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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华手上动作加快,青禾也在一边递上热腾腾的帕子,云荍就着擦了脸和脖子。今天也不想沐浴了,只想赶紧躺下去闭上眼睛。
安眠的一夜,完全没发生什么认床失眠的状况。
“快,快去请太医!德妃娘娘晕倒了1”
一道声音瞬间扰乱了早晨的安宁,喧嚣顿起。
不,已经巳时中了,算不得早上了。
云荍揉着眼睛坐起身,叫到:“福华。”
掀起帐帘的却是青禾:“主子醒了,奴才扶您起来。福华姐姐刚刚出去了。”
“做什么去了?还有外面,何事这么吵?”云荍有些不满,难得能睡觉睡到自然醒,硬生生被人给坏了。
“奴婢也不大清楚;就是刚刚后头有人喊,说什么德妃娘娘晕倒了,才吵闹起来的,福华姐姐就是去寻问此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云荍眉头直跳,直觉有些不好,于是吩咐道:“洗漱快些,衣服挑淡雅些的。”不管有事没事,她得先做到不功不过。
还没等她洗漱完,福华就先一步回来了,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等云荍问就开口道:“七阿哥没了。”
“什么?”云荍不敢相信,“你是说胤祚没了?”
“是。”福华点头道,“听说皇上和德妃娘娘正用着早膳呢,京城的加急信使就来了,被直接带到德妃娘娘的账外回禀,好多人都听到了,德妃娘娘当时就晕了。”
“这…怎么会?”云荍犹自不信,明明她们走了才不过二十来天,彼时胤祚还是活蹦乱跳的,“可有说是因为什么?”
“没有,德妃娘娘晕了后,皇上吩咐人叫太医,就直接带着那信使回前头去了。”福华道。
“重挑一套素净的,给本宫更衣。”云荍当下有了决断。
“福华先去德妃那里看着,本宫随后就来。”
“是。”
云荍换完衣服匆匆赶到德妃的居所,太医已经诊完脉候着了,德妃却还没醒。
“怎么回事?德妃怎么没醒!”
“回贵妃娘娘,德妃娘娘是急怒攻心一时闭气晕了过去,需要施针才能醒过来。”太医回道。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施针!”云荍都要发火了。
“臣遵旨。”太医忐忑的对闻月道,“还请这位姑娘将帐帘掀起。”
闻月犹豫的看向云荍,云荍都要郁卒了,妈的又不是脱光了,只不过是躺在床上而已,还穿的整整齐齐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掀。”
太医目不斜视的几针下去,很快便看到德妃眼珠转动了几下,眼皮慢慢掀开。
开始可能还有点懵,德妃并没有什么反应。
“妹妹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云荍上前,轻声询问道。
德妃却猛地起身,差点撞上俯身的云荍。
一把拨开站在床前的云荍,德妃翻身下床,高声道:“皇上!皇上呢,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回京!小七,小七等着额娘,额娘这就回来了。”
云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福华在后头扶住了她。
德妃的暴起谁都没料到,就云荍站稳这会儿,德妃已经冲出了帐篷,看样子是冲着康熙去的。
“走,跟上。”云荍放开福华的手,也疾步跟了上去。
能拦下德妃最好,拦不下也要跟上去表示关心。
你看,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
152|第152章()
云荍匆匆赶到,在帐外停了下来,隐隐约约听见里头传出德妃的声音。
轻咳了一声,云荍扬声道:“皇上。”
德妃的声音低下去,不过片刻,梁九功便从里边掀起了帘子,恭谨道:“给贵妃娘娘请安,皇上请您进去。”
云荍微微点头:“多谢公公。”错身进了帐内。
康熙端正坐在上首,德妃跪在中央,而在偏角落的地方还低头跪着一人,正是那报信的信使。
“请皇上安。”云荍矮身行礼。
康熙一脸阴郁,沉声道:“你来正好,安排下去,明早就送德妃回京。”
云荍略讶异,没想到康熙这么快就同意了德妃的请求,不过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胤祚的夭折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甚至在他进上书房前,康熙已经吩咐宗人府将他和胤佑记上玉牒了,本以为已经站住的儿子突然以这种方式离去,任哪个父亲都忍受不了的,更别提康熙对胤祚还算颇为喜爱的。
德妃像是也没想到康熙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愣了一瞬才感激涕零的磕头谢道:“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下去准备吧。”康熙疲惫的挥挥手,他心里现在也不好受,只不过他是男人、是帝王,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可能将心思放在一个幼儿身上。
云荍乖顺的行礼退下,顺便带走了德妃。
现在的康熙,更适合独自一人安静的呆着。至于胤祚究竟是如何去的,这都不着急问。余光扫到德妃,云荍心中叹息,德妃如此强烈的要求回京,并且对那信使不闻不问,只不过是心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胤祚还没去罢了。回去也好,胤祚即是入了玉牒,便不会如那些早早夭折的皇子一般被悄悄送到清东陵火化了,势必是会有一个像模像样的皇子丧礼的,德妃这次若是回的及时,应当还能送最后一程。
约摸下午时分,就听说自京城来的信使又快马加鞭的回去了。
云荍将德妃送回去,就分派人准备各色事情,其实也简单,本来也是昨日才抵达,很多东西都还锁在箱子里,现在只要原样搬上车就行。
第二天云荍还睡的迷迷糊糊呢,福华就轻轻在她耳边叫道:“主子,主子。”
云荍费力的睁开眼睛,含糊问道:“怎么了?”
“德妃娘娘起来了,正在后头让人收拾东西呢。”
“这么早?”云荍清醒了,起身揉了揉眼睛,嘟囔道,“何必呢,出发都是有时间的,护送的侍卫怕都还没起吧。”侍卫倒是不打紧,关键还有个恭亲王啊,虽说恭亲王平时挺招康熙嫌弃的,可那也是康熙唯二存在的亲兄弟,让他因为德妃的原因这么早起赶路,能愿意才怪了。
事实上,常宁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这次他可是拽着他的好二哥帮忙说情才能跟来塞外的。他知晓他的皇帝哥哥一直嫌弃他,觉得他就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平时都不想看他出现在眼前。以往他都是无所谓的,可眼瞅着儿女们渐渐都大了,不提那几个臭小子,单只说现在宫里年方十四、应该叫阿玛、现在却叫他叔叔的固伦纯禧公主,就由不得他不操这个心。
不是他多喜欢这个女儿,而是为人父的那一点点良心在拷问他,不做点什么他这辈子怕都会良心不安。现在可好,他连草原上哪家有适龄的儿郎都还没摸清呢,就又要被遣回京。虽说是有正经事情吧,可谁的孩子谁心疼,比起没见过几面的侄子,他当然是更想为从小在宫里受苦的女儿做些什么。
终于,队伍在德妃的急切、常宁的不舍中出发了,除了遥遥目送的云荍,并没有更多人在意这支不过呆了一天就返回的队伍。
康熙在接见各路蒙古头头,至于跟来的那些后妃,胤祚的事情还没个定论,云荍直接将消息压了下来,她们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宫里怕是出了什么事,再具体的却不可能叫她们打探出来。
“可恶。”小佟佳氏恨恨的拍桌,她气不过,明明皇贵妃的状况已经明明白白摆到佟家面前了,可他们还是没有放弃皇贵妃转而支持她,而是拿了一个南巡的名额打发她。虽然她凭借南巡的机会已经重得了康熙的宠幸,这次出来她还被点了名就是证据,可她并不满足这样。
有宠爱又怎样,她还是那个见了人就要行礼问安的庶妃,她要宠爱、她要高位、她要权利!可是,她手里没有人,佟家在宫里的人脉依旧牢牢攥在皇贵妃手里。没有人,任凭她有百般心计、万般心窍都不过是空中楼阁。
就像这次,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没有情报,就意味着她不能在其中得利,不能得利,就意味着失败。
伺候的宫女鹌鹑似的缩着头,并没有伶俐的上前劝慰小佟佳氏。
小佟佳氏更加火大,厉声道:“还不给本宫上茶!”
宫女受惊似的一哆嗦,应了声“是”就匆忙退出去了,完全没对小佟佳氏那一声‘本宫’做出任何反应。
小佟佳氏对此也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虽然暂时没有妃位的名头、可她却是领着妃位的份例的,那就是事实上的妃主子。至于那一个名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小佟佳氏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明明这一年多承宠也不少了,为什么就是没有消息?倒是那些个年老色衰的,居然还能怀上!
想到新嫔和万琉哈常在,小佟佳氏的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
云荍替康熙换下外裳,拉着他坐下,散开发辫,拿篦子一下下的从头通到尾。
别管她对这个男人的感官如何,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哪怕是个陌生人,她都该送上一句安慰。
康熙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任她施为。
不知道通了多少下,康熙探出手抓住云荍:“好了,早些休息吧。”
两人依偎躺下,云荍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听见了康熙的声音:“八岁丧父,十岁丧母,儿女夭折无数,连着两任皇后都早早的去了。朕有时就在想,莫不是真如汉人所说,朕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这辈子注定要孤苦到老?”
云荍一个机灵,顿时精神百倍。
她抬起头,很激动的打断康熙:“皇上说什么呢?什么天煞孤星,那不过都是长舌妇拿来嚼舌根子的!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轻信如此谣言!皇上这般如何对得起的列祖列宗、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含辛茹苦教养你长大的太皇太后!对!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