算最后证明你没罪,也能折腾的你扒层皮。
至于活吊方法就更多了,比如说找个眉目清秀、口齿伶俐且负案在身的同伙,装成一副落魄的可怜相,央求你收留他,只要管口饭,就是不给工钱都行,
蛤要你动了怜悯之心又或者是贪图劳力便宜,而把他收留了,那么捕快随后就会出现,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就能把你折磨的欲仙欲死,此之谓活钓。
横钓么,那就是不讲究什么技术含量,碰瓷儿、故意制造纠纷等等都可以,只要你嫌麻烦,那就得拿钱摆平,不过这样捞的钱却也最少。
然而他们今天唯一的任务就是阻挠叶小天回到客栈,而不是为了从他身上讹诈钱财,这样的话,显然横钓就是最恰当的手段了。
果然,那位大哥摸着下巴想了想,吩咐道:“就用横钓吧,老王,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弄惊他的马,撞你一跤。小四儿,你赶紧去把洛捕头喊来,叫他准备收人!”两个被点名的手下连忙答应一声,各自准备去了。
宫里面,万历皇帝沉着脸色默坐良久,就见锦衣卫指挥使宇无过脚步匆匆地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倒,顿首听命。万历皇帝一字一句地分咐道:“你去,立即把叶小天抓起来,审出他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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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44章 点晴()
叶小天策马行走于长街之上,街上行人十分稠密,纵不得马,叶小天只能缓辔而行,正行走间,旁边忽然走来一个短褐大汉,肩上扛一条扁担,扁担头上还绕了几圈绳子,一看就是个挑夫。
那挑夫东张西望、晃晃悠悠地到了叶小天身侧,忽有两个醉汉踉跄而来,那挑夫见状赶紧一跳,身子一侧给他们让开了道路,可他忘了自己肩上还扛着扁担,身子一侧,那扁担正好抽在马眼上。
那马痛得嘶鸣一声,便向前奔去,骑在马上的叶小天吃了一惊,急忙用力勒马缰绳,大叫道:“快闪开,马惊了!”
“哎哟!”
前边一个担着菜挑子的老汉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叶小天用力勒住了马缰,急急翻身下马迎上前去,问道:“老丈,你没事吧?”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那老汉也不管撒的一地的萝卜、菘菜,只管扯住叶小天的衣袖,大呼道:“撞人啦!纵马撞人啦!大家快来看看呐!”
叶小天一见这情形,就知道碰上了无赖汉,心中十分不悦,不过如今身份不同,又不好发作,便道:“老丈不必叫嚷,你若无恙,我向你赔个不是。你若受了伤,在下给你看病,绝不会一走了之的。”
《 那老汉一听墩着屁股大骂起来:“放屁!老子差你那几文钱?你这是羞臊老夫,京城长街之上,你敢纵马行凶?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总要你还我一个公道!来人呐!快来人呐!有人纵马行凶啊,究竟有没有人管啊?”
老汉正叫着,便有一个捕快喳喳呼呼地赶了过来:“什么事什么事,都让让、让让!”
叶小天笑了,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又在天牢当过牢头儿,对这做捕快的同行究竟是个什么德性他再了解不过,眼前这情形一瞅就明白了,有人要枉诈横钓,这个捕快就是他们在官府里的接应人。
那捕快到了叶小天面前,眉挑眼斜地道:“你,干什么的?就是你纵马伤人呐?”
叶小天抬手制止了部下的蠢动,平静地道:“本人是贵州铜仁府推官,进京述职的。方才这马被一个挑夫的扁担伤了眼睛,一时控制不止。不慎撞倒这老汉,并非有意纵马。”
那捕快嗤笑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你说了不算!总之人是被你伤了,你看怎么办呐?”
叶小天素知这些京城捕快目高于顶,不大把外地官儿放在眼中,更不要说自己这位铜仁府推官了,估计这位捕快老爷压根就不知道铜仁在哪儿。叶小天便道:“若是伤了人,自应赔偿医药费,就请这位捕头给断一下吧。本官还有事在身,不克久留。”
那捕快笑了:“吆喝,还挺傲啊!我说这位推官老爷,这儿是京城。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有什么架子,你都给我收起来!”说着,问那坐在地上大呼小叫的老汉。道:“你怎么样啊?”
那老汉苦着脸道:“我不行啦,我的腿摔断啦,路也走不了啦。这菜也都踩烂了。”
那捕快道:“得嘞,这位推官老爷,今儿你算是摊上事儿了。您是官,小的可处治不了这桩案子,请您往顺天府走一趟吧。”
叶小天眉头一皱,他本想拿点小钱了事,却没想这些人的胃口这么大,用经官来吓唬自己,看来是想大大的勒索一笔啊。叶小天忍住气道:“你们究竟要多少,给个价吧!”
那捕快脸色一变,扬起量天尺道:“什么叫我给个价,我说这位推官老爷,你这是诬指本捕快与这百姓合伙诈你钱财吗?要这么说,我更不能放过你了,什么都别说了,请您往顺天府去,请我们推官老爷给您断一断吧,小的可做不了主!”
叶小天至此不免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莫非这卖菜百姓并非枉诈团伙的,这个适时赶到的捕快也真是凑巧,并非他们在衙门里的接应人?叶小天有心小事化了,奈何那老汉不依不饶,也不肯接他的银钱,旁边那捕快又不断催促,叶小天无奈,只好跟着他们往顺天府赶去。
叶小天这边被人拦住,那边陶主事便换了一身衣裳,带着那个“管家”急急赶往三宝客栈。李秋池是认识这位陶主事的,一听他来,不禁大为惊讶,因为自家东翁就是去见他的,怎么他却赶来客栈了?
李秋池带着苏循天急忙把陶主事请进自家包下的客栈,奉了茶上来,便道:“陶大人,我家东翁一早便往贵府拜访了,怎么大人你却赶来客栈,莫非大人和我家东翁不曾遇见。”
陶主事一脸紧张地向苏循天看看,李秋池会意道:“无妨,这是我家东翁心腹弟兄,无需避讳,大人有话请讲!”
陶主事深深吸一口气,回首对那“管事”道:“把信物给我!”
那管家听了,便自怀中抽出一口宝刀,双手递于陶主事。如今正值隆冬,他们穿的都是宽大的冬袍,怀中藏一口刀非常容易。
李秋池和苏循天一见那口刀,顿时吃了一惊,这口刀是当初叶小天带华云飞、毛问智追入十万大山寻找遥遥下落时,从对头那儿得到的一件战利品,因为它削发如泥,是口宝刀,从此便成了叶小天的随身佩刀。
李秋池和苏循天见这口刀是叶小天的随身之物,马上就知道叶小天遇上了大麻烦,不禁紧张地问道:“陶大人,这是……”
陶主事肃然道:“本官与你家东翁虽相识日短,却情投意合,相交莫逆。李先生应该也是知道的。”
李秋池忙道:“是!学生明白,否则东翁也不会往贵府拜访了。还请大人明示,我家东翁究竟怎么了?”
陶主事挣扎了一下,才顿足道:“食君之禄,本不该……,嗨!可是我相信叶贤弟是冤枉的,受他之托,还是对你们说了吧!”
苏循天听他吞吞吐吐,急得不行,赶紧道:“这位大人,那你就快说啊,我家大人究竟怎么啦?”
陶主事沉声道:“不瞒你们说,昨夜皇帝召众文武入宫观赏焰火,突发重疾,今日方才被救醒,查找病因,却是中了魇偶之术!如今查来查去,查到了叶贤弟身上,皇上已经命锦衣卫把他抓起来了。”
“什么?”
李秋池一听大吃一惊,皇帝昨夜突然发疾,这事他是知道的,叶小天今儿去陶府,就是为了此事。可接下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牵连到自家东翁身上。
以魇术咒杀天子,这是什么罪?汉武帝是何等英明,可小人弄奸,诬告太子使巫蛊之术害皇帝,汉武帝也是不顾父子之情,把太子给杀了啊。一念及此,李秋池不禁手脚冰凉。
陶主事哎声叹气一番,又道:“叶贤弟被抓走前,将此刀付于我,让我以此刀为信物,传几句话给你们。”
苏循天赶紧问道:“我家大人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