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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的,她见着墨竹回来便很高兴了,她们也是从小一处长起来的,有人陪着不会有大碍。”
“嫂嫂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攸宁的眼神落在了一边案几的制衣图上,她笑道:“大哥真是好福气,嫂嫂这是要给他做新衣裳吗?”
“这不是给他的,是给你的。”
“给我?”
“我听你大哥说,过几日咸安宫便能开堂,我便琢磨了要给你制件新衣,在我家乡那边,去新学堂听讲都要穿新衣的。”
舒攸宁心中一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眷念,她抖了抖唇,低声道:“多谢嫂嫂。”
两人正在说话,落雨阁看门的婆子进来报了一声,“少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舒攸宁好好的心情,听到这个消息便沉了下来。
“奴婢不知,二小姐也没说,只说来见少夫人。”
舒攸宁本想拒了她,但林婉然却是先开了口,“将人请进来吧。”
舒攸歌提了个小包袱,进了门便行了大礼,双膝跪在了堂上,按理说平辈请安只福身就好,舒攸宁弄不懂她这是何意,林婉然也不敢接了这一拜,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舒攸歌眼下乌青,鬓发散乱,脸色也是青白一片,柳静娘出了这样的事,她难睡得安稳,大约这几夜都不曾合眼,攸宁印象中她从来都是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眼前,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我娘对大嫂做下那样的事,我不敢来求一个原谅,只是代她来向大嫂致歉,并将大嫂的东西来还给您。”
她打开了带来的小包,里面放了一只金碗和许多散碎银两,还有一堆金玉首饰。
“我娘贪婪,只剩了这一只下来,另一只大约是被她卖了,我不知道这碗的价值如何,便将自己所有的值钱物件都带了过来,只求能弥补嫂嫂的损失之万一。”
她垂着手,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眼角似已渗出了泪光,林婉然看着眼前的一包东西,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将目光转向了攸宁。
攸宁摊了摊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此时不应插话,林婉然想了想,便取出了自己的那只碗,将剩下的东西都退还给了舒攸歌。
“你将东西都带回去吧,姨娘虽是错了,这错也不该你去承担。”
“多谢大嫂宽宥。”
舒攸歌又跪了下来,一个头已经磕在了地上,林婉然慌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将她扶起,心中实在不忍便出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倒不回去,但若日后能和平相处,我便也心安了。”
“大嫂放心,父亲已经罚了母亲去守祖庙,年节都不得回,以后再没有人会给嫂嫂为难了。”舒攸歌咬着唇,声音沙哑地说。
“守祖庙?”
舒攸宁和林婉然都是一惊,舒家的祖庙在帝都郊外,虽不太远可到底也出了城,而且年节都不能回家,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跟赶出家门也没什么区别,大约若没有舒攸歌在就是一纸休书,当真算是重处了。
“我就不多留了,母亲午后便走,我还要回去帮她收拾收拾。”
舒攸歌福了福身,转头便离开了落雨阁,舒攸宁久久不能回神,她料想到父亲会给柳静娘重处,本以为只会罚些银钱补了嫂嫂的亏空,最多也就是禁足在佛堂反省些时日,却没想到直接将她赶到了祖庙。
“攸宁,我们要不要去劝劝父亲,这样的惩罚太重了些,你让我日后如何与攸歌相处。”
舒攸宁摇了头,“父亲想了这么多日做的决定,谁说都改不过来了,这样的事也肯定请示过了祖母,祖母是极不喜欢柳氏的,她点了头就更没有挽回的余地,嫂嫂不用担心,攸歌若是个晓事的,当明白此事与你无关,也不会归咎到你身上。”
舒攸宁抬头看了看攸歌离开的方向,前一世她的性格行为有如此大的偏差,与柳氏的教养不无关系,若今生能早早脱离了这样的母亲,兴许她还能有些转圜。
到底被她叫了一声姐姐,舒攸宁心底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希望的。
***
舒攸歌拖着包袱回了落梅阁,柳静娘收拾的行李都堆在门口,由一个小丫鬟暂时看着。
她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生她养她的娘亲即将要跟她分离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欢喜。
日后再也没有人打她了,也没有人会再逼着她学些复杂的不明所以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日日对着柳静娘,便日日能想起茶馆的那个男子,她每夜都从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丢出了将军府,梦见街头巷尾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梦见自己同母亲一样做了青楼的娼妓,甚至梦见了风归珩对自己的嗤之以鼻。
她日不得安宁,夜无法入眠,她将这一切归咎于天,归咎于命,最终还是归咎于自己的母亲。
现在好了,她要走了,这一切便都会埋进尘土里,再不为世人所知。
“攸歌。”柳静娘哭肿了眼,哭哑了嗓子,见着舒攸歌便只剩下一副悲戚的样子,再流不出半滴眼泪。
“娘。”舒攸歌抖了抖唇。
“你要争气,娘现今这样不算什么,只要你有将来,娘就还有希望。”柳静娘压低了声音,“你爹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落雨阁看看,过段时日便会接娘回来,你且安心。”
舒攸歌挤出一丝苦笑,她的娘亲嫁进舒家十年,竟到现在都不了解父亲,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最见不得的便是蝇营狗苟的龌龊手段,她居然还妄想能回到这个家来,真真是可笑极了。
“娘,这个包袱里有些银子和首饰,你拿着用吧,祖庙那边清苦,您别委屈了自己。”
第44章 单更(4.10)()
铜镜中倒映出舒攸宁已渐明朗的五官;三千及腰的青丝被素衣梳成了垂鬟分肖髻;斜斜地插着一柄翠绿玉簪作为点缀;额间则坠了月牙形的红水晶;耳畔的珍珠耳坠摇曳生姿。
舒攸宁左右看了看,总觉得艳了些;便将绾发的碧玉簪换做了白玉彤链;耳上的坠儿也抹了去;用一对莲花钉做替;这样看着便顺眼多了。
“小姐,这样就太素了。”采薇没有素衣手巧,梳不出灵动的发髻,只能站在一旁给攸宁选拣首饰;可她添到攸宁手上头上的装饰最终都被一样样取了下来;她不由得叹着气埋怨了一声。
“还是素雅些好。”攸宁对着镜子扬起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您今天可是头回去咸安宫;普通人家的孩子头天去学院;为了给师长和同窗留下些深刻印象;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更何况是您。”
“只是换了个地方念书罢了,留印象也不是靠这些首饰。”舒攸宁将她往外推了推,笑道:“宫里的殿下们什么珍稀物件没见过,你就算把整个妆台都叠在我头上;人家也未必会当回事儿。”
“若是真有本事将一整个妆台顶在头上;倒也能成一道奇观。”林婉然边说边从门外进来;手中抱着刚做好的衣裳,“绝对会让人印象深刻。”
“嫂嫂何时也学得跟她们一样贫嘴起来。”攸宁的发髻未完,不便起身相迎,只吩咐采薇给摆了椅子上了茶。
林婉然将手中的衣裳交给了采薇,捧了茶坐在一边看着攸宁梳妆,突然就想起从前读过一本野书上的话来:东家有子,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她从前只当是文人鼓吹,不信世上有这样倾国倾城之人,如今见了攸宁,她才恍然,古人诚不欺人。
素衣将最后一缕头发束好,依着攸宁的意思选了个墨色的夹子轻轻一别,笑问道:“小姐看,可还满意?”
“甚好。”攸宁赞了一声,转头对林婉然道:“入宫听讲我本没当做大事,可昨天被祖母和父亲各了一番,今日嫂嫂又亲自来送我,反倒让我紧张起来。”
“我可不是来训你的,前些日子同你说过,要给你制身新衣,昨夜熬着灯赶了赶,刚刚好在今天给你送来。”
采薇将衣裳轻轻展在攸宁眼前,苏锦水雾梨花白的宫装,用银线细细勾了边,再加上碧蓝翠水薄烟纱的披风,一针一线都是林婉然亲手缝制,边角的碎花也是她亲自绣上去的,攸宁伸手摸了摸,细腻柔滑的触感从指间传来,让人不由一叹。
“少夫人的手艺是真的好。”素衣自以为绣工已经很精致了,可对比了这套衣裳,她那点技艺简直不值一提。
“去换上给我看看。”林婉然轻柔地笑着,将攸宁推进了里间。
采薇和素衣七手八脚地侍奉她换好了衣裳,再出门时,林婉然只觉得整间屋子都亮堂了起来,人靠衣裳马靠鞍,林婉然看着攸宁,一时竟分不太清楚是衣裳衬了人,还是人衬了衣裳,总归是让人眼前一亮。
“多谢嫂嫂。”攸宁心中是难言的感动,垂下头掩饰了眼底的情绪和翻涌而出的泪花,微微福礼。
“嘱咐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已经听过祖母与父亲的,大约耳朵也塞满了,早些出门吧,你大哥在门口等。”林婉然摸了摸她的头,虽只比她大了几岁,可被她叫了一声嫂嫂,总觉得沾着半个长辈的心思。
舒攸宁点了头,带着采薇和素衣出了门,舒言白早早等候在一边,见到攸宁微微有些惊讶。
在他的心目中,自家妹妹还只是个梳着两个朝天辫,满院子乱跑的小女孩,可不经意间,她已经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移步间裙裾飞扬,梨花云边的团绸曳地,洒落一路迤逦,她红唇间漾着轻轻浅浅的笑容,眸含春水,顾盼流转,渐渐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合。
舒言白恍惚间似乎又见到了母亲,攸宁如今的眉眼,越来越像早逝的母亲了。
“大哥,在看什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