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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明顶佛母闻言,眉头紧皱,连连合什,道:“怪哉,我如今竟寻不着衰帝无名的气息,想推算他的去向,也是渺不可测。”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不可能是衰帝无名,他这人素来好风雅,又云梦泽一方独大,况且屠杀自己属下,道理上说不通呀。”
金光明顶佛母又道:“我闻说灵均有一宝物,厉害无比。衰帝无名再三与我提过,说是此物连他也抵挡不了几回,但衰帝无名若眼馋此物,早先便可设法夺了,那用得到现在。也不合情理呀。”便对猫武馆道:“那灵均的宝物呢?”
猫武馆两耳一跳,道:“早先郡主出外寻那郡马,带在身上。路过青城山时,竟叫天收了。”
“天收了?”金光明顶佛母、水吉祥天女、李珊珊齐齐问道。
猫武馆方把那日之事又说了一遍。金光明顶佛母听得脸上连连变色,道:“这事只怕我无能为力,也不敢插手。若是灭了云梦泽的与收了红宝书的是同一路人,只怕这上天下地,没几人敢帮你们出头。”
猫武馆道:“这,这个。。。”他却不是灵均的儿子,虽一时惨痛,但那及得阿杏郡主血肉相连,又不敢在金光明顶佛母面前,显得他无情无义,一时不知要说啥方好。
金光明顶佛母叹了口气,拍醒地下晕睡的阿杏郡主,道:“这样吧,你们去寻女娲娘娘,她毕竟原是妖族上神,虽已退隐多年,但应能帮你们一二。”
阿杏郡主醒了过来,尚要拼命,水吉祥月眉天女忙叫道:“郡主,你还不谢过佛母指点明路。灵均王爷之死,定非衰帝无名所为。”
猫武馆也忙拉过郡主,道佛母让他们去寻女娲娘娘,说不定能知晓。
阿杏郡主此时,方回了过神,也不作别。直拉了猫武馆往外就跑,猫武馆立叫道:“我还没问女娲娘娘在那呢。”
里面的金光明顶佛母,此时应道:“在那青丘国之南,泰山之下。”
水吉祥月眉天女,待阿杏郡主走远,方悄拉着李珊珊到外面,对李珊珊道:“妹妹,这事多半与你乱扯红线有关。”
李珊珊一脸冷汗,道:“姐姐,我、我是无心的。”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妹妹那日,不把阿杏郡主系在支七之上。她便不会带了宝物外出寻找,这样这场惨祸或不会发生。”
李珊珊喃喃寒战,道:“这如何是好,要解开红线,只有月老才能,我、我可上不了天上寻月老他老人家。”
水吉祥月眉天女道:“哎,妹妹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用。若遇上月老,央他解开支七身上那红线便是。也不知你拉了多少红线,若再惹出这般事来,如何是好。”
李珊珊闻言,脸如土色,在旁手脚无措,道:“姐姐,你别再吓我。”
廿七回 苍茫茫何处相栖 青恻恻千古尚居2
却说支七那日,在观音菩萨施开那虚空之门跨出,却是落在江浙一处地方。山清水秀,柳影莲舟,此时已是初秋,却尚有碧荷摇着残莲,池塘水天一色,又秋风吹爽,朗云当空。
这街道橉橉房屋,瓦顶木构,青赭相间,别是风味。那长街人来人往,锦绸丝缎,衣裳华丽,想是一处富阜。
支七跨下之时,正在岸边,有两三游人,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倒也没留意身边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来。倒是那河中歌坊,垂帘纱轻曼,响风铃绵蛮,有二个丽人正倚窗露肩,执纨扇纳凉,突然觉眼前一花,揉下眼看,对面岸上多了一尖头鼠眼的男子,正歪头四处探看。那丽人心想这家伙长得这般猥琐,定是个贪色之人,身上衣裳倒是富贵人家的,莫不是个公子哥儿。便吆喝一声,道:“这位客官,岸上草青,已快黄昏,那及得这水中莲花,灯红映河,快来坐坐。”
支七应声看去,见是二个歌妓,容貌娟艳,一个手捧着本书卷,一个斜挂了个小琵琶,又各拿着一绣蝴蝶扇子,轻轻挥拍,正对他嫣然笑来。而那歌坊,也似清秀,无甚华饰,但窗棂构顶,无不雅秀。
那个捧着书卷的也轻笑一声,道:“姐姐,莫不是个呆头鸭。”一纤纤玉手探了过去,在那琵琶上一挥,琤琤声如珠玉相撞,清吟了一句,道:“问江南过客梦醒,当年粉黛,何处吹萧?莲落轻轻,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芽叶无个人瞧。”
支七正想离开,却听得有数声拍掌声,有一队人马自那边过来。当头二个公子哥儿锦衣丽服,吆道:“小玉三天不见,思春了呀。大爷我这不是赶来了嘛。”
身边的几个奴仆,挥喝的把其他闲人赶开,正要向支七这边走来。里面一个公子哥儿一看,顿时欢叫,飞奔上来,双手推开奴仆,道:“支神仙,你可来了。”
原来是在巫山所见的金乐棠与稽枫亭,那稽枫亭原正一脚踏在歌坊的船板上,听得金乐棠说是支神仙,也急急走过来。一见果然是,便道:“支神仙呀,没想你也到这松江府,也对这小玉、小翠有兴趣。来来,今天我请客,好好大谢你一番。”
不由分说,拉起支七便往歌坊进去,那金乐棠也是雄趋趋一喝,道:“快把好酒好菜上来。”又对那小玉小翠道:“你们两个,过来坐支神仙的旁边。唱些曲儿,挑些清淡的,我这支神仙难得来这儿,可莫把他们荦跑了。”
小玉啐了一声,道:“只有你们爱听荦的,那有我们爱唱荦的。”脸上却是羞红,拉了小翠在支七身边坐下,手酌了一杯酒,道:“怪不得刚才有仙风吹过,奴家两人,一眨眼便见着支神仙,果然是气度非常。来,支神仙,我敬你一杯。”自个先来个底朝天,端着杯儿看支七。
小翠在旁边也轻轻推搡着支七,道:“我这姐妹轻易不敬人酒的,支神仙可莫扫了兴。”
稽枫亭在旁也道:“是呀,小玉刁得狠,浑身是劲,支神仙可要小心呐。”小玉又是啐了一声,道:“稽公子,你又在糊说。”
支七此时回过了神,便道:“这个,有谢二位兄台。不过我不喜这风月之事,两位小姐,还是到两兄旁边坐着。”
支七这话方落,小翠先嘤了一声,道:“支神仙莫不是嫌我们貌丑?”
支七道:“不,不是。”
小翠又道:“莫不是嫌我们脏。”
支七顿时微汗,道:“不,也不是。”
小翠跺足道:“那却是何故,不就是喝两杯酒,难道有伤了你那神仙名声。”
金乐棠在旁呵呵大笑,道:“你们这二个妮子,莫对我支神仙耍这些手段。他要是想弄风月,自个寻那些仙女狐女去了,那会贪这人间胭脂。乖乖在旁唱曲儿酌酒便是了,酒钱缠费一分不会少你们的。”
小玉、小翠闻言,佯嗔了一回,道:“晚上可莫来再我。”便依言,一个弹着琵琶,一个唱着小曲儿。
支七此时方得闲,慢问道:“两位兄台,这儿是何处?”
金乐棠闻言一怔,哈哈大笑道:“这儿便是松江府,支神仙莫不是在天上随便飞了下来,却不知是何处。”
稽枫亭顿时也附和道:“高,就是高人呀。若非我家老爷子死命要我去当官,一定跟着支神仙学这功夫。”
金乐棠当下手捧酒杯,卟的一跪,叩了三个响头,道:“支神仙在上,便收了小的当徒弟吧。上次的巫山脚下,已与支神仙说了,今番又得相见,定是有缘份。支神仙一定要收下小的。”
那稽枫亭也随着跪下,叩了三个头,道:“好事成双,支神仙连我也收下吧。我爹爹前时还说过,当替支神仙立庙设坛,好扬神仙威名。”
若是在前些日子,支七说不定沾沾自喜。这如今一路来,见识的神仙一多,都与平日时听说的不一样,各有花花玲珑心肠,而自个又叫人猴耍一般,对这神仙二字,有些厌气。便道:“两位兄台,在下不是什么神仙,那神仙有什么好的,值得二位这般。”
稽枫亭在下叫道:“支神仙,莫怪我说句话。你是神仙,当然觉得神仙也一般,若是在我们看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事个闪身便不见,碰上人来拿杀,望空一飞便走。又可以点石成金,夜御十女而不倒,凡夫俗子那个会说神仙不好的,我便把头割了下来,当球踢了。”
那小玉小翠,卟哧一笑,道:“两位公子爷,你们不是神仙,快活似神仙呀。”
稽枫亭斜眼一望,道:“去去,一旁闲着,莫要多嘴。”
支七见这二人,分明还是迷那双修之术罢了,便道:“你们便是叩破头也没用,我只是略会飞行之术、养气之法,如果你们要,我可传你们一些,自个修去,至于成不成,全看两位造化了。”
金乐棠与稽枫亭大喜,更是叩足了响声,道:“多谢师父成全。”便各起身酌满了酒,往支七敬来。
一时间席上谈天说地,那金乐棠与稽枫亭见支七果不喜小玉小翠,自个悄悄搂了过去。小玉与小翠也是乖巧,反正这银子出在这二位公子爷身上,一时间浪声莺语,红袖翻玉波,青纱飘雪峰,春光悄溢。
五人喝个不少,金乐棠与稽枫亭已是半醉半晕,手拿着杯子不甚稳当,说话时结结巴巴。那小玉此时突然道:“金少爷,我听说官府要对小摊小贩登记,以便管理,好收个税。”
一旁的稽枫亭醉迷迷道:“扯,那班猪头,不就是想捞钱么?借个名头说是好整顿市肆,免得商埠市街乱糟糟的,有碍风光。”
小玉一边说话,一边泪渗渗,眼红红,拿起香帕拭泪,道:“我那兄长,在街上摆个摊,卖些水果,前日听官府的人说了,以后每个月要交纹银二两,不然便不许他在这府城摆摊。想我家兄长,一年能赚个四五两已是万幸,又要养家糊口,成本花哨,余下来一年净赚也不过一二两,那当得起。还望金爷、稽爷,与官府的人疏通一下,放了我兄长那一个摊位。”
那金乐棠捶了下酒桌,道:“这个小事,只要你让爷们开心,爷们自然去说说。”
稽枫亭倒是还算有些清醒,捅了下金乐棠,道:“那班猪头见钱眼开,虽然不敢得罪你我,但背地里还是要钱的,无亲无故,他们不会真的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