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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在青泥岭旁的接溪山上,潘崇彻则开始有些头疼,他召集韩保正前来商议。
“宋军依旧犹豫未进吗?”潘崇彻问道。
“禀招讨,如今小雨连绵,山岭湿滑,宋人胆小如鼠,尝试都不敢,就地驻扎,想来也知晓分寸,不敢轻易送死!”
韩保正笑着说道。
“这就不好了!”潘崇彻摇摇头,说道:“如今阴雨连绵,兴州距离利州数百里,虽然某征调了许多矮马,但如今粮草运输困难,粮队一日行不过三十里,从利州至此,运一石,耗三石!”
“事到如今,粮草反而成为了咱们的大问题!”
“末将曾汉中驻守过,此地冬日寒冷,阴雨连绵十数日,晴不过数天,地面还未干透,就又下起雨来,泥泞难行,春冬之季,人都快发霉了!”
韩保正摇摇头,说道:“只有待到夏日,才能有些许晴天,便于行军!”
“那咱们相比,更是吃亏了!”
潘崇彻无奈道:“宋人可从嘉陵江可运输粮草,咱们却群山环绕,三万人,兴州难以为继!!”
“本指望其攻寨而守,挫其锐气,但宋人却如此谨慎,王彦超不愧名将,镇守凤翔多年!”
“那咱们又如何?”理想状态没有达成,韩保正也不慌乱,而是选择相信潘崇彻,等待他的命令!
“剩下的粮草,我全部留给你,只要守住青泥岭,咱们发兵数万也就值了!”
潘崇彻思量片刻,直接道:“我带着剩下两万余人,回到南郑,与高彦俦一起合围,待攻下南郑后,再与你会和,记住一定守住,莫要被其引诱出山!”
“末将自当晓得!”韩保正满口答应下。
其一把年纪,难有激情,性子沉稳,再适合不过。
潘崇彻带领两万多人撤出了兴州城,直接去向南郑。
崔彦进困守孤城,本就被两万人围困,如今突然又觉数万人到来,南郑瞬间被围困的水泄不通。
其登高而望,忽见归来的数万唐军中,竟然多了许多穿着宋袍的俘虏,其被长绳串着,个个垂头丧气,一看就是败军了。
“怎会如何?难道援军被败了?”
崔彦进犹不敢相信,但这数千俘虏又作不了假,他一时间天旋地转,心中百转千回。
这时,忽有一将,策马而来,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堂而皇之地喊道:“凤翔节度使王彦超所领的两万大军,已被我军杀退,溃不成军,仅以身免,已然退还去了凤翔!”
“青泥岭也被我军占据,关中大军再也不会过来,快些投降吧,不然,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望着南郑城上的残肢断臂,以及破旧的城墙,崔彦进仍然有些惊疑,颇不敢信。
“王彦超素有威名,竟然也败之潘崇彻之手,其果真无敌?”
“青泥岭乃天下险地,王彦超再也能耐,也敌不过天险!”
这时,一旁的马军都指挥使张廷翰则沉声道,语气颇为低沉。
“是啊,蜀地就是多了许多天险,才得以存国数十年,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崔彦进感慨一句,周边的数十将校,纷纷低头,沉默不语,显然,有青泥岭挡着,南郑这已经是绝境了,城破是迟早的事。
“部署,你言语一声,又该如何?”
张廷翰如今四十有六,乃是北地老将,威望颇高,他思量了片刻,代替众人,问向崔彦进。
“如此绝境,咱们哪怕再守几日,也是徒劳,与其无故而死,不如留这有用之躯,再作他图?”
崔彦进试探地说道。
“我等家眷,都在中原,若是降了,怕是得遭难!”张廷翰摇摇头,一脸犹豫。
“大丈夫何患无妻!”崔彦进乱世中来,对于投降早就看淡了,而且,他为宋国也才效力几年,心中哪来的忠诚?
他看了一眼张廷翰,知晓此人乃是关键,不由得继续劝说道:“况且,咱们困守孤城,无有援军,降之也不算丢人,就算是赵官家来了,某也能言语争论!”
“况且,咱们降了,也可以让唐人对外诈称兵败被俘,亦或者阵亡,家眷自然无碍!”
“咱们几个死了无所谓,但城内数万百姓,这两万兵卒,可不能白白死去吧!”
“也罢!”张廷翰摇摇头,脸色动容道:“为了这城内百姓,兄弟们,我这老脸又怕什么,末将听从部署的命令!”
“末将谨遵部署之令!”其他的将校旁听着,觉得十分有道理,好死不如赖活着,乱世投降本来就是正常的。
更何况,输给潘崇彻也不丢脸,唐国统一南方,前途还是有的。
这这般,围困南郑城不过十余日,潘崇彻让手底下士兵穿上宋袍,喊叫了一声,兴元府就归降了。
而这边,王彦超获知了潘崇彻离去的消息,立马惊喜过来,率领三万大军,日以夜继地攻打青泥岭。
青泥岭懈怠了多日,被其突然袭击,一时间反抗不及,险些被夺了去。
原来宋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上砍伐数目,修理道路,以麻痹青泥岭守军。
但其实际上,却暗中寻找小道栈道,毕竟青泥岭是群山环抱的山岭,山道小径数不胜数,王彦超派千余人精兵从白水路一段山崖栈道而袭,几乎让青泥岭唐军溃败。
韩保正见此,亲自督军,率领亲卫而上,堪堪守住了半个青泥岭,但宋兵凶猛,青泥岭朝不保夕。
待后来潘崇彻攻下南郑后,疾驰而来,终于大腿了宋兵,守住了青泥岭。
事后,潘崇彻一点兵,发觉五千唐军,只剩下了不到千人,他要是再晚来两个时辰,青泥岭真的要易主了。
“王彦超不愧是老将,果真不容小觑!”
潘崇彻读过一些兵书,自然知晓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道理,不由得感慨道,对于宋人的小觑之心,再也无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踏脚石
这边,赵匡胤有序地进行退兵。
赵匡胤这些年来,一直跟随郭荣南征北战,统帅十万大军,对他来说是个挑战,但却不是难题。
北汉兵卒也就算了,唯一难题就是契丹骑兵。
对此,赵匡胤早就有了应对方法。
他令骑兵位于两侧游走,重步兵着甲在前,缓步而退。
契丹人若是追击,骑兵纠缠,步兵则伐木为鹿角,立下栅寨,一边息兵驻扎,一边发弩射敌,每日行进不过三十里,安让无恙。
而每当骑兵接近时,步兵阵中,就弩箭齐发,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惊恐万分,逃避而去。
一连数日,契丹人虽然损失不小,但锲而不舍,直接追到了辽州,跟随而来的北汉将校刘继业,则率领万人,紧追不舍,获得了许多宋人丢弃的辎重。
“将军,契丹人不会攻城,想要走了!”刘继业追的不亦乐乎,这时有手下言语道。
“什么?”刘继业大惊:“辽州城还未首都,契丹人怎能走之?”
即使刘继业不从,但契丹人只是北汉的爸爸,爸爸行事,儿子岂有干涉的道理?
不过,刘继业却耍了心肠,他让契丹人缓上两日,假装退兵,引得辽州城的宋兵来攻,然后再围剿。
果然,赵匡胤心有不甘,派人去追杀退兵较晚的北汉军,然后就中了埋伏,若是数千人而还。
有了收获后,契丹人这才真正的返军,刚过冬,马掉膘,驰骋太多就得死伤,契丹人只能退去。
契丹人走后,刘继业依旧不肯离去,辽州距离太原太近了,着实不能让宋人夺去。
但他兵马太少,只有区区万人,辽州城十万宋军,可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虽然不知晓,宋人为什么急切想退,但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辽州其必然也是可以舍弃的。
因此,他让骑兵,占据辽人驻扎的营寨,马尾上绑着树枝,在营地奔驰,掀起大量的灰尘,一时间,制造出仿佛契丹人依旧在营寨的假象。
赵匡胤登城而望,见契丹营地马匹奔驰,竟然灰尘遍地,前两日中了计谋,他今日不再怀疑契丹人退兵。
显然,契丹人依旧在操练,想要紧追不舍,留下他这个皇帝。
有鉴于此,君王不立险地,再加上荆襄战急,他不再犹豫。
宋兵连夜撤军,步步为营,回到了潞州。
而刘继业也因此轻易地夺回了辽州,在北汉的威望再上一层,名声响彻天下。
事后,赵匡胤获知了真相,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却装作胸襟宽广的样子,大笑:“不意北汉竟然有此名将,刘继业可谓是其长城也!”
显然,他话里还是有挑拨之意。
回到东京后,赵匡胤连忙部署,准备派兵支援襄州,这时却得知兴元府被围的消息。
“南国其意竟在汉中?”赵匡胤见到消息,楞了半晌,这才无奈道。
“定然是了!”赵普也无奈道:“汉中距开封,千里迢迢,如今书信才到,怕是已然攻破了,潘崇彻秣兵厉马多时,又是一代名将,崔彦进定然难以抵抗!”
“兴元府失去也就罢了,若是秦凤四州去了,南兵可直达长安!”
赵匡胤摇摇头,说道:“凤翔节度使王彦超,也是颇有本事的人,潘崇彻想要夺去,更非易事!”
“只是可惜了,兴元府的钱粮啊!”
北伐吃了小亏,又被当作踏脚石,成就了刘继业的威名,如今又得知兴元府危险了,赵匡胤感觉心里在滴血,疼得要命!
“襄州那边,俺得派兵去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匡胤强忍着心痛,言语道。
“陛下,北上虽然未满一月,但耗费了大量的存粮,积累的钱粮不多了!”
赵普轻声道。
“一万人就够了!”赵匡胤沉声道:“派遣侍卫司龙捷马军左厢去就行了,其疾驰而去,不过数日就可到襄州,自然可解其围,耗费的粮饷也少!”
“陛下圣明!”赵普思量,派遣骑兵去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索性就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