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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修看着她眼中的猜疑,漫不经心道,“孤是喜欢挑战的人。流光,孤知你对我有恨,听芳菲说,前一世是孤杀了你,只是今生不同,你不再是粗鄙的丑女,而是个与众不同的美人,孤爱美人。”他又牵着她手触上他心口,“孤的胸膛随时欢迎你,只有你有这能耐,扎上一刀也无妨。”
流光只觉,过了一世,这男人又哪里多了些变化。
只是,他又凭什么对她如此笃定,难不成他还以为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她终于明白他是哪里多了变化,那便是赫连修多了一种自恋,叫做盲目自大。
“太子爷,可否给我些时间考虑?”她只故作温柔顺从,轻声说道。
要知道,在这个人来人往,谁都不会去多注意她的地段里,他即便当场杀了她,也没人会知,当务之急,保命要紧。
“也好。也是人生转折大事,确是需要谨慎考虑。”
流光诧异,竟想到他如此好耐心。
“三日可好?三日后孤要知道你的答案。”
她只好点头,
他满意而笑,随即轻轻放开她,指尖仍带着她身上的滑腻,他弄不懂前世的他为何要杀了这样一个好玩有趣的人,但是,他却知,今生他不会轻易杀了她。
就在这繁光缀天下,火树银花中,袨服华妆里,惊鸿一瞥,他就看到了她,也认出了她便是那靖王府里的小太监,他下了马车跟着她独自一人至此,又见她不费吹灰之力解了那灯店老板三道灯谜,再忆起她可在刑部衙门咄咄逼人,又可在太子府扮演无辜小奴,她的精彩如这漫天的烟火华丽而闪烁,他身边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子。
流光又见他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这是他的太子令,他将这令牌赛进她的手心,“三日后,到太子府找孤。孤会在靖王府后院为你安排好轿子。”
“好。”
总算将这杀千刀的太子送走,将他的令牌紧紧一捏,塞入怀中,匆匆回去见今日邀约的男子。
*
三问书斋。
门口锦衣华服的男子,正严厉责问着老管家,随着一声轻柔的“八爷”,他抬眼往那从人群中走来的女子一瞧,那女子步伐轻盈,粉黛娇容,身着他为她选的女子服饰,顿时心中一统怒气一消而散。
“八爷,教你久等了。”
流光朝他见礼,他却呆愣愣望着她,不曾眨眼。
“八爷,这是赠你的。”她将手中那盏如意琉璃灯盏抬起,在他眼前晃了晃。
赫连缘收回神智,接下她手中那盏花灯时,不觉脸上一红,那模样就像个毛头小伙手下心上人的礼物一般,惊喜而羞涩。
他仔细地打量手中花灯,却听得女子盈盈轻笑:“这是如意琉璃盏,如意,如意,称心如意,愿八爷新的一年事事都能称心如意。”
有很多人给他送过礼,无不是名贵的,稀有的,什么样的礼物没有收过,但这花灯虽不贵重,却是最暖心的。
他道:“流光,本王从小到大收过许多礼物,但这一件却是本王最爱的。”
忽然,她脸上也是陡然一红,似乎觉得这礼物太过寒碜,是啊,这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八爷什么样的礼物没见过,而她一盏花灯,他却说是最喜爱的,恐怕只是故意哄她高兴的。
赫连缘让管家替他那好灯,说是得回府供起来,只惹得流光轻笑开来。
在这繁光点点如星辰的长安街上,流光笑起来妩媚娇动,有些过往的才子佳人驻足朝她望去,只见是一张生面孔,好几个书生贵公子无不蠢蠢欲|动,但见那女子身边相伴的是八王爷,又都摇头止步心中哀叹好一朵美人花又教花心八王爷给折了。
从对面珠宝坊走出的几位贵客也都纷纷止步,又见八爷从怀中掏出一支澄白如清的玉簪子,那是一支木槿花白玉簪,古朴而雅致,只见八爷将它轻轻给女子戴上。
“是谁家的姑娘教如此荣幸,能教我们八弟如此贴心以待,我可是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如此温柔过?”
出声的是四王爷赫连城,好奇地往赫连缘那里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四爷说话之时,赫连钰眉心紧了下。
他轻轻为流光调整簪子的位置,摆弄到他认为最好看方放下手,他轻笑着道:“你送本王如意花灯,本王赠你木槿玉簪,算是礼尚往来。”他又眯了眯眸,挑高了眉笑道,“我知你喜欢木槿花,才特地从对面珠宝坊为你挑的,可算满意?”
“你怎知我喜欢木槿花?”流光狐疑,因为她根本不喜欢木槿花。
他微微低头,贴近了她脸,你忘了在浴池那晚,你在我这里落了一方帕子,那帕子本是裹你受伤的手的,后来我偷偷拿走了,那娟帕上就绣着洁白无瑕的木槿花。
流光干干地笑,她本想说那帕子不是她的,那是赫连钰的,她猜这花赫连钰喜欢的花,她知道靖王府后院以及他的寝处都种满了木槿树。
待那几位贵客走进,见得那女子,无不或惊或疑。
只是有一人没将注意力放在那女子容貌上,却是放在了那女子头上发簪上,她大大咧咧地跳出来说:“七哥,我刚见到你也买了一支木槿白玉簪,与那位姑娘发上的一模一样。莫不是,你也要学八哥一样,是要送心上人的?”
旁边的秦曼青听到,脸上却是微微一热,害羞地往赫连钰身上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垂下眼睑。
赫连钰却不曾出声,只往前面盯去,死死的。
流光闻声,暮然回首,只见灯火阑珊处,他一身蓝色云翔符蝠纹长袍,清风拂过,腰间环佩铿锵,他剪手负在身后,重瞳落在她身上,忽明忽暗。
流光不曾想会在这里碰上这一班人,她却也是装作波澜不惊,往对面每个人身上都瞧了一眼。
093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六)11000+ 精彩示爱()
赫连钰没有再言,只默默看着前面女子的手反握住赫连缘的手,拉着他快步离去,而他本是一双冷窒的眸一下子又暗下去几寸,如飓风卷狂浪,如狂沙掩黄天,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瞧这七哥样子可怕的,只觉他浑身裹着杀伐之气,即便是这绚丽的灯火烟花也是无法遮住,她只觉浑身颤了一颤,往白岩松那里依去,岩松则一抬手,折扇便抵在她胸前,浅笑如斯,“九儿,要知道今年你已及笄是个大姑娘了,莫要再吃本侯豆腐了。”
云阳看着他抵在她小胸|脯的那柄墨白相间的折扇,几乎要抓狂,这究竟是谁在吃谁豆腐,但又瞥见七哥心情似不大好,不敢发威,只咬咬唇,走到四王妃那里,挽进她臂弯里。
赫连城望着他这七弟,在外人面前,他向来喜怒不见于表,还是头一回感受到他身上怒气,而在这份怒里又多了些什么,例如妒、例如悔、例如怜。
早前,他便劝过他,别对那小太监做得太绝,那小太监看似不是寻常人,要为自己留些退路。
如今倒好,为了那小太监无故生什么气?还是当着秦曼青的面的,又是叫这位性子清高的秦姑娘情何以堪?
赫连城这般想着,却见脸色颇难看的秦曼青率先一步,踏入这三问书斋。
他出口喊住她:“秦大人,极乐侯已在前面不远处的‘醉霄楼’订了席。”
“贤王爷,宫宴上吃的还未尽消化,不如晚一会儿过去。路过这家有名的书斋,我才想起需新添置些笔墨纸砚了。”秦曼青说着,英姿飒爽的眉尖一勾,朝赫连钰轻轻看了眼,又转向赫连城夫妇与云阳、极乐侯,“不若大家也一道进去挑一挑,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便是,今晚我来做东,算是送给大家元宵节的小礼。”
云阳不满地嘟了下嘴,瞪着秦曼青道:“秦大人,不愧是老佛爷身边当差的,出手就是阔绰不凡。只是本公主还未穷得要你请客的份上,你这送礼之心,恕本公主难以收下。”
说罢,挤过秦曼青,便傲娇地进了去。
秦曼青被云阳谢拒,倒也没生气,只是微微笑着。
看到这个活宝进去了,四王妃轻轻摇了摇头,推了下白岩松,“侯爷,快些进去,将那丫头看紧一些,要是将她弄丢了,可就麻烦了。”
“为何是本候看着她?”
望着白岩松一脸惊愕呆愣,四王妃又笑着抿抿唇道:“因为是侯爷你提议要出来逛元宵的,看着小九自然成了你的责任。”
岩松心底叫苦,是这样没错。因上次靖王在仙鹤舫请客,他扫了大家兴致匆匆离去,便一直想着有机会回请他。只是两个大老爷们出去逛花灯又觉得古怪,才多叫了一些人只是他可唯独没叫这个惹祸精赫连九,是她偏偏黏着他要他带她出来玩的,他只是被她烦得头大才答应的,现下他倒成了照管这个惹祸精的奶|娘了。
“也罢,也罢。谁叫小九是陛下的开心果呢,要是弄丢了她,我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只无奈抖落两下袖摆,随后就跟上去。
这书斋一室的雅香书韵,青兰幽碧,长案上几盆水仙花开得独好。
墙上字画皆是名家珍品,一排一排红木架子上书目琳琅,各式的文房墨宝与乐器陈列有序,其中一架七弦桐木瑶琴造型别致,琴徽由碧玉而制,琴尾形如凤尾。
这是她大哥谢金翎所钟爱的乐器,而大哥生辰将至,如若大哥在西域凯旋而归时收到这份礼物,必定锦上添花。
她不禁欣喜,走上前去仔细观摩,轻轻试拨了下琴弦。
“你会弹琴?”
赫连缘问道,见她莞尔一笑轻轻摇头,便张扬地挑起眉梢,“就知你不会,不过没关系,今ri你算是有耳福了,本王便为佳人奏上一曲。”
说着,他一掀衣摆坐下,抬起脸,眉眼之间尽绵柔笑意,“流光,因那日七哥拒绝将你与本王的红火血梗交换,本王存了私心,故意将你给本王的香纸迟呈给父皇。流光,你可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