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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祎之叹道:“裴司丞方才这话,倒让我想起坊间的一种传说。”
“什么传说?”武则天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世家太可恨。
刘祎之说道:“长安坊间有传说,种田的吃不起稻米,织布的穿不起布衣,做瓦的住不起瓦房,现在又要加一句,晒盐的也吃不起食盐,可悲乎?”
这就涉及到租佣调制,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今天也不适合讨论。
当下武则天摆摆手说:“继续说盐利之事,孤决心已定,开中法必须推行,而盐业也必须改为官营专卖,绝不能再任由世家豪族继续侵夺国家税赋!”
说到这一顿,又说道:“几位爱卿无论如何也要想个万全法子。”
“臣还是以为天后应当慎重行事。”刘祎之道,“此事干系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既便是推行开中法,也万不可急于一时。”
元万顷三人也是附议:“臣等附议。”
武则天目光落在裴绍卿身上,沉声道:“你呢?”
裴绍卿微微一笑,道:“天后,办法其实还是有的。”
刘祎之四人都是宰相之才,但是受限于时代局限性,有些角度就看不到,而裴绍卿的灵魂却来自于两千年后,有许多成例可借鉴。
开中法、募兵制、摊丁入亩都是如此。
听裴绍卿这么说,刘祎之四人不由侧目。
“孤就知道。”武则天轻哼一声,又问道,“说吧,什么办法?”
裴绍卿说道:“天后和诸公唯一担心的是,一旦推行盐法改革,从盐业中食利的世家豪族就会同仇敌忾,群起围攻于天后,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元万顷点头说道,“问题症结便在于此。”
“那便设法破掉世家豪族的联盟。”裴绍卿道,“令彼辈陷于内斗即可。”
范履冰说道:“问题是,这些世家豪族都从盐业中食利,有共同之利益,可谓是同气连枝,如何破得了他们的联盟?”
“可以破的,因为人心都是贪婪的。”
裴绍卿说道:“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些世家豪族皆从盐中食利,有共同之利益做为基础,但是我就不信,他们从盐业中所获得的利益是一样的份额。”
“不出意外,定然是有多有少。”
“只要有多少,就必然有矛盾。”
“只要有矛盾,就可以被利用。”
武则天顿时间感到眼前豁然开朗。
刘祎之等四人也有着同样的感慨。
裴绍卿又说道:“当然了,这些世家豪族也不都是蠢货,一般意义上的挑拨离间只怕是没什么用,所以必须得找到他们的核心关切!”
“只要找到他们的核心关切,则天后只需一纸诏书,便可以令食利最多的几个世家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其他世家的围攻。”
刘祎之道:“他们的核心关切又是什么呢?”
周思茂略一思忖后道:“当属盐田及盐井的归属权!这些世家豪族虽然控制了盐田以及盐井,但是朝廷从未真正发文承认过其归属权,所以他们肯定也担心,朝廷有朝一日会下旨收回他们控制的盐田盐井。”
“所以……”范履冰接着说道,“天后可以下诏让各地丈量盐田,核实盐井数量,厘清盐田及盐井数量之后确定一个额度,低于这个额度的盐田、盐井判为各家的永久产业,超出这个额度的盐田及盐井则充归国有!”
元万顷接着说道:“这个额度必须得有讲究。”
“这就是一条线。”刘祎之说道,“将因为盐利而联合的世家一分为二,处于线上的世家数量较少但实力较强,处于线下的世家实力虽弱但数量众多,如此便能保证双方斗个半斤八两,朝廷再推行盐法改革便易如反掌!”
周思茂道:“但是要丈量盐田、厘清盐井数量及归属却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容易引起世家豪族警惕,到时难免就会出现各种瞒报借寄。”
“所以此事必须得在暗中进行。”裴绍卿说道。
“如果这些工作都在暗中进行,则难免会迁延时日。”武则天皱眉说道,“然而关中的饥荒却迫在眉睫,如之奈何?”
刘祎之道:“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武则天道:“刘卿可有什么良策?”
刘祎之道:“只能是到东都就食,一边组织人力从东都往关中输送粮食,如此才能稍稍缓解关中饥荒。”
元万顷道:“不求平抑粮价,但求能少饿死几个人。”
范履冰道:“说起这个,恐怕还得怪那些世家豪族。”
“就是。”周思茂也道,“关中其实并不缺粮,那些世家豪族有的是粮食,要是他们肯打开粮仓放粮,足可以将关中的粮价压到斗米五钱。”
“太宗年间,这些世家豪族就曾经这么做过。”
“还有这事?”武则天还真不知道这事,讶然说道,“这些世家豪族居然也会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么?”
“良心发现?”周思茂道,“天后高估他们的操守了。”
范履冰也道:“当年这些世家豪族联起手来将粮价压低到斗米五钱,只是为了压低粮价以便于他们从百姓的手中买粮,所以出现了明明是大丰年,但是百姓却反而因为缴不起赋税而被逼得卖田卖地的咄咄怪事。”
周思茂叹道:“真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刘祎之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事,才使太宗痛下决心打压世家豪族,然有才有了《氏族志》的问世,只可惜此事未能竟全功。”
第110章 奉旨开赌
当下武则天叹息一声,又说道:“若是能够想一个法子,让关中的世家豪族心甘情愿开仓放粮就好了。”
“此事难。”刘祎之四人齐摇头。
武则天目光又转向裴绍卿,问道:“你可有法子?”
裴绍卿却微微一笑说:“让关中的世家豪族心甘情愿开仓放粮,我也办不到,但是从他们的粮仓中夺取少许存粮却是可以的。”
“哦?”刘祎之四人闻言便是一愣。
武则天道:“关中世家豪族的存粮何止千万石,便只夺取十一,也足可以让关中百姓度过这次饥荒了。”
裴绍卿道:“只取十一那是毫无压力。”
武则天道:“你快说,究竟是何法子?”
“赌!”裴绍卿笑道,“通过搏戏把粮食赢过来。”
“什么?搏戏?”武则天的脸色顷刻间黑下来,这不是胡闹么?
刘祎之四人也是面面相觑,心说裴司丞这回可真的是在说笑了。
且不说关中的世家豪族并非个个喜欢搏戏,就算他们都喜欢搏戏,又怎么可能输掉这么多粮食给你?你怕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全都是铁公鸡。
裴绍卿仿佛猜到了刘祎之心中的想法,笑着说:“不错,这些世家豪族的家主一个个都是铁公鸡,就算他们喜欢搏戏,也不可能输这么多。”
“但是他们的儿子还有孙子却是出手异常大方。”
“对,刘掌院你猜的没错,就是国子监的那群二世祖。”
“关陇世族和山东世族几乎都有子弟在弘文馆或者崇文馆读书。”
“所以,只要刘掌院允许臣在弘文馆开一个赌档,臣就有把握把关中乃至山东世族粮仓里的粮食至少套出来十分之一。”
“运气好的话套出一半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刘祎之断然拒绝,“弘文馆乃求学之所,岂能开赌档!”
“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裴绍卿一摊手说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关中大地饿殍遍野,人相食。”
说此一顿,裴绍卿又接着说:“刘掌院,你原本可以救活他们的。”
“这……”刘祎之脸上立刻流露出纠结之色,两个小人开始在他脑子里打架。
一个小人说,学堂圣地岂容亵渎?另一个小人便立刻说,民为贵,学堂再神圣还能比百姓的性命更神圣?
裴绍卿又道:“刘掌院,孟子尝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刘祎之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弱弱的问道:“非得在弘文馆不可吗?”
“倒也不是。”裴绍卿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笑着说道,“平康坊与务本坊只有一街之隔,在平康坊找个地方开赌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就平康坊!”刘祎之如蒙大赦,忙不迭道,“就平康坊吧。”
裴绍卿脸露为难之色道:“可这样一来,我恐怕就不能天天去国子监坐监。”
“此事无妨。”刘祎之一摆手道,“你要是真能从那些世家豪族手中夺来百万石粮,帮助关中百姓度过这次饥荒,我便免了你的坐监之苦。”
“不仅如此,监试之时我还可以给你个上上的考评。”
说到这一顿,又道:“今天当着天后的面,徇私一回又何妨?”
武则天笑道:“此事又何须刘卿你来徇私?孤这便下一道懿旨给他。”
裴绍卿眨了眨眼睛,道:“天后,我这算不算是奉旨开赌档?”
“懿旨孤可以给你。”武则天道,“但是差事办不好……”
“此事不用天后说。”裴绍卿道,“差事要是办砸了,不用天后下旨,臣自己便已经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净胡说。”武则天斥道,“豆腐如何撞死人?”
“所以喽。”裴绍卿笑道,“奉旨开赌档又怎么可能办砸?”
“行,那此事就交给你了。”武则天点了点头,又对刘祎之四人道,“还有,盐田以及盐井的调查,也要抓紧时间进行。”
“喏!”刘祎之四人齐齐应喏。
“摆驾回宫。”武则天说完,转身就走。
“臣等恭送天后。”刘祎之四人和裴绍卿叉手。
送走武则天,刘祎之又起身看着裴绍卿,目光复杂。
“裴司丞,你其实早就算计好了,是吧?”刘祎之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去国子监老实坐监,对吧?”
裴绍卿道:“刘掌院你这可就是冤枉我了。”
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