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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一下？卫衍，你是敏文的父亲，这些事做父亲的做决定就是了，哪有儿子说话的余地？”景骊有些不悦，他觉得卫衍这做父亲的，做得很没有威严，才让卫敏文这臭小子蹬鼻子上脸这么嚣张。
“不是，臣不是要和敏文商量。”卫衍发现皇帝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赶紧否认了。
“不是就好，做儿子的不从父命，自作主张，可是大不孝啊。”景骊随口就给卫敏文罗织了一个罪名。
“陛下，敏文是个好孩子，您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卫衍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皇帝这话怕是意有所指，急忙替儿子辩解道。
不孝在此时，是极为严重的指责，这种罪名可不能轻易上身，一旦传扬出去，卫敏文以后的仕途恐怕就要尽毁了，若是被人坐实了不孝之名，他的世子之位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哼，他是个好孩子，难道朕就是个坏孩子？”景骊觉得卫衍偏心卫敏文，心里很不忿。
“陛下”他这话让卫衍怎么接呢，最后，卫衍只能报以苦笑。
“卫衍，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觉得朕是个坏孩子？”景骊望着卫衍欲言欲止的笑容，更加不忿了。
“不，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陛下是圣明之君。”眼见着皇帝马上就要进入胡搅蛮缠不讲理状态了，卫衍使出了浑身的本事，试图安抚住皇帝。
皇帝是个好孩子这种话，卫衍怎么着都说不出口，只能努力奉承他了。
“既然朕是圣明之君，朕的决定，自然圣明无比，你还不快快谢恩！”景骊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不着痕迹就能狠狠收拾卫敏文一顿的好主意，可不能在卫衍这里就搁浅了。
“陛下，您就让臣回去商量一下吧。”一边是皇帝，一边是父母加儿子，卫衍哪边都得罪不起，他不敢直接应下这事，只能磨着皇帝宽限几日。
“行，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欲速则不达，景骊估摸着卫衍也是动心的，就没有逼他太甚，终于松口了。
“够了，足够了，多谢陛下。”皇帝不再让他当场应下，卫衍也是松了一口气。
“老师的人选，朕先和你说一下，卫衍，你觉得翰林院的唐卿如何？”景骊怕只泛泛说大儒，卫衍不够动心，又抛出了一个极其甘美的诱饵。
翰林院的唐栋唐学士，是素有名望的大儒，能够成为他的学生，卫敏文以后不管是走科举路还是走萌荫路，都可以比较顺遂。
“唐学士当然是极好的，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好说话吧？”这位老师，卫衍非常心动，但是想成为唐学士学生的士子，不知凡几，成功者却寥寥无几。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朕的薄面，唐卿还是要给几分的。”景骊拿出皇帝的身份，让唐栋收个学生，唐栋就算心里不愿意，但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还是会皱着眉头收下的，不过他心里不乐意，卫敏文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而且君子六艺，卫敏文身为永宁侯世子，怎么着也该一一精通吧，不管是大六艺还是小六艺，学起来都要费不少精力，到时候，他再给卫敏文多请几位老师，相信卫敏文会很“感激”他的。
景骊微笑着喝了口茶，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卫衍虽然觉得皇帝这么得意，有些奇怪，但是如皇帝所料，这个诱饵太甜美，他有些利欲熏心起来，就没有多想皇帝为什么会这么得意。
这一日，他陪着皇帝在宫里吃喝玩乐，第二日用过午膳，他出了宫，直接去了忠勇侯府。
这事他心里觉得极好，就没有浪费时间，找了个机会，和父母儿子一行四人坐下来商量了起来。
“唐栋唐学士啊！”卫老侯爷摸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起来。
唐学士的名头和影响力，卫老侯爷为官多年，自然明白。
但是
“衍儿，就算陛下肯出面，唐老头恐怕也不会这么好说话而且，强按牛头不喝水，这拜师收学生的事，彼此有意，才能和美，若是用强，恐怕不美。”卫老侯爷与唐学士打过交道，知道他的脾气又臭又硬，皇帝的面子，他未必肯给，就算迫不得已给了，最后恐怕也会在敏文身上找回来。
“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事？”柳氏则觉得有些奇怪，“你们出去玩那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所有的人都玩得很高兴，陛下高兴，敏文也高兴。”卫衍自始至终，就没发现皇帝和儿子私下里经过了几番交手，依然觉得一切安好。
只有父亲一个人觉得很高兴吧？
卫敏文心里有些无语，不过他没打算说穿一些事。而且他很清楚，皇帝这是在报复他那日和皇帝过不去的事了。
“父亲，祖父祖母，有句话，孙儿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既然知道了皇帝的用意，这诱饵再美味，他都不会去吃了。
“说吧，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柳氏慈爱地看着他。
卫衍和卫老侯爷也含笑看着他，点了点头。
“父亲，祖父祖母，家里有打算日后让我走科举出仕吗？”这位唐学士的名头，卫敏文以前听老师说起过，既然他不是无名之辈，长辈们这么患得患失就是人之常情了。
卫衍摇头。
卫老侯爷和柳氏同样摇头。
“既然如此，这拜师不拜师的，对孙儿的前途并无多大影响，何必要去浪费陛下的恩情，去和其他士子争夺唐学士学生这个名头呢？”皇帝要装好人，卫敏文同样不会去做坏人，他的话听起来也是在为他人考虑。
他这话一出，卫老侯爷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老了，竟然还没有敏文这个孩子看得明白，陛下的恩情的确不该这么浪费。”
柳氏也颔首应是。
“父亲，这事”唯有卫衍有些不甘心，他的望子成龙之心始终不曾完全熄灭。
“父亲，何必有风使尽帆，而且，父亲也该替大伯考虑一下。”卫敏文又加了一句。
他这话里面，有些未说完的言下之意。皇帝对卫家，极为恩宠，但是卫家也要知进退，懂隐忍，不能弄到皇帝赏无可赏。
很多时候，功臣们得到的恩宠太多，到了皇帝有功无法酬的时候，大概率就要变成不酬了。
而且，他的大伯镇守云州多年，累积的军功足够了，但是皇帝始终只以金银赏赐，不提复爵之事，卫家想谋求大伯复爵的话，其他人就该学会隐忍。
“敏文，你这孩子”卫老侯爷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难受起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幼子卫老侯爷要多看顾几分，长子他也是寄予厚望的，长子能够复爵自然最好，不能复爵也有他的爵位可以继承，但是长子明明军功在身，并非幸进，却要让他退，未免委屈他了。
不管长子能不能复爵，他们在京里的这些人，的确该替长子考虑，不能有势用尽，最后让皇帝左右为难。
“祖父，都是卫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父亲和大伯在，卫家的其他人就能安稳，如今，没必要去做多余的事。当然，陛下的这番心意，卫家自当心存感激之心，不过咱们做人臣子的，也该多多替陛下考虑。”卫敏文腼腆地笑着。
原先，他想装傻，不过他要是这么装下去，恐怕就要被他的父亲给卖了，只能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皇帝的恩宠，是皇帝的心意，臣子们知进退，则是臣子们对皇帝的心意，这个理由，足够父亲去打发皇帝对他的“好意”了吧。
第十九章 以子之矛（）
这一日；和家里人用过晚膳以后；父子两人回到了永宁侯府。
卫衍拉着儿子的手；将儿子一路送进了内院；又东看西看了一会儿；似乎有话要说，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父亲！”卫敏文看着他在内室里走来走去；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却始终不说话；有些无奈地说道，“父亲，有话您就请直说吧，孩儿听着呢。”
卫衍示意儿子身边伺候的人都退下去；才坐了下来，又让儿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敏文；有些事，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陛下他待我极好。”
卫衍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儿子那日恐怕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想起和儿子解释一句了。
当然，这些事；让他敞开了说；他也说不清；只能这么含糊其辞地说道。
呵呵，待父亲极好？
卫敏文在心里呵呵冷笑了数声。
也许吧，他回忆起那日在马车里，皇帝注视着父亲的纵容眼神，而且，皇帝愿意和经常不在状况内的父亲在一起，大概也算得上是真心了吧。
毕竟，皇帝只想寻个开心闹着玩的话，恐怕早就受不了父亲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办法让人扫兴的性格了。既然皇帝能和父亲这种没情趣爱扫兴喜欢较真的人相处愉快，除了真心之外，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
不过，就算皇帝待父亲很好，并不意味着皇帝会待他很好啊！
卫敏文可不认为想出这种主意来招待他的皇帝，对他能有多少善意。
当然，这些事，他肯定不能直截了当地和父亲说。
他的父亲这个人，除非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否则，他不喜欢事先就用恶意去揣测别人的用心，更不会允许他口出恶言诋毁皇帝，所以卫敏文也就不去费这个劲了，有些话说得太多，在父亲那里，他就要变成一个背地里爱说人坏话的小人了。
他想要让皇帝的“好意”落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皇帝说服父亲的那些话，他不用问，猜也猜得出来，必然是拿出了种种大道理，才说得父亲动心了，如今，其他的事他也懒得多说，就用同样的大道理，说到父亲倒戈吧。
“父亲，孩儿知道，陛下待父亲极好，陛下待孩儿也很好。”这一点，卫敏文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