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馄饨刚出锅,很烫。
可这样人都没醒,可见原本伤的更重。
南城的治安一向不如北城,鱼龙混杂,是非聚集之地。
晕倒的人年龄很小,最多不过五六岁,穿着打满布丁却很干净的旧衣,手脚都露出一截来,估摸着是衣衫太小。
从北城一路游历,天子脚下,名山大川,湖泊海域,哪怕是塞外,她也是去过的。
两三年过去,她准备回北城看看,却在临近南城时受了伤,这才偷偷潜入渡山寺,一养就是两个月。
遗憾的看了眼热气不再沾满泥土的馄饨,寻欢弯腰将小孩子抱起来,准备去就近的医馆看看。
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嚣张至极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破空的鞭子声——
“谁准你带他走了!弄脏了本公子的衣服还敢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都给我上,将两人一起打死!”
周围的人显然是司空见惯了,就算有流露不忍的路人,也只是偏过头低叹一声“可惜了”。
寻欢眉梢微动,脚步瞬移,抬手一把揪住了鞭子,声线低而冷,“公子是否太霸道了些?”
由于两人拉扯着,鞭子绷成紧紧一条直线,寻欢说完用力一拉,身高七尺的健硕少爷就朝她砸过来,寻欢手腕一转,避过馄饨摊子,把半空中的人狠狠砸到了地上。
嫌弃溅起的灰尘,寻欢退了几步,这才看向抱着周身呼痛的男子,“公子可是痛的厉害?”见他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撕了她的姿态,寻欢冷笑一声,“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的公子这般惊痛?”
冷目看了一圈周围企图围上来的狗腿子,寻欢朝桌子上扔下一粒碎银子,跟老板道了歉,“馄饨很好吃,我下回还来。”
握在手中的鞭子狠狠朝地上抽了一记,位置离躺着的男子只差分毫,看着他惊惧愤恨的眼神,寻欢道:“公子是富足之人,砸了人家的摊子,总不会连赔偿都不屑给吧。”
王莽被搀扶着站起来,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甩到了摊主怀里,“可以了吧?”
“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莽是也。小娘皮行事如此狠辣,就不怕事后报复吗?”
一字一句,皆是不怀好意。
寻欢已经懒得跟他废话了,鞭子凌空一落,直接勾住了王莽的脖子,“公子的名字我记下了,你家大业大,想必寻我也很容易。我没碰见便罢,之后若碰见了,公子还要像现在这般朝无辜之人伸出魔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莽死命扯着鞭子,脸憋的通红,听见寻欢的话心里只剩下了怕,哪敢摇头。
寻欢走后,王莽一把扯下鞭子,捂着脖子就开始咳嗽,一边咳一边断断续续的骂人。
本来还想找周围的人出气,可嗓子里痛的厉害,连带着胸腔也跟着痛,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阴影似乎就缠上他了。
朝随从踢了一脚,嘴里吩咐着什么,便恨恨的家去了。
这头。
穿过一条小巷子之后,怀里的人慢慢有了动静。
他睁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先是迷茫的看了下自己的处境,又偏着脑袋回忆了下,这才猛的睁大双眼,脸上露出焦急来,“娘。”
挣扎着下地,小家伙只看了寻欢一眼,腿一弯就跪下了,“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只要你能救我娘,让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第108章 小子(13)()
繁华的街市过后;萧瑟随之而来。
秦斐之领着寻欢进了一座小宅子,入目一片破败之景。分明是春天;可这里却阴冷的仿若寒冬。
指尖悄悄抠进掌心,秦斐之不敢看她;即使身上带着伤,衣摆也沾上脏污,但他走在前头的小小背影,却是笔直而锋利的。
寻欢收回打量,跟上了他的步伐。
宅子很小,穿过前厅便是内院。
一股浓郁的药味侵入口鼻,看着堆在小厨房门口的药罐;寻欢心里隐约有了考量。
掀起厚重的门帘;咳嗽声骤然响起,一道嘶哑破碎的女音传来:“咳咳可是斐之回来了?”
“娘!”清脆的喊了声,秦斐之跑过去蹲在床边;满眼担忧,“您有没有好一点?”
张嫣想开口说话,可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到了后面,即使有秦斐之不停给她顺气喂水,却还是快要咳的背过气去。
寻欢皱着眉头立在门口,在秦斐之哀求的眼神下走上前;俯身为张嫣把脉。
谁知一把脉;寻欢的眉头皱的更深;“去把窗户打开,门帘也先撩起来。”
秦斐之咬着下唇在原地踌躇,“可是大夫说过,娘不能受风”
寻欢没有强求,放下张嫣的胳膊,自己去打开了窗户。
“你可知你娘得了什么病?”寻欢站在窗口透了口气,视线停在开的正旺的一株白玉兰上面。
室内的空气开始流通,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斐之总觉得娘的呼吸平稳不少,便稳了稳心神答道:“大夫说,娘是郁结于心。”
屋子总算不是黑乎乎的了,就着光线,寻欢总终于清了床上躺着的人。
花帐下,软被里,小妇人一脸病容。
面色白里透灰,眼眶深陷,颧骨凸显,嘴唇由于刚刚的喂水显得不那么干裂,却也是没有任何血色的。
她眼角含泪,半靠在床头,仅靠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支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夫人。”寻欢坐在床沿,掏出帕子为张嫣拭泪,“我与犬子有缘,不想看他孤苦伶仃。你若真心疼惜他,我便救治你。可是,倘若你依旧无法振作,不想振作,便是华佗在世,纵有妙手回春之能,到头来,也只能换得一句黑发人送白发人。”
“夫人可知,今日若不是我停留此地,犬子怕是会与你,同去同归。”
张嫣无法自抑的溢出热泪,一边摇头一边去拉秦斐之的手,眼看情绪就要失控,秦斐之倏地痛呼起来。
“斐斐之,你怎么了?”
秦斐之就要摇头。
寻欢一把接过张嫣,任由苦涩的药味将自己包裹,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她,“他差点被人打死,受了伤。”
按下开始挣扎的张嫣,寻欢揪住秦斐之单薄的衣裳一扯,在他惊慌失措的视线下,指着他身上青紫的痕迹说:“你看,这就是没有人保护的下场。”
“你一日不振作,你的孩子,就永远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指尖摸索到张嫣背后,一股令人舒适又温热的气息从背心一点一点散开,在她即将陷入昏睡之际,耳边传来一声低叹:“睡吧。”
秦斐之不知道寻欢做了什么,但当他看到娘的面容,一时惊怔的说不出话来。
自父亲去世,娘便病到至今。他每每守在床边看着她睡去,眉眼一直都带着痛苦,这一年来,这种痛苦如影随形,从未从娘的脸上撤去。
可方才
心不在焉的将衣服穿好,室内早已没有了寻欢的身影。
秦斐之一急,跑了几步,当即被身上的伤扯的龇牙咧嘴。
“跑什么,我又不会走。”
寻欢正在检查张嫣喝的药,看见秦斐之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吩咐道:“将门帘先掀起一半,你娘需要新鲜透气的环境。”
秦斐之很听话。
寻欢喜欢这样乖的孩子,又命令他把被子都抱出来晒着,还没等她说什么,小家伙已经自觉的开始打井水洗衣服了。
挑挑眉,寻欢四处走了走,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
前院凌乱衰败,内院倒是整洁。
不知怎么的,寻欢多看了几眼那株白玉兰,又忆起张嫣的面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时想不起来,寻欢抱臂看秦斐之洗了会儿衣服,这才抖抖袖子要出门。
“恩姐姐!”见寻欢转过头来,秦斐之小心翼翼问道:“姐姐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寻欢随意摆摆手,“你先洗着,我去给你们抓药。”
背后。
秦斐之双手浸在冰冷的井水里,心中却一片火热。
她说,给你们,抓药。
身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痛了,秦斐之抹了抹眼泪,继续洗剩下的衣服。
*
寻欢买了很多药,但这些药,大多是补身体的,而非治病。
自那一日起,张嫣的病总算有了起色,连带着人也精神了不少,虽然还是瘦弱的模样,可眼底不再暗淡无光了。
“姐姐,今天吃什么呀?”
半月过去,秦斐之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亲近自然,可谓改变良多。
张嫣就躺在寻欢买来的躺椅上,上面铺了一层被晒的软绵绵的薄被,空气中漂浮着她最爱的玉兰花香,耳边是儿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再加上时不时传来的温声软语,张嫣只觉心头甚足。
从前她只觉得,失去丈夫便是生不如死。
她一病不起,不愿去看这个世界,不愿去照顾那株白玉兰花,更加不愿,去看为了自己的身子一直奔波不停的儿子。
可是啊。
没有了丈夫,这世间从未因她而停顿分毫。
春日来了,白玉兰继续开着。
可她的孩子,却由于她的不作为,分明已经八岁了,却硬生生瘦成五六岁的样子。
“娘,您怎么又哭了。”
儿子举着一颗山楂球跑过来,轻手轻脚的给她擦眼泪,呼出的气息满是酸甜。张嫣一怔,在寻欢看过来的时候立马道歉:“对对不起,说好了不能哭的,姑娘,我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见寻欢只是望着她也不说话,张嫣急了,“姑娘,姑娘信我,我——”
“随便你。”硬邦邦的甩了一句话,寻欢背过身去,“反正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
从地上捡起一朵快要凋零的白玉兰,寻欢嗅了嗅,嗅完了觉得不好闻又扔掉了。
走近到白玉兰树跟前,离她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