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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了？”在那些下界的人中，一个年轻男子昂起头，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表达一下，看不起我们下界的身份？”
“伶牙俐齿，不愧是奴才命。”那个人咬牙切齿地说。
“奴才命？我读书不多，但我也知道，黎雯仙擎出身下界，却位居仙界前列，这也是奴才命？想要侮辱黎雯仙擎，麻烦您换个地方。这是赫天门，是仙界六门之一，不是你家菜园子。”
莲漪看着这个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的胆识和口才，真是他比不上的。
“我没这个意思，你偷换概念的手段未免太低劣了。哼，我来告诉你，我们这些天生仙骨的人，是真气傍身的，我们进入门派，只需学习最上乘的仙法秘籍。而你们呢？还要从娘胎修起，不知比我们晚了多少。你们又弱小，又短命，还福薄，搞不好，修到死都得不到仙身。”
这些来自下界的人脸色一变，他说的都是实话。这真是命运的不公，让他们生而为人，而不是仙。
“多谢这位公子为我等解说，”那个下界的人行了一礼，“我们虽然起步晚，但是与你们也差不了多少。我听说，真气越稀薄，他的容貌越受岁月影响。你们生为仙身，但在外表上看来，与我们相差无几。在下不知，到底是你们喜欢现在的这副模样，还是说你们还没拥有足够多的真气来控制容貌？”
“当然是我觉得我这副皮囊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跟你争辩了。”那个人恼羞成怒，随后他注意到了莲漪。那莲漪长得秀气十足，偏偏身上的衣服也是极好的，难免让人觉得他来自某个富贵人家。
这是璇煣故意为之的。她认为，如果让莲漪穿着下界的衣服去，在人前显露下界的身份，他一定不会受到重视。被人凌辱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小，而且做这些事情的理由，也是一时的热度。一旦他想偷懒，想放弃，或者修行有所落后，只会想着：我本来就是没什么资质的下界人，做不好也很正常。
“这位公子，不知你是哪家的人？”那个人客客气气地走到他身旁，一脸热情。
莲漪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来自什么仙界豪门，但是他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着实让他十分心烦。不过姑姑说过，要稳稳当当的，不许生事，所以他可以忍。
“莲家。雪莲的莲。”
“莲家？”他在脑中搜刮了半天，却发现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家族的信息。但是看着他的服饰，又不像是什么普通家庭，难道他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公子出来体验人生了？
“在下黄壬，不知公子名姓？”
“我是莲漪。”
“不知是哪个漪？”
“涟漪的漪。”这样听起来似乎很狂妄，不过他很无奈，因为本来就是涟漪的漪。
果不其然，那几个下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黄壬的脸色很不好，不过始终忍着没有发作。他是个势利的家伙，自然不想得罪莲漪，所以他自知没趣地走开了。
莲漪看向了那些仙界的人，他们对自己投以敬仰的眼神。而那些下界的人，对他是嗤之以鼻的。虽然他没给黄壬什么好脸色，不过他终究还是仙界的人，与他们不一样。
莲漪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下界人的那一群体。
“奇了怪了，你这样的贵公子，何必屈尊呢？”其中一人讽刺地问。
“如果自己就把自己看得低了，谁都有资格踩得住你。”莲漪淡淡地说。这是他父亲始终告诫他的一句话，他们家家境不算很好，但是他却从未对自己的家庭感到自卑。
“莲公子说的对，”那个先前跟黄壬争论的人赞许地点点头，“在下张烨文，能够结识莲公子这样的人，实属荣幸。”
“张兄真是抬举我了，我也来自下界。”莲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下界？我看着不像啊？你这身衣服，是一般人家穿不起的。这样的规格，除非家中有人地位崇高，否则在仙界算是不合礼制的。”
“啊，只是我家中的姑姑是仙界大门派的弟子，修为很高。如果我们都进了赫天门，是能穿这样的衣服的。所以，一起为了这样的资格努力吧。”
第301章 悠悠我心（七十三）（）
“好了，我们继续说这兵线的问题。”凌微暖打了圆场，虽然她并不擅长。她此时无比怀念朵颜彧或者梅兰竹了，有他们两个在，估计谁都吵不起来。
“按以往的做法接着做就好了，妖主不会轻举妄动的，”璇灼淡然地说，“我们把东边的兵力收回来一些就好，西边的不用管。东边是魔界繁华的地带，啃不动的。”
“璇灼，可是仙主的反应不是这样的，”苗恬有些为难，“他叮嘱我们小心妖主，收拢战线。”
“黎雯受了伤，会影响他的判断，人一急就会产生误判，”璇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黎雯仙尊受伤对他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但是理性地想想，这不过是一个人物受了点小伤，养好了不就行了？仙主争回一口气，挽回自己的颜面后，就会暗中想办法收回成令了。”
楚天阙有些半信半疑地看向凌微暖，后者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楚婵媛，“你觉得呢？”
“她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就这样做吧，如果有错仙主一定快马加鞭地来信责备我们，”楚婵媛抻了个懒腰，然后放下了手中的地图，“好了，我们快点出去吧，外面的人可对我们翘首以盼呢，别让他们觉得仙界内部传来了什么噩耗。”
“走吧。”众人纷纷离开了，璇灼则回了自己的军帐，没去管后续的事情。夜色已深，不如早早入睡。
不过，她突然有些心神不宁。那种野兽般灵敏的直觉，她是不会错的。这股杀意来自于哪里呢？电光火石之间，萧梓珂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吓了一大跳，然后拿出身边的剑，一把扔向棚顶。
一个人应声而落，璇灼一个翻身冲了过去，伸手要了结她的性命。不过看清楚来人后，她猛地呆滞了。
那是芮栗，她又来了。
“姐，”芮栗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你真是喜欢砍我的肩膀，这是第二次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璇灼压低了嗓音，那些人还没走远，刚才又弄出来那么大的声音，她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什么危险。
“姐，”芮栗哭着跪倒在地，“你救救我，救救父亲吧。”
“你慢慢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你都经历了什么？”璇灼将她拉了起来，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你走之后，那些朝中大臣还是挤兑父亲，父亲一气之下卸了官，不过魔皇拿你威胁他，他只得乖乖赴任。后来你的那封信来了，得知你叛逃之后，父亲却表现得很平静，冷静得可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冷静到你们没有逃跑？”璇灼挑起了眉毛。
“不，他让我一个人逃跑了，”芮栗抬起头，争辩着，“父亲说什么也不走，说是你想过自己的人生没有错，他想留下来也没有错。虽然之前的卸任风波让众人一度以为父亲不爱魔界，不爱自己的故乡，但是我知道，父亲就是放不下魔界的事情。”
“你为什么当杀手了？”璇灼的眼睛在夜光中，锐利得发光。
“说来话长”芮栗的神色有些纠结。
“痛快说。”璇灼不耐烦地说。她一把拉住了芮栗的手，表现得十分急切。
“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他们说，我只要执行任务，当他们对向仙界，特别是你的利刃，就放了父亲。”芮栗越说越小声。
“所以你把这把刀朝向了我，为了救父亲。”璇灼毫无表情，陌生得让芮栗恐惧。
“是，就是这样。”芮栗把头低得更低了
“所以杀了萧梓珂也是你的任务。”璇灼有些愤怒，拉着芮栗的手越发得紧。
“对。”
“但是你没杀了萧梓纮，你的任务不算成功。”
“所以我又来了，这次的目标是你，”芮栗翻身下床，跪倒在地，又一次哭了起来，“姐，我不敢杀了你啊，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可是父亲我也必须要救。”
“你真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魔皇，更不了解父亲！你愚蠢！真是疯了！”璇灼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你应该在那一次的刺杀任务前，就与我取得联系。那个时候，你救不了父亲，可是你可以与我商议！方法那么多，你为什么杀人？你以为魔皇会放了父亲？你以为父亲会连累你？你以为我不会帮你？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姐，我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芮栗惊恐地睁大双眼，“什么叫做父亲不会连累我？”
“哼，你以为父亲一直被魔皇关着，就等着你来救？错，大错特错！我告诉你，父亲最了解魔皇，并且也知道他最喜欢威胁别人。他在送走你时，就已经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敢打赌，他早就在你离开的时候就自尽了。你从魔皇那里，有见过任何父亲尚且在世的证据吗？你居然毫不怀疑地为他做事，你真是愚蠢至极！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姐魔皇说他没死”芮栗缓缓抬起头，拉住璇灼的衣角，哭得像个孩子，“他命那么硬，当初在桀城他都没死，怎么可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你快说，说父亲没死！”
“他一定死了，我相信他，也比你了解他。”璇灼拉住了她的手，淡淡地笑着，但是眼角划下了一滴泪水。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杀了人，甚至要杀了你我该怎么办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你走吧，别回魔界了。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接纳你。余生，好好赎罪吧。”璇灼强忍着痛苦说。芮栗杀了萧梓珂，萧梓纮一定不会放过她，让她走得越远越好，是她保护她的唯一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