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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道:“也许这次皇上是真的厌弃了贵妃娘娘,毕竟皇上的性子是那样,她当面斥责已经犯忌,而且事后也不知请罪,只在给弹劾之后才去跪,这简直是敷衍应景只怕皇上的心也冷了。”
吴皇后道:“我自然不愿意背后非议。不过自古不是说么‘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就算皇上再宠她,毕竟也有个新鲜过了的时候。”
李夫人低头:“是。”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头有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地道:“娘娘,不好了。”
吴皇后道:“何事惊慌。”
小太监说道:“是方才那位来给娘娘请安的于家小姐,不知为何惹怒了太子爷,太子殿下正命人责打呢,迟些只怕就没命了。”
第120章 0727二更()
于琦同她的侍女离开凤安宫;在太监带领下往外而行。
侍女小声问道:“姑娘;真的不去贵妃娘娘那儿看看吗?”
于琦撇嘴道:“去她那做什么?空有个贵妃的名头,还是太子的生母;却一点也不带挈娘家的人不说,还惹怒了皇上;弄得大家也跟着倒霉先前本想让她牵线让我入宫呢,谁知她居然一点不理会,还嘲骂堂姐;也不知是不是怕我进宫分她的宠,她哪里有皇后这样大度宽和。”
侍女道:“那这次贵妃真的会降位?太子殿下由皇后娘娘认领抚养?”
于琦道:“阿弥陀佛;我巴不得这样,免得以后我进了宫,她瞧我不顺眼,又来刁难。”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方来了数人;中间簇拥着的是个矮矮的小孩子。
前头太监道:“快退避行礼,是太子殿下。”
于琦忙退后一步,跪地行礼。
泰儿起初不以为意,扫了她一眼后却站住了;问道:“这是谁,怎么看着眼熟?”
身边小江子道:“回殿下;这是于家的姑娘。先前除夕宴上该是见过的。”
泰儿道:“原来是她;我觉着有点眼熟呢。”便问于琦;“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于琦听他声音稚嫩,又是三岁的孩子,自然不会多想,便恭顺状回答:“妾方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现在要出宫了。”
泰儿皱皱眉:“你不是于家的人吗?你怎么没去给我母妃请安呀。”
于琦一愣,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忙支吾道:“本想去的,因听说贵妃娘娘身体欠佳,所以不敢打扰。”
泰儿哼了声,倒也没说什么,转头对一个禁卫道:“走吧,我等不及要骑马了。”
周围众人领命随行。
于琦瞧着泰儿走出四五步,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对侍女道:“你可看到了,才多大,就这样做派,叫我看还是赶紧给皇后娘娘,留在她的手里,指不定养成什么样呢。”
不料才说了这句,就见前方那一行人站住了,身后两名太监退开,泰儿回头望着于琦的方向。
于琦吓了一跳,却自忖自己的声音不大,他应该听不见的,所以忙仓促地向着泰儿一笑。
可是一笑之下反而更坏事了似的,泰儿盯着她,竟回身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泰儿道:“你方才说什么?”
于琦早在看他回身之时就已经觉着不妙,又听他问,更是惊心,可仗着隔着远他未必听见,便忙道:“太子殿下,妾哪里说什么了?”
泰儿哼了声,却不再问她,只看着旁边侍女:“她刚才说什么了。”
侍女吓的色变:“太子”
泰儿看向小江子,小江子心领神会,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子殿下问话,可要如实回答,故意欺瞒,是不是想尝尝内务司抽筋扒皮的滋味?”
侍女早跪在地上求饶,于琦拉了她一把,想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但这会儿却早就晚了。
吴皇后赶到现场的时候,远远听到哀声连天,有些过路的宫女太监远远地站着,不敢过去。
通明门口,于琦给两个太监用廷杖架着,已经打了数下,疼得冷汗直流,惨叫连天。
可她又怎能知道,内苑的廷杖是最厉害的,如果是有意要致人死地的话,不必多,只需要四五下,处处敲在内脏要害处,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里头却已经悄然伤重。
于琦还没死,这也是因为行刑的太监不知道上头真正的意思,生怕是太子任性,所以只先让她受些皮肉之苦。
如今见皇后来到,两人便停手跪地。
于琦抬头见皇后来到,如见救星,忙大声呼救。
吴皇后也看见泰儿一行人在场,当即并不理会于琦。
凤安宫的太监先上前道:“这里出了何事?”
众人还没有回答,却是泰儿上前,仰头说道:“母后,这人该死!泰儿命人处罚她呢。”
吴皇后道:“太子为什么要罚他?”
泰儿道:“她背后说母后坏话。”
众人都惊呆,连小江子也有点讶异地瞧了泰儿一眼。
吴皇后迟疑:“太子说,此人说我的坏话?说什么了?”
于琦一愣之下叫道:“妾身没有,娘娘救命!”
泰儿看一眼小江子:“你把他们说的话跟皇后娘娘说一遍。”
小江子低着头:“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奴婢不敢说。”
皇后见情形有异,便喝道:“恕你无罪,快说。”
小江子才领命道:“这于琦私下里议论,说、说是贵妃娘娘空有名头,早该给降位了,皇后娘娘其实也看不惯贵妃,太子就该交给皇后抚养”
话没说完,吴皇后喝道:“住口!”
于琦脸白如纸,瘫软在地。
方才泰儿一阵恐吓,她的侍女战战兢兢,六神无主,竟把两人先前所说也都供认出来。
就在这令人不安窒息的时候,泰儿皱着眉心对吴皇后说道:“母后跟我母妃向来像是姐妹一样,母妃也一向敬爱母后,这个人竟把母后说的这样坏,简直罪大恶极,母后说她该不该死?”
吴皇后听了这话,缓了缓神,她看一眼于琦:“不错,居然敢在内宫胡说八道,挑拨离间。果然很该死。”说着,便看了一眼那两个行刑太监。
吴皇后使了眼色,那两人便知如何行事了。
皇后才又拉着泰儿的手道:“这里不干净,太子不要在这里看着了,剩下的让他们料理就是。”
泰儿答应:“北蛮进贡了两匹矮马,父皇说适合我骑,赏赐给我了,现在要去试试呢。”
皇后温声笑道:“太子才多大,竟能骑马了?只是一定要留意安全。”说着又叮嘱跟随的人,“好生照看着太子,不许马虎。”
众人领命,这才陪着泰儿去了。
身后通明门的方向早就没有了声响。
吴皇后回头看看,皱眉冷道:“真是个扶不上墙的蠢货!”
早朝。
赵宗冕将镇抚司递上来的卷宗扔下,让文安王跟各位辅臣过目,最后又给了林牧野父子。
先前镇抚司查明于家后,又领了赵宗冕之意,把林家也彻查了一遍,林牧野夫妇那里倒也罢了,于青青房中却搜出了好些别人贿赂所给的东西。也算是证据确凿。
林牧野看罢,跪在地上,无话可说。
赵宗冕道:“林爱卿,你是贵妃的父亲,向来又是个清廉自省的人,且犯事者乃是你儿媳一家,虽然你也有个不察之罪,但朕还是想对你网开一面。”
朝臣们面面相觑,并不敢说什么。
赵宗冕道:“可为什么朕听说,你不愿意休掉你的儿媳?”
东来在旁战战兢兢道:“皇上,此事是贱内欺上瞒下所致,父母皆不知情。臣本想要休掉那贱妇,只是父亲”
林牧野叩头道:“于氏的祖父曾对臣有恩,如今听说于家长男犯了死罪,臣自然不敢左右王法,但是在这时候休弃儿媳,她以后一定也是没了活路臣自觉如此自保,很有忘恩负义之嫌。请皇上降罪。”
原来镇抚司先前将赵宗冕的意思传达给林府之后,东来却毫无阻隔地立刻答应了,但是林牧野却在反复思量后拒绝。
理由便是他方才所说。
满殿寂然。人人都在看皇帝将如何处理现在的局势。
赵宗冕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林牧野:“林御史,你真不愧是‘朽木御史’,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一条道走到黑呀。”
说了这句,心里突然想到林西闲,她先前那个“士可杀不可辱”的倔脾气,应该就是跟这老头子学的。
赵宗冕道:“既然如此,也好,自古忠义难两全,你要报恩,要保全你那个儿媳妇,那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即日起,革除林牧野御史一职,永不启用。以后再有听闻林家之人仗着太子之名招摇,就不止是罢官这样简单。”
东来落泪叫道:“父亲!”
林牧野颤巍巍地将头顶的官帽摘下:“臣谢主隆恩。”
东来擦擦泪,扶着他起来,踉跄地退出殿去。
满殿百官听赵宗冕如此处置,却也颇为心服。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而其中先前弹劾贵妃的两名御史见处置了林家,暗中得意,其中一人出列道:“皇上圣明,如今林府之事尘埃落定,却不知关于贵妃之事,皇上将如何处置?”
赵宗冕抬眼看去:“是了,还有这回事,你不提,朕几乎忘了。”
那人道:“不知圣意如何?”
赵宗冕笑笑道:“你们说什么贵妃触犯朕,却也得看明白原因,不过是那日朕让太子喝了酒导致太子晕厥,贵妃担心太子,才跟朕吵了两句。”
说到这里,赵宗冕又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不好,打是亲骂是爱嘛。何况就算民间两口子,还有个床头打架床尾和呢,难道你们觉着贵妃眼见太子出事却仍隐忍奉承才是真贤良?叫朕看,能豁出性命去护着自己的小崽子的,才算是真贤良呢。”
这一番话说的略显粗俗直白,可却叫人无从辩驳。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