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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这个,陆衡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他没跟你说过他父母的事,我本来不应该多嘴,但看他对你的态度,我总有种感觉,觉得你可能是唯一能跟他好好相处的人,就当是多年朋友的一点私心,或者说身为医生的恻隐之心,希望你能够帮帮他。”
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沈辞也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陆医生您说。”
陆衡点点头:“他父亲,也就是那位秦总,秦潜,一直都不喜欢他,秦抑是秦家独子,秦潜自然希望他能够继承秦家的事业,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可秦抑志不在此,他从小就对音乐很有天分,不想继承什么家业,只想弹钢琴,因此父子两个产生了分歧和隔阂,关系一直不合。”
他说着把水杯放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至于他的母亲……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支持秦抑学音乐,给他买钢琴,给他请老师,可她偏偏是个精神病患者,好的时候对儿子百般好,犯病的时候又对他百般折磨,会亲手砸烂自己买的钢琴,甚至拿刀捅他,想让他跟她一起去死。”
沈辞第一次听到这些东西,错愕地睁大眼:“怎么会这样……”
“后来,她病得太严重,被秦潜送去了疗养院。同一年,秦抑也被确诊了,当时他只有十一岁,我父亲跟我说,秦抑是他见过的最小的患者,家庭环境,以及遗传,是导致他患病的主要因素。”
沈辞紧紧地捧着杯子,杯子里的热水也捂不热他冰凉的指尖。
“从那之后,秦潜更加讨厌他们母子,把妻子丢在疗养院,一年也不去看一次。儿子呢则彻底不管了,随便他学钢琴还是去乞讨,不再干涉他的生活,也不再给他一分钱。”
“好在秦抑自己争气,拿了国际奖项,有了人气,也有了钱,这栋别墅是他十八岁的时候自己买的,买下来后就一直住在这边,很少跟父亲来往。”
沈辞听到这里,莫名地有点惭愧,秦抑十八岁已经自己买别墅了,他十八岁……他成了秦抑的未婚夫。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衡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秦抑’这个名字很奇怪?‘抑’这个字,能让人联想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词,不像是一般家长会给孩子取的名字对吧?”
沈辞想了想,点点头,他之前看小说的时候,确实对这个名字有些疑惑,但作者并没解释,他只能当是作者的个人喜好。
“其实秦抑原本不叫秦抑,而叫秦熠,熠熠生辉的熠。”陆衡说,“被确诊双相之后,秦潜因为生气,给儿子改名,变成了秦抑,就是取抑郁的意思。”
沈辞:“……”
他心里忽然窜起一股火,猛地站了起来:“他还是人吗?!”
简直比他那个家暴吸血的渣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嘘,”陆衡连忙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你可千万别让秦抑知道是我说的,本来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种事,又害得你情绪激动,但我一会儿就得走了,秦抑平常很少和我联系,再见到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抱歉。”
“我没事的,”沈辞重新冷静下来,坐回床上,“晕倒真的只是个意外。”
陆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秦抑一离开治疗室,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跟刚才安抚沈辞,在他面前柔和而略带无措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控制着轮椅向书房而去,低声命令:“跟我过来。”
这次温遥什么都没有多说,时常挂着笑意的狐狸眼也一片冷淡,他一言不发地尾随秦抑进了书房,像上次那样反锁房门。
确认环境安全,他才开口道:“看来我之前没猜错,祖母绿真的在沈兆成手里。不过他要这东西……真的要拿去卖钱?你们之前不是已经签好协议,给他钱了吗?给了多少?”
“六千万,”秦抑面无表情,“但这钱是直接打进他们公司账户里的,算公款,如果他挪做私用,我会把钱收回。”
“原来如此,”温遥似乎想通什么,“也就是说,他有一笔一百万左右的开销,是为了不能跟你说的私事。”
秦抑的表情愈发阴郁,语调也仿佛夹杂着冰霜:“给沈兆成打电话。”
“用我的号码打?”
“用你的。”
温遥立刻会意,在秦抑对面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拨通沈兆成的号码,并放在书桌上打开免提。
时间已经不早了,快到秦抑该休息的时间,但现在他显然没那个心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正在呼叫”,眸色一片晦暗。
很快,电话被接起,手机里传出中年男人的声音:“温遥?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温遥抬起头,和秦抑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道:“沈叔叔,还没休息吧?”
“啊没有,你有什么事快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沈辞的项链在您那对吧?”
这话一出口,电话那边顿时传来诡异的沉默,半分钟后,沈兆成的声音再次响起:“什么项链?温遥,你现在是不是和小辞在一起?你们不在秦家?”
温遥没理会他的转移话题,继续道:“我说的不太准确,应该是项链里那块祖母绿,是不是在您手里?”
“……你在说什么呢?”沈兆成突然不耐烦起来,“这小子又犯病跟你胡言乱语了是吧?跟你说了让你别理他,什么祖母绿我不知道,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慢着,”温遥又看了一眼秦抑,见对方点头,便道,“李子星已经跟我坦白了,您也不用装作不知情,没那个必要。我想提醒您的是,祖母绿是姚阿姨留给沈辞的遗物,您没有资格拿走。”
“姚阿姨”指的是沈辞的生母姚槿。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有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推掉了一地,紧接着是沈兆成气急败坏的大骂:“他不想活了是吧!温遥,我警告你,这是我们沈家的事,你也没资格插手!”
秦抑搭在书桌上的手指收紧,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温遥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先别说话:“我没资格插手,但我可以帮沈辞起诉你,我想沈家目前的境遇,是不想卷进任何官司里的,对吧?”
“你……”沈兆成被他一噎,像是快气死了,强行压制着怒火,从恶言相向变成了好言好语,“不是,温遥啊,你看这么多年,我们沈家也待你不薄,我知道你跟小辞关系好,可是……沈家又不止沈辞一个人,你也考虑一下我们好不好?”
他说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现在家里困难,我也没办法啊,有秦少给的资金,公司是盘活了,可多余的钱我一分也拿不出来,要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会出这种下策。”
“所以,您需要这笔钱做什么呢?”温遥的语气也缓和了些,开始套话,“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如果您愿意把祖母绿还给沈辞,这钱我可以借你。”
第117章 第 117 章
秦抑几乎全身僵硬; 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这一点细微的动作似乎惊动了对方,少年再次开口; 声音中带着试探:“秦抑?”
秦抑依然没有回应。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动。
后半夜正是神经痛最剧烈的时候; 也许是这种疼痛冲淡了他的理智,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少年推开; 而是做出了背离自己意志的举动; 他重新闭上眼,装作自己没醒来过。
身后安静下来,少年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过了好半天; 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对方的身体紧紧贴住他的腰背,他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吐息落在自己颈侧,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太近了。
他从没和任何人这样近过。
这样的距离让他浑身紧绷,可剧痛侵袭下的大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用力地闭紧双眼; 额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青筋凸显出来; 证明他正在极力克制什么。
少年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身上; 他腰间冰凉的皮肤被逐渐捂热; 秦抑疼得浑身颤抖; 却咬紧牙关; 不允许自己叫出声来。
像是感觉到他的痛苦; 沈辞环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扣紧了; 即便没有知觉,秦抑也能猜到对方的腿可能正缠着自己的腿,用体温来为他提供热度。
在这样的热度浸润之下,疯狂肆虐的神经痛似乎收敛了一些,在天将亮时就提前离场,渐渐平息了下来。
秦抑喘息着,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那种被电刺火燎的感觉终于弱下去,他呼出一口气,疲惫得近乎虚脱。
他又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掰开了沈辞的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沈辞早已经睡熟了,被他触碰也没有醒,秦抑慢慢地翻了个身,由背对转成面对,就看到对方安静的睡颜,少年像只温顺的小动物,乖巧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只把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秦抑看着他,有种说不上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用冰凉的指尖触碰对方的脸颊。
沈辞……
沈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秦抑解除了环抱的姿势,还彻底鸠占鹊巢,直接枕了人家的枕头,快把他挤下床不说,还把他的被子抢过来自己盖。
沈辞慌忙起身,把位置还给他,被子也还给他,用力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脸——这么大一张床,他怎么就非得往人家怀里挤,他睡相这么不好的吗?
不过,看秦抑的样子应该是不疼了吧,他昨夜的行为似乎确有成效,只要他不疼了,一切好说。
还好他还没醒,应该没发现自己这糟糕的睡相。
沈辞松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做贼似的溜进洗手间洗漱。
然而就在他关门的一刹那,本该睡着的秦抑忽然睁