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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京城,得信的顾清璃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了,一家人见面,问候一番后,便向新宅院出发。长途跋涉早已身心俱疲,进了府,安排好,早早的歇下了。
又忽忽过了十几日,待到一日冬雪初晴,顾清宛期待已久的人终于翩翩而至。来人是一位从宫女升做女官的嬷嬷,在宫里待了十几年,一直安然无恙,前一段时间病老请辞,一直在别院荣恩养老。
请个教养嬷嬷来教家里人规矩,是她一早想好的,二哥小弟要入朝为官已成定局,她能做的只有教李氏一些规矩礼仪,毕竟身在染缸中,不可能独善其身。
一年前,兰逸轩去兰栖县时,两人谈话,她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兰逸轩当时保证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而这位教养嬷嬷便是他请来的。
听说这位嬷嬷自出宫后已在宁远侯府,英国侯府,治国公府教养了几位千金小姐,教规矩的时候耐心细致,不像别的嬷嬷动辄打骂,却又能把礼数规矩教到位。
也不知兰逸轩使了什么手段,能请来这么有档次的嬷嬷,人家之前教的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千金,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教她们这些人。
能在宫里当足十几年的女官而没有发生任何作风问题,这里面诚然有实力与运气存在,顾清宛却估计这位嬷嬷长相很安全,见面之后,果然如此。
夏嬷嬷大约比姥姥林氏小几岁,体型消瘦,眼睛不大,鼻梁不高,团团的一张大饼脸瞧着很和气,就是不知对她们会不会和气?只见她身穿一件藏青色绣花团锦簇织锦褙子,袖口镶着茸毛皮边,头上只简单绾了支白玉扁方,一身显得大方得体。
她原照着正经的规矩要给李氏等人行礼,忙被顾清宛扶了起来,“嬷嬷不必拘礼,想必嬷嬷来前已得知我们家的近况,还望嬷嬷莫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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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4章 番外3:福气()
“姑娘过谦了,能来贵府,是老身的福气。”夏嬷嬷说完,福了福身子。
顾清宛拉着夏嬷嬷的手,把她引到李氏等人面前,一一做了介绍,随后众人来到花厅,坐在一起闲聊。
这样长相平凡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却让人如沐春风,一举手一投足都大方流畅,歉瑾端庄。顾清宛和冯婶儿陪坐在一旁,冯婶儿到底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见过世面,面对常嬷嬷虽说有些拘谨,但对比李氏要好上许多。只见李氏红着脸,收敛手脚,坐在首位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怕丢了顾家的人。
“大少爷才华横溢,满腹经纶,被圣上赞不绝口,封为新科榜眼,风华耀眼,府上的哥儿姐们都芝兰玉树一般,夫人真有福气。”常嬷嬷含笑着说。
“嬷嬷过誉了,咱们都是乡下来的,哪里有嬷嬷说的那般好,是圣上看重,才得了那么大恩典,心里诚惶诚恐,只盼璃儿能恪尽职守,不负圣上隆恩。”
李氏把顾清宛之前教她的说词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嬷嬷能来咱们府里,才咱们的福气呢,听闻嬷嬷以前在宫里是侍候贵人的,还望嬷嬷莫要嫌弃咱们这些乡野村妇才是。”
“夫人说的什么话,我今日虽有些体面,不过是诸位贵人给的,说到底在宫中我也是个奴婢。照我看啊,那些个侯府公府还不如平民百姓家来得安康乐呵呢。”
“老姐姐这话说的在理,等你住下来就知道了,咱们府里是最宽敞的,姑娘少爷孝顺,老爷夫人和蔼,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过得比地主夫人还松散呢。”冯婶儿一边说,一边暗暗打量着常嬷嬷。
“常嬷嬷第一次来咱们家,冯婶儿应该谦虚一些才是,万一吓走了嬷嬷,你要负责哦。”顾清宛在一旁笑眯眯的接话茬道。
“是是是,我的好姑娘,老姐姐要真被奴婢吓走了,奴婢就是抱腿搂腰,也得把人给你留下来可好。”
“嘿嘿,这可是冯婶儿说的喔。”
看着两人说笑,如同祖孙俩似的,一点都不见外,常嬷嬷眸底深处不仅露出艳羡,在宫中当了一辈子差,看惯了尔虞我诈,阿谀奉承,最难见的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真情。离家将近四十载,家里早已没什么亲人,本想找一户人家养老,可左右不得眼缘,这回是动了恻隐之心才来一趟,或许会有她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想着,只见顾清宛袅袅婷婷的来到她面前,盈盈福了一礼,柔柔糯糯的说道:“嬷嬷既然来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嬷嬷也知道,我二哥即将入朝为官,小弟将来亦是,我三哥人现在军中,不定什么时候也会封个一官半职,所以请嬷嬷来是教导我娘和我们这些人,一些该注意的礼仪规矩,受邀聚会时也好不闹笑话。”
顿了顿,又道,“嬷嬷只管放了手的教,有什么不好的,该打打,该罚罚,不必束手束脚的,我们家将来就仰仗嬷嬷了。”
“姑娘客气了,既然夫人和姑娘看得起,那我就托大一回。其实在我看来,规矩是用来彰显德化,明正伦理行止的,不是用来折腾人的;规矩要学,但也不用死学,用心即可,况且我观姑娘的行为举止,倒不像不懂礼仪的,比一般的闺阁千金做的好要好上几分。夫人也不差,说话谨慎,行为正端。”
常嬷嬷一边说,一边随意看了眼首座上的李氏,李氏似乎受了激励,越发谨慎起来,端端正正的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目光期盼,仿佛用肢体表达决心一般,她决不能给儿子女儿拖后腿。
夏嬷嬷话说的很慢,但没有让人觉得拖沓,话也不多,但每句都恰到好处,让旁人都能听得进去,恭敬又适意,没有因为对方身份低而目露不屑,顾清宛在一旁看了很是佩服,没想到兰逸轩那厮挑人的眼光倒是不差。
李氏本来以为会来一个严厉的嬷嬷,毕竟一开始听到这位嬷嬷来自宫中,吓得手脚都瘫痪了,常嬷嬷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没想到常嬷嬷此人居然如此和气可亲,一点架子也没端,言谈举止中也没露出对乡野村妇的不屑,高兴之余,更感激请常嬷嬷的林瑾瑜。
兰逸轩的事情太过麻烦,顾清宛便瞒了下来,对外只是说宅子和人都是林瑾瑜请来的,反正林瑾瑜的名头好用,而且还不被怀疑。
当夜,顾清宛亲自把常嬷嬷送到早已收拾妥当的院落,临走前,拉着常嬷嬷的手,感叹道:“我只托他寻一位教养嬷嬷,没想到嬷嬷你居然肯来,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经过一下午的谈话,常嬷嬷看得出来,如今这个家是面前这位十三四的姑娘当家,虽不知他们家是个什么光景,但既然决定留下来,便不再隐瞒,而且她相信那人不会害她。
“不瞒姑娘说,我真是厌烦了那些权贵之家了,每个人都有千张面孔,面上肚子里弯弯绕绕算计个不停,我这一辈子都是猜人心思过来的,连梦里都不得安歇,时时刻刻思量着那些贵人的肚肠,本想着请辞后能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曾想还是没个消停,索性借了寻亲的借口逃过来,也好过几天清净日子。”
对外,顾家请常嬷嬷来的缘由是,常嬷嬷唯一的亲人刚巧被顾元河收为义子,常嬷嬷思念亲人心切,便一同在顾家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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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章 番外4:亲事定()
“嬷嬷只管在这里住下,极富奢华的生活清宛不敢保证,但嬷嬷要的清净日子清宛还是可以做到的。”顾清宛嘴角含笑道。
“那老身就先谢过姑娘了。”夏嬷嬷大方的福了福身子。
夏嬷嬷住了下来,顾家全府上下开始了紧张的备战……哦,不对,学习状态,上至李氏顾元河夫妇,下至打杂小厮洒水丫鬟,全部都要接受魔鬼训练。
又忽忽过了一段时间,翰林院在考,顾清璃被选为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半个月后上任。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是,顾清璃的婚事也已有人选,相中的是淮浙梅家三房的嫡次女,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为官,不过职位不大高,都是外职,不过,梅家现任家主官位却是不低,正一品大员。
亲事是顾清璃的师傅师母牵的线,算是高攀。顾父顾母听闻这个消息,内心惶恐不安,单算起来,未来儿媳娘家尚可,但架不住人家底子好,梅家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梅家三房又是嫡子一脉,不晓得未来儿媳脾性如何?会欢喜嫁入她们这样的人家嘛?
“也不晓得梅家姑娘性情如何?能不能瞧得上咱们家?”顾元河夫妇俩住的临湘院内,坐在首位上的李氏轻叹一声,道出了内心的忧思。
话音刚落,旁边的夏嬷嬷含笑道:“夫人不必忧心,自古以来低嫁高娶,为的便是不让姑娘受委屈。梅家既然答应求亲,想来是想让她们家姑娘过得如意些,不会在乎婆家有多富贵荣华。”
顿了顿,给李氏一些消化的时间,又接着道:“听闻梅家世代清贵,又是书香门第之家,定然做不出卖女求荣之事,这门亲事,想必是梅家姑娘亲自点头应允的,所以夫人尽管宽心,等待儿媳进门即可。”
这话倒是说进李氏的心坎上了,她不是虐待儿媳妇的恶婆婆,只要大儿媳能善待底下的弟弟妹妹,操持好家务,多的她也不奢求。
“娘,嬷嬷说的对,你别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再说了,咱们家也不是一无是处啊,二哥的前程似锦先不说,单说咱们家,嫂嫂过了门,就能当家作主,不必遵循贵族里的晨昏定省,更不用侍奉公婆,有什么不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一个成天给儿子塞姨娘通房的婆婆,单这一条,不定有多少贵女想嫁到咱们家来呢。”
坐在夏嬷嬷对面的顾清宛,俏皮的冲李氏眨了眨眼睛,调侃完,还不忘吐了吐舌头,娇媚又可爱。
“你这孩子,瞎胡咧咧啥呢?咋啥话都敢往外说?啥姨娘不姨娘的,害臊不害臊,也不怕被嬷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