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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牵制于武列水,知道对手可能会得到长城内支援的情况下,仔细权衡利弊,最好计策就是出敌不意攻敌不备,以最快速度攻占鬼方,然后以鬼方为中心,以平地松林和松山为犄角,构建一道坚固防线,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最不济也能把对手阻挡于安州,确保弱洛水两岸之安全,确保东北之利不受重大损失。”
钟信心领神会,沉思不语。海东青的意思很直白,突厥人此刻倾力攻击东湖戍的目的,是要给己方以重创,是要把己方大军全歼于鬼方城外,然后一鼓作气拿下鬼方城。而海东青的这个思路,应该来自联盟最高决策层。之前海东青卫戍方城,有幸参加了联盟决策层议事,北征弱洛水的决策就是在那次议事中定下来的,而联盟各方势力之所以一致通过这个决策,不顾各种困难匆忙北征,十有**是基于对东北形势的这一悲观预测,一旦鬼方被突厥人攻占了,联盟大军困守安州,前景十分黯淡,迫不得已只好抢在突厥人尚未大举反击之前,竭尽所能谋取先机。而从这一思路考虑,未来三个时辰,敌我双方极有可能在东湖戍打得两败俱伤。
钟信稍作迟疑,捻须说道,“或许,明公要求我们坚守到子夜的意图,正是要我们与突厥人打个两败俱伤。”
海东青断然摇头,一口否决,“绝无可能。”
“这次碛东南牙旗的主力都来了,实力强劲,即便我们成功合围,双方大战,也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钟信毫不犹豫地辩解道,“当然,双方都不想两败俱伤,只是激战一旦开始,双方杀红了眼,谁能保证战局不会失控?一旦失控,损失就难以估量了,所以明公极有可能以小博大,以我们坚守东湖戍的代价,来打痛突厥人,咬下突厥人的一块肉,让对手畏惧退缩,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如此只待合围完成,对手必定不敢决战,仓惶而逃。”
海东青坚决摇头,“明公向来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胜利,绝无可能以牺牲成千上万的将士来换取一场惨重的胜利,尤其北征势在必行,军心、士气、实力缺一不可,所以这一仗即便要咬下突厥人的一块肉,要打痛突厥人,也绝无可能在大战初起之时、在东湖戍这个阻击战场上来实现这一目的。”
钟信不服,还待辩解,海东青举手阻止,“你的心情,某理解,你被突厥人一直压着打,打得抬不起头来,狼狈不堪,连战连败,更有上千将士埋骨雪原,所以急于报仇雪恨,急于挽回颜面,这些某都能理解,但你必须服从大局,这一仗的目的是为北征弱洛水创造条件,是以击退突厥人为目标,而不是与突厥人打个两败俱伤,影响乃至破坏了北征大计。”
钟信的真实心思被海东青识破,有些尴尬,但依旧据理力争,“这是明公的命令,我们必须坚守到今日子夜,如果突厥人持续攻击,三万控弦蜂拥而上,我们唯有死战,誓死不退,即便全军覆没,亦在所不惜。”
现在积雪皑皑,夜间能见度大增,具备连夜攻击的条件,而依据海东青的推测,突厥人既想以最快速度攻占鬼方,又试图把东湖戍的阻击敌军一网打尽,那么今夜必然大举进攻,根本就不存在入暮后停战休息的可能。李风云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肯定要考虑到突厥人有连夜攻击的可能,所以钟信的推测不无道理,他不折不扣地执行这道命令也没有错误。
海东青参加了联盟决策层军议,对这一仗的目的很清楚,对李风云的意图很了解,而钟信一直在桃水防线阻击突厥人,高层机密知之甚少,而此次奉命诱敌,因为要保密,不能把撤退的原因告诉下面将士,导致将士们打得很憋屈,对钟信这位前线总指挥更是怨言满腹,这也对钟信的心理产生了严重影响。
海东青不好与钟信争执,以免搞僵了不可收拾,于是换了一种劝说办法,“明公命令我们坚守到子夜,延缓突厥人攻占东湖戍的时间,实际上就是让突厥人推迟三个时辰杀到鬼方城下,联盟大军推迟三个时辰合围。也就是说,不论我们采用什么办法,只要达到这一目的即可。”
钟信点了点头。己方若想达到这一目的,除了浴血奋战誓死不退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时辰,对突厥人来说,就是今日子夜杀到鬼方城下,或者明日清晨杀到鬼方城下,这之间有多大区别?”海东青又问。
钟信沉吟不语。这之间的区别倒是不大,但关键问题是,突厥人不知道己方三个时辰后就会撤离东湖戍,当然要发力狂攻了,要把鬼方城的有生力量歼灭于城外。
“某认为区别不大。”海东青自问自答,“另外更重要的是,突厥人肯定不愿打个两败俱伤。塞外北虏风驰电卷,来去如风,打得就是突袭,就是速度,从不干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所以某可以肯定地说,此刻突厥人对东湖戍的猛烈攻击,十有**都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摸清我们的虚实,而我们只要将计就计,故作恐惧,仓惶而逃,让突厥人误以为摸清了我们的虚实,必能有效延缓突厥人的攻势,推迟他们攻占东湖戍的时间。”
钟信沉思稍许,意有所动,随即问道,“计将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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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接到急报,东湖戍战局突变,有一支中土步军抵挡不住己方的猛烈攻击,撤离戍堡,仓惶而逃。
“可曾看到逃离敌军的幡信,是谁的旗号?”阿史那咄捺当即追问。
“钟信,联盟第一军,老对手。”前来报信的苏尼阿史那阿斯温冷笑道,“必定是损失惨重,难以抵挡,担心被我们包围后全军覆没,这才仓惶而逃。”
阿史那咄捺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达干史阿里门,“牵一发而动全身,钟信既然率先逃离战场,必然会动摇敌军军心。”
史阿里门一听就明白,阿史那咄捺认为己方已经达到目的,不想继续猛攻了,目前的损失尚在承受范围内,再多就不行了。
“钟信的主动撤离,是否可以证实,鬼方城内并无更多敌军?”史阿里门不动声色地问道。
阿斯温一言不发,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阿史那咄捺的脸色有些难看。史阿里门说得委婉,实际上就是反驳他,攻击尚未达到目的,必须继续攻击,但事实上阿史那咄捺已经进退两难了,不论鬼方城内是否还有敌军,就凭眼前东湖戍这一万多敌人的顽强阻击,就足以让突厥大军付出不小代价,而接下来还要打鬼方城,还要付出代价,最终若是伤亡惨重,那么即便攻占了鬼方城亦是得不偿失,若是中土人大举反攻,鬼方城得而复失,阿史那咄捺这一仗就一败涂地了,这完全违背了他出兵安州的初衷。
“继续攻击。”史阿里门大手一挥,语气坚定,“中土人狡诈,诡计百出,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阿斯温望向阿史那咄捺,等待他的决策。
“攻其两翼。”阿史那咄捺稍加考虑后,果断说道,“做出包围之势,以迫使敌军弃城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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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八章 心悸()
随着夜幕降临,能见度?低,寒风愈发刺骨,人困马乏,东湖戍战局也迅速发生变化。
突厥人还在持续攻击,但攻势已逐渐减弱,主要利用马军优势,对东湖戍防线的左右两翼实施迂回包抄,其围歼东湖戍守军的意图一览无余。
联盟马军立即展开反击,雷霆第三军总管斛律霸和辱纥王部的雷、雨两位都督,指挥麾下将士,集中力量攻打敌军突前包抄控弦,竭力阻止敌军合围。
两翼战斗僵持胶着,但突厥人已全线扑来,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东湖戍守军一旦被围,在缺少粮草食物的情况下,难以坚守,所以形势对联盟守军十分不利。
深夜时分,戍堡内又有一支中土步军仓惶撤离。很明显,中土人担心被围,已决定放弃东湖戍,撤回鬼方城,但战事依旧激烈,只能逐步脱离战场,以免自乱阵脚,全线溃败。
阿史那咄捺接到消息,松了口气,当即命令前线指挥阿史那阿斯温,把虚张声势的力度搞得再大一些,给敌军以更大威慑,迫使敌军加快逃离速度,同时利用敌军逐步撤离所造成的破绽,竭尽所能抓住战机,若能乘机围歼其一部,则必有助于攻克鬼方城。
子夜,戍堡内最后一千余中土步军骑上战马,呼啸而走。中土马军紧随其后,全线后撤,直奔鬼方城而去。
突厥人顺利攻占东湖戍,虽然阿斯温未能抓住战机重创对手,锦上添花,但此仗目的已达,阿史那咄捺欣喜不已,果断下令,一鼓作气,直杀鬼方城下,包围鬼方城,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十月二十三,清晨,鬼方城陷入突厥大军的四面包围。
突厥人完成一系列围城部署后,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立即抓紧时间休息,以恢复体力,皑皑白雪的战场上迎来短暂宁静,呼啸寒风中鼾声一片。
阿史那咄捺也是精疲力尽难以支撑,下达完命令后便阖上沉重眼皮,裹着厚厚毛氅不管不顾地倒在低矮狭窄的行军帐篷里呼呼大睡。睡梦,他再度浴血战场,指挥麾下将士与不计其数的中土大军激战于辽阔草原,鼓号喧天,杀声如雷,箭矢如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突然一骑从天而降,一柄血淋淋的长刀划空而至,死亡气息霎那间牢牢捆住他,让他动弹不得,阿史那咄捺惊骇欲绝,拼命挣扎,张嘴发出凄厉狂呼,但无济于事,只看到长刀临近,看到一张狞狰面孔骤然放大,看到森森白发漫空飞舞。
阿史那咄捺霍然惊醒,瞪大双眼,看到的是阿斯温冷峻紧张的英俊面孔,听到的是阿斯温急切焦虑的呼喊,顿时意识到刚才是一场噩梦,恐惧瞬间消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冷汗涔涔,劫后余生的无边恐惧让其窒息难当,心悸不已,心神更是颤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